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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下人们都有些忐忑。
“爷,万一这些官爷们不好这一口,岂不是自找没趣么?搞不好又像上次那样被裘夔连累抄了家产——”
安以墨摆摆手。
“放心,放心,我已经打点过了。”
对着吕枫那边,安以墨打点的是,几位官爷点名要去天上人间,但是您回头务必装作不知道,您懂的,这些事,不说为妙。
对着县官们,安以墨照例打点的是,吕大人点名叫我安排您在天上人间乐乐,但是您回头务必装作不知道,您懂的,这些事,不说为妙。
“爷,那几位大官的夫人可都还在咱安园呢,这咱交不出人来,可怎么办哪——”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家里不是有我夫人在呢么?”
区区几个小角色,要我娘子亲自出手,也算是你们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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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落雁,这两人你也不认得吧。”念离轻轻放下窗子,园子里顾着赏花逗鱼的两位官夫人丝毫不知道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她们打量。
煮雪摇了摇头。
“宫里人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边边角角的地儿冒出来的——”
“皇后娘娘初入宫时,跟宫里各房各路打的交道还多一些,想必很多人见过葬月和惜花本人的。可是你我都是娘娘贵为国母后才进的紫金宫,一般的宫人,倒是未必见过我们本人的。”
“他们认不认得出,那是其次,就算认出来,大不了就吓一吓,哄一哄的,怕个什么。”煮雪说这番话,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看来你的心思倒不在这两位夫人身上,怎么,和以笙说的不顺?”
“不。”
“那是见到这些龌龊的地方官又污了你的眼了,心里不舒坦?”
“也不,谁有功夫搭理他们。”
“那是为何?”
煮雪欲言又止,恰是这时,门口来报,说朱湘大人的武官曲公子登门造访。
一听曲公子来了,两位夫人倒是不避讳,反而都整理云鬓起来。
“看来,你心不在焉的因由,自己上门来了。在我出去待客之前,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煮雪十分淡定地说:“只有一件,此人与我,曾有婚约。”
左思右想着煮雪的那句话,念离来到主堂,早已有个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人物站在堂中,和这溯源小城崇商、敬文、求仕、轻武的风格有些不搭。
他一转身,一打眼看上去就是一表人才。
“这位想必就是盛名在外的安夫人了。”
“既然公子已知这不过是盛名而已,就不必再逢迎逗我欢喜了。想必大人这时候不陪着几位县令,倒是跑来我这里,是有些事情的吧。”
“实不相瞒,我是来找煮雪姑娘的。她如今——还是个姑娘吧——”
“这位公子一来就问我这样的问题,真是直爽呢。”念离细细打量着他,那从容的表情和坚毅的眉宇,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不似小地方出身求个安稳太平的。
“,冒昧了,恕我一介武夫。”曲容一退,连姿势都是标准的将士作风,“在下曲容,乃南通郡守朱大人的武官。”
“公子风范,可不想个武官那样的简单,恕我多言一句,煮雪现在一心求的是个安稳罢了,大人有自己的宏图大志,也有自己的一腔抱负,恐怕不再是煮雪今时今日想要的了。”
曲容听了这话,方才也打量起眼前这位安夫人来。
“夫人风范,可也不像一个商人妇。”曲容别有深意的说,“我和煮雪本是同僚,我上了战场,身负重伤,不知如何的,就穿回来一个战死的消息,等我回来,她已经不知所踪。”
念离心中晃动着二字,影者。
影者能在朝中有一官半职,能够上战场,还有战死消息传回来的,少之又少。
曲容…
仿佛记得,影者的头目曲大人,有一个独子,早年战死沙场,为这,先皇还特别嘉奖了曲家为忠良世家。
如果猜得不错,这曲容就该是那没有死成的英雄了。
那他和安家就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他的身份若被相公知道……还是快快打发的好。
“这样巧,我和煮雪,后来也成了同僚。”念离说的不动声色,丝毫没有被曲容的身份吓住,“天下真小啊。”
“安夫人说的不错,天下真小,本以为再也找不到煮雪了,没有想到缘分又回来了。”曲容淡淡一笑,“既然我们都是煮雪至亲的人,也不必再客套周旋。这一遭,我定要带走煮雪的。”
说的蛮横独断,果然和传闻中的曲大人是父子。
“是去是留,恐怕还是煮雪她自己做主吧。”
“原来,她已经开始自己做主了。”曲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眸子深的不见底。
念离在这一片黑泽中,看见了煮雪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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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雪,你是影者之中我很欣赏的一个,虽然见不得光亮,却还总是想给你个名分。”
彼时煮雪还是影者中的一员,她的全部生活,都只是在执行命令。
伤人、害人、杀人。
“一切听曲大人安排。”
“很好。”
曲款一个响指,从里屋走出一个年轻威武的男子,穿着年轻武将的衣服,威风凛凛。
“这是我的儿子曲容,比你虚长三岁,陛下隆恩,将他离席为少将军,呵呵,煮雪,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煮雪心里明白得很,这是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多,所以要被曲款收到自己的家族之中,才能用的最为放心。
而眼前这个男子,似对自己并无任何好感,那眼神淡漠极了,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人才有的自负。
“少将军好。”煮雪那时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为人处世不比后来那般老辣,仍旧是有一些恭敬的。
而且深知自己只是一件兵器罢了,所能做的不过是执行命令,于是也不敢有太高的奢望。
“煮雪,你也有些身手,但还不够,就让犬儿教你两手。容儿,以后你带着煮雪多学学,日后,她少不了要成为你的左右手。”
此后,煮雪在他身边侍奉了半年,确也学到了也功夫,但更多的是在学习曲家父子的为人处世,更深地了解到了这一层有一层错综复杂的关系。
魏家如何在太子和王爷之间跳来跳去,魏妃又如何慢慢蚕食其他派系在宫中的势力,而陛下对魏家和魏妃,又是怎样一种用之、防之、怕之的关系。
影者这不见得光亮的组织,就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着。
即便是日后她成为了将军夫人,她从头到脚还是一名影者,是那名单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发生了安以墨的事儿后,煮雪愈发的明白,影者的生死存亡,影者的过去和将来,都注定是苦楚与悲哀。
“曲大人,事已经办妥。”
给安以墨留下一丝希望的同时,煮雪也知道,这是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煮雪希望能够入宫。”
那时曲款只是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句:“容儿刚赴了沙场。”
“我知道。”
“你是如何想的?”
“我希望能成为魏妃娘娘身边您的耳目。”
曲款瞟了她一眼。“耳目是有,不过不知,是谁家的。”
煮雪面无血色,像雪一样的冰寒。“在龙种计划成功之前,魏家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来惊天巨变,大人难道真的不明白煮雪此番的苦心么?”
曲款眼珠子转了转。
“惊天巨变啊,是,惊天巨变。”玩味了一番,他笑了,“煮雪,你还算有心人,我把容儿交给你,放心。”
那时朝野,对皇权最大的威胁便是魏家。
如果魏家得势,那皇帝脚下的影者势必要头一个遭殃。
假如煮雪能在魏妃身边得势,日后就算事发,起码容家上下还能保个周全。
这也不失一条退路。
当然,曲款没有想到,煮雪没有想到,就连身在其中的魏妃和不受宠的王爷都没有想到,此刻尚在景妃宫中侍奉左右的一个小小宫人逐风,将会在未来几年让局势有了新的转变。
“你记住,对魏妃娘娘来说,你跟我容家,跟皇帝,丝毫没有关系。我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身份。”
一年后,煮雪作为前朝遗老的远方外戚,进宫服侍魏妃娘娘,当然,此刻的魏妃,已经是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