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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文砸了咂嘴,道:“也好!”
点着的蜡烛已烧了一半,桌子下的酒坛子也已开封了,桌上还有一包包用油纸包着的卤菜。戴独行果然是早已准备好要请客的样子。但就在几天前他还不愿和韩文见面,这次为何忽然改变了呢?这几天之内是什么事令他改变了主意?
韩文忽然发现他绝不是偶然遇见自己的,他一定有事要找自己,而且看来还是件很重要的事。
喝了几杯之后,韩文忽然笑道:“你是否早已知道‘神水宫’要找我与楚留香的麻烦,算准我必定会到这里来,所以早就在这里等着,准备助韩某一臂之力呢?”
戴独行怔了怔,举杯大笑道:“韩先生果然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住你!”
韩文道:“贵帮的消息果然灵通,阁下的仗义更令人感激,但这件事……你管不了!也帮不了!”
戴独行沉默了一下,叹道道:“老朽也知道这件事是别人不能管,也管不了的,这次只不过是想来向韩先生报告一件消息,潦报韩先生对敝帮的恩情于万一。”
韩文摇了摇头,道:“言重了。”
戴独行道:“老朽要说的这件事,也正和敝帮那不肖孽徒南官灵有关。”
韩文眼珠子一转,道:“无花?”
。
。
戴独行将酒杯重重搁到桌上,长叹道:“不错,无花,此人虽身在方外,却不守清规,竟将‘神水宫’里一位玉洁冰清的小姑娘引诱成奸,而陷人于死,这件事情韩先生想必是知道的。”
“唔!知道!”,韩文道:“楚留香从未将这件事传扬出去,我也不是多嘴的人,这件事情似乎只有几个人知道,却不知阁下是怎会知道的?”
戴独行叹道:“韩先生隐恶扬善,不愿揭人隐私,这种德行固然可敬,怎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做的事无论多么秘密,迟早还是要被别人知道的。”
他叹息着接道:“南宫灵虽然罪大恶极,但人死之后,也就一了百了,敝帮的几位长老决议之下。还是准备将他的遗体以帮主之礼安葬,这……这自然也是因为他们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此中苦衷,韩先生想必也能了解。”
韩文道:“是。”
戴独行道:“本帮弟子检点南宫灵生前的遗物,准备将之殉葬时,却发现他遗物中有个制作很古雅的木鱼。”
韩文微微皱了皱眉。道:“木鱼?”
戴独行道:“就是出家人诵经时用的木鱼,敝帮子弟既不拜佛,也不念经,怎会有木鱼留下来呢?于是大家都想到这木鱼必定是无花寄存在那里的。”
韩文点着头道:“不错。”
戴独行道:“大家只要想到南宫灵的一生,都是被这恶僧无花所害,都不免起了悲愤之心……”。他黯然接着道:“要知道南宫灵小时候本是个善体人意的乖孩子,敝帮的长老们都对他有极深厚的感情。”
韩文叹着气点了点头,道:“自己的孩子做了错事,父母一定要认为是别人带坏的,这本是人之常情。”
只听戴独行接着道:“其中尤其以王长老的心情最激动,竟忍不住将这木鱼夺过来,重重摔在地上。谁知木鱼摔碎之后,里面竟现出了一本纸簿。”
韩文眼睛一亮,道:“纸簿?上面记着的是什么事?”
戴独行道:“这纸簿被收藏得这样隐秘,上面记载的纵非武功心法,也一定是极大的秘密,老朽等也并非喜欢揭人隐私的人,本来准备将它烧了的,但王长老却认为这其中的秘密说不定与丐帮有关,所以坚持要瞧瞧。”
要知丐帮子弟素来以正道自居,而窥看别人的秘函私记。却是件很不光明磊落的事。所以,戴独行才说了很多话进行解释,韩文自然也只有称是。
戴独行喝了杯酒,又接着道:“这本纸簿上记载的果然是无花一生的秘密,老朽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将这些丢人的事记载下来。”
韩文摇头。心道,无花果然有意思,这是冠希与宗瑞的先驱者吗?忍不住笑道:“这些事阁下虽觉得很丢人,无花却说不定反而觉得是自己的得意之事,他既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只有逐条记下,聊以自慰了。”
戴独行也笑了笑,无奈道:“也许吧!”
