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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博道:“萧兄暂抑怒气,且听在下毕言。慕容博虽然不肖。江湖上也总算薄有微名,和萧兄素不相识。自是无怨无仇。至于少林寺玄慈方丈,在下更和他多年交好。我既费尽心力挑拨生事,要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以常理度之,自当在重大理由。”
萧远山双目中欲喷出火来,喝道:“什么重大原由?你……你说,你说!”
慕容博道:“萧兄,你是契丹人。鸠摩智明王是吐蕃国人。他们中土武人。都说你们是番邦夷狄,并非上国衣冠,令郎明明是丐帮帮主,才略武功,震烁当世,真乃丐帮中古今罕有的英雄豪杰。可是群丐一知他是契丹异族,立刻翻脸不容情。非但不认他为帮主,而且人人欲杀之而甘心。萧兄,你说此事是否公道?”
萧远山挑了挑眉毛,这慕容博要搞什么鬼把戏?他想不明白,当下也缓缓地说道:“宋辽世仇,两国相互攻伐征战。已历一百余年。边疆之上,宋人辽人相见即杀,自来如此。丐帮中人既知我儿是契丹人,岂能奉仇为主?此是事理之常,也没有什么不公道。”。顿了一顿,又道:“玄慈方丈、汪剑通等杀我妻室、下属。原非本意。但就算存心如此,那也是宋辽之争,不足为奇,只是你设计陷害,却放你不过。”
慕容博哈哈大笑:“那依萧兄之见,两国相争,攻战杀伐,只求破敌制胜,克成大功,是不是还须讲究什么仁义道德?”,萧远山道:“兵不厌诈,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你说这些不相干的言语作甚?”;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萧兄!想必之前你也听楼下的那个小子说了吧?我姑苏慕容氏也非汉人啊!我们是鲜卑族人!昔年大燕国威震河朔,打下了锦绣江山,只可惜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我邦。我给复儿取名字,用了一个‘复’字,就是命他时刻不忘列祖列宗的遗训,须当兴复大燕,夺还江山!复儿!你将大燕国的传国玉玺,取出来给萧大侠瞧瞧。”
慕容复也不懂他老子到底要干什么,只答道:“是!”,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黑玉雕成的方印来。那玉印上端雕着一头形态生动的豹子,慕容复将印一翻,显出印文。鸠摩智见印文雕着“大燕皇帝之宝”六个大字。萧氏父子不识篆文,然见那玉玺雕琢精致,边角上却颇有破损,显是颇历年所,多经灾难,虽然不明真伪,却知大非寻常,更不是新制之笺。
慕容博道:“你将大燕皇帝世系谱表,取出来请萧老侠过目。”慕容复道:“是!”将玉玺收放入怀中,顺手掏出一个油布包来,打开油布,抖出一副黄绢,双手提起。
萧远山等见黄绢上以朱笔书写两种文字,右首的弯弯曲曲,众皆不识,想系鲜卑文字。左首则是汉字,最上端写着:“太祖文明帝讳”,其下写道:“烈祖景昭帝讳隽”,其下写道:“幽帝讳”。另起一行写道:“世祖武成帝讳垂”,其上写道:“烈宗惠帝帝讳宝”,其下写道:“开封公讳详”、“赵王讳麟”。
绢上其后又写着:“中宗昭武帝讳盛”、“昭文帝讳熙”等等字样,皇帝的名讳,各有缺笔。至太上六年,南燕慕容超灭国后,以后的世系便是庶民,不再是帝王公侯。年代久远,子孙繁衍,萧远山、萧峰、鸠摩智、林屠夫四人一时也无心详览。但见那世系上最后一写的是“慕容笔”,其上则是“慕容博”。
鸠摩智大感惊讶,道:“先前还以为那个姓韩的小子是在胡言乱语,挑拨众人对慕容家群起而攻之呢!没想到,原来慕容先生真的是大燕王孙啊,失敬,失敬!”
慕容博叹道:“亡国遗民,得保首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慕容博无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群雄逐鹿中原,又有什么该与不该之可言?”