说实在的,他想引出来的人其实是楚留香,因为楚留香至少对他能客气点儿,而且比较好接触,不像这位韩先生,说句话能把人噎死,着实令人郁闷,偏偏还不能得罪。
这时,韩文却问道:“无花所记载的那些秘密中,莫非是有关‘神水宫’的?”
戴独行道:“正因如此,是以老朽才专程前来报告给韩先生的。”
韩文微微拱手,对这位大半夜瞎折腾的老头,也算是缓和了一下,道:“不敢……”,他沉吟着又道:“阁下的意思,是否要将他那本秘记借给韩某一阅?”
戴独行也沉吟着,缓缓道:“老朽本有此意,但……但无花号称‘妙僧’,江湖中一些名门世家,都以能请到他作客为荣,所以……所以他那本秘记上,还记着不少别人家闺阁千金的隐私,若是泄漏出一些,江湖就不知有多少人的好家庭要被拆散,多少位好女子要含羞而死,所以,老朽已将那本脏东西烧了。”
韩文翻了翻白眼儿,心中暗道不爽,表面儿上却说:“烧得好。”
戴独行道:“但那上面所记载下有关‘神水宫’的事,老朽却已铭记在心,只因他也许就是唯一进过神水宫的男人,他的记载自然弥足珍贵。”
韩文点了点头,面容严肃了不少,道:“愿闻其详。”
喝了杯酒,戴独行叹道:“无花的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不但妙解音律书画,而且妙于说法,连神水宫阴宫主都闻得他的大名,而阴宫主却是位礼佛甚诚的人。”
韩文道:“这一点我也曾听人说起过。”
戴独行道:“神水宫主召他说法,无花非但觉得很荣幸,而且正中下怀,只因他早就在动那‘天一神水’的主意了。”
韩文道:“要想致人于死,而死后却瞧不出中毒之相来。世上除了‘天一神水’外,实无他物。”
戴独行道:“但他虽然进了神水宫,却还是无机可乘,只因阴宫主对门下子弟的约束极严,他根本没有和那些姑娘说话的机会。”
韩文道:“哦!”
戴独行道:“而且阴宫主并没有留他住在神水宫里。只不过每日由午时开始,请他来说法一个时辰,说完了立刻就有人送他出谷,想多停留一刻都办不到。”
韩文沉吟着道:“接送他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戴独行道:“接送他的是四位神水宫的女弟子,四个人互相监视。本来实在可说是毫无可乘的机会,甚至连他自己都已认为绝望了,谁知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这四位姑娘中,竟有一位在对他偷偷的笑。”
韩文叹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司徒静了。”
司徒静,这也是后来韩文才知道的名字。
戴独行道:“不错。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司徒静这名字,他只觉得这位姑娘眼波中似乎脉脉含情,仿佛对他有意,只不过两人之间还是没有说话的机会。”
“以我对他的了解!”,韩文道:“像无花这种人,要调情是用不着说话的。”
戴独行道:“但没有机会,他还是无法下手。”
韩文淡然的喝了口酒。道:“像他这种人,自然会自己制造机会。”
戴独行恨恨道:“正是如此。”,他接着道:“据他的记载,神水宫乃是一座山谷,谷中繁花如锦,宛如桃源。林木掩映间,点缀着许多亭台楼阁,就是神水宫女弟子们的居处。”
韩文静静地听着,不吭声。
戴独行道:“山谷中还有一道瀑布,势如飞龙。瀑布下有潭如镜,潭中有一块大石头,那也就是无花的说法之处。无花一人谷就坐到这块大石头上来说法,说完了就走,他苦心筹划之下。觉得只有在这块大石头上做手脚。”
韩文问道:“做什么手脚?”
戴独行道:“这块大石头本就平滑如镜,有天他入谷后又故意踏了脚青苔泥泞,一踏上石头,就滑了下去。人人都知无花乃少林高足,若说他连站都站不稳,别人自然不信,但鞋底有了青苔泥泞,就难说了,何况他还故意连变几种身法,才跌入水中,此人做作之高明,连阴宫主都被瞒过了。”
韩文笑了,道:“就连楚留香这等绝顶聪明之人,又何尝不是被他瞒过许多次?一个人若能骗得过楚留香这种人,只怕就很少有骗不过的人了。”
只听戴独行接着道:“他全身湿透之后,自然难以安心说法,自然要先将衣服烘干,这要求谁也不能说不合理,连阴宫主也无法拒绝,所以就叫人带他到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