慕容博道:“是啊!萧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兴复大燕,须得有机可乘。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当真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便是天下大乱。四下征战不休。”
萧远山森然道:“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生衅,大战一场?”
“正是,倘若宋辽间战争复起,大燕便能乘时而动。当年东晋有八王之乱,司马氏自相残杀,我五胡方能割据中原之地。今日之热。亦复如此!”,慕容博面上微微有些狂热,激动地说道;鸠摩智点着道:“不错!倘若宋朝既有外患,又生内乱,不但慕容先生复国有望,我吐国蕃国也能分一杯羹了。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成王败寇。兵家大事,无所不用其极!”
萧远山冷哼一声,斜睨二人,林屠夫却是抿了抿嘴,道:“那我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身怀武功也不应该在你的算计范围之内吧?慕容博!你还得好苦啊!”
“如果我说。那真的只是一件意外,林兄可相信?”,慕容博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得到密报,大宋的皇子流落到民间,还有高手看护。本想夺了那个皇子,却因情报有误。让你受了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哈哈哈!好笑!真他娘的好笑!”,林屠夫双目赤红,癫狂的蹦蹦跳跳,状若疯狂,造成他今日的这一切的原因,竟然真的仅仅是个意外!是个意外!
慕容博没有理会林屠夫,转而对萧远山拱了拱手:“萧氏本就是辽国萧太后的后代,我想以你父子二人的手段,只要回了辽国,封侯拜相、裂土封王都不是不可能的!到那时,手握兵符,坐镇南京,倘若挥军南下,尽占南朝黄河以北土地,建立赫赫功业,则进而自立为王,退亦长保富贵。那时顺手将中原群豪聚而歼之,如踏蝼蚁,昔日被丐帮斥逐的那一口恶气,岂非一旦为吐。”
萧远山瞟了一眼慕容博,越看越不瞬间,这个王八蛋是不是有点儿异想天开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利用我!:“你想我们父子为你尽力,使你能混水摸鱼,以遂兴复燕国的野心?”
慕容博狂热的伸出双臂,语气激动:“不错,其时我慕容氏建一支义旗,兵发山东,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一时并起,咱五国瓜分了大宋,亦非难事。我燕国不敢取大辽一尺一寸土地,若得建国,尽当取之于南朝。此事于大辽大大有利,萧兄何乐而不为?”
他说到这时,突然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晶光灿然的匕首,一挥手,将匕首插在身旁萧峰脚下,说道:“兄只须依得在下的倡议,便请立即在下性命,为夫人报仇,在下决不抗拒。”嗤的一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
这番话实出萧氏父子意料之外,此人在大占优势的局面之下,竟肯束手待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慕容复,赫然间他想起了院落中的韩文,跟他父亲说过近乎一样的话啊!
“阿弥陀佛!慕容先生,常言道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军国大事,不厌机诈。倘若慕容先生甘心就死,萧氏父子事后却不依先生之言而行,先生这……这不是死于轻于鸿毛了么?”,鸠摩智忍不住插言;“萧老侠隐居数十年,侠踪少现人间。萧大侠却英名播于天下,一言九鼎,岂会反悔?萧大侠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少女,尚且肯干冒万险,孤身而入聚贤庄求医,怎能手刃老朽之后而自食诺言?在下筹算之久,这正是千载一时的良机。老朽风烛残年,以一命而换万世之基,这买卖如何不做?”,慕容博脸露微笑,凝视萧峰,只盼他快些下手。
萧远山道:“峰儿,此人这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只要杀了慕容博,多年的心愿就要了了,下一步在干掉玄慈那个老秃驴,那就大仇得报了!萧远山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想了!
“不行!”,萧峰突然踢出一脚,脚下的匕首随之而飞,化作流光,无踪无影,凛然说道:“杀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父子毕命于此便了。这等肮脏之事,岂是我萧氏父子所屑为?”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说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虽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知他是以言语相激,冷冷的道:“萧峰是英雄豪杰也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成为手中的杀人之刀!巧舌如簧!还是打过再说吧!先吃我一招亢龙有悔!”
“杀——!”,那边的林屠夫也突然一声暴吼,剔骨刀舞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