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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过帮人帮到底、救人救上天吗?”房笑天没好气地又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
尚初儿乍听之下没听懂,但曲醉瑶马上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忙不迭对着他说道:“房先生是来陪初儿入宫的吗?”若是有他在,自己也能稍稍安心些。
“我不用他陪。”一听,尚初儿连忙扬声抗议。
她可不想三番两次承他的情,也气恼他是不是吃饱了太闲,要不为何老是插手她的生活?
尽管听到尚初儿的拒绝后,房笑天的脸色铁青成了一片,狠瞪她一眼之后,便迈步往前走去。
曲醉瑶见状,心急不已,想要开口留人,却也不知该怎么圆这个场,只得小声朝着尚初儿数落道:“人家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这样不留情面呢?”
“我……”尚初儿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不识好歹,可她就是管不着自己的嘴嘛,总不想在他的面前落了下风。
“其实,房笑天的人品是不错的,你……”
曲醉瑶忍不住想要劝两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前方步履踏得又急又重的房笑天突然顿住了步伐,犹豫了一会又回过头来,朝着尚初儿冷凝道:“还不快跟上,你当真不知道皇宫大内是真能吃人的地方吗?”
他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了,就算气极,却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撒手不管,任她自生自灭。
见她还在发愣,耐性尽失的房笑天索性几个大步踅了回来,长手一伸,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给包进手心里,紧紧扣着。
他的动作看似粗鲁,可尚初儿除了脸颊烫得像要着火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她一时之间竟忘了挣扎,只是愣愣地被他带往门口,然后坐上他早已备好的马车,快马直奔皇城。
而他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第六章
巍巍宫殿,金碧辉煌,因阳光照射而产生的耀眼光芒,让人的眼儿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马车逐渐接近皇城,尚初儿的眸子起初染着浓浓的兴奋,不过半炷香不到,她已经懒得瞧了,整个人蔫蔫的斜躺在椅子上。
“怎么了,不美吗?”
“很美,可是太美的东西却很不真实。”
虽然有时她难免会被迷惑,可是在街头讨生活的那段日子,已经教会她什么是实际,所以她丁点也不艳羡宫墙里头的生活,还是自由自在的过活好一些。
“你倒是个知足的。”
房笑天听到她的话,眸心闪过一丝赞赏和笑意,她果然是一个朴实心善的好姑娘。
只是那等的脾气,还有醉酒时的胡闹,倒是让人不敢恭维。
想到这里,他很自然地又执起她的手,食指精准地朝着她的皓腕一搭,认真地替她把起脉来。
“呃,其实我没事。”瞧着他那自然而然的举动,尚初儿有些不习惯,怎么说两人非亲非故的,饶是再怎么不在乎礼教,这样的行为也太亲昵了些,她说着说着便抽了抽自己的手,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意识到她的举动,房笑天的脸上虽然带笑,但手劲还是加重了些,不让她如意,直到真把完了脉,才肯放手。
在仔细地瞧了瞧她那还带着点青白的脸色后,他低沉着嗓音,幽幽说道:“你的身子底不好,折腾不得,以后别再喝酒了。”
瞧着他眸里的关怀不再含着以往的戏谑,反而带着一抹真心,她总是抗拒的心儿一软,讲话倒也不那么夹枪带棒,呐呐地回道:“我自家身子自家会照顾,房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
“嗯。”见她终于能好好同自己说话,不再总是怒气冲冲的,房笑天的心情也莫名大好,然而想到因为捉摸不定皇上为何要召她进宫,又怕她在宫里受了委屈,不禁略感不安。“等会儿进了宫,见着了谁都别害怕,有什么说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挡着,知道吗?”
尚初儿平素就善于察言观色,只是不知怎地,从初相见开始,只要见了他,心中就有一股子的火气窜起,如今察觉出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担心,再想着他今晨一接到消息就心急火燎赶来,她的心中感到一暖。
“没事的,想是理亲王不乐意见我被放出来,所以到皇上跟前告了状,我既然摊上了这事,那也只有逆来顺受,我相信皇上不会当真为难我这个无知姑娘的。”
尚初儿表面上看来不惊不惧,其实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可再转念一想,也觉得只能看事办事,她不过是个无根的浮萍,只求不连累到霍家和危家,她一个人倒也是无牵无挂。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便浮现一抹放松的笑容,整个人瞧起来倒是轻松随意了许多。
她倒是挺随遇而安的嘛,房笑天晶灿的眸光扫了她一眼,眸底竟隐隐闪现出一抹教人无法轻易察觉的温柔。
也不瞧着她,他淡淡的望着窗外愈加金碧辉煌的街景,忽然低声说道:“你只管放心,万事有我!”
心蓦地一动,尚初儿忍不住抬眼睇向此时正端坐于身侧的男子,眸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真要说起来,他除了嘴上总不饶她之外,待她……其实真的没什么不好。
尚初儿的外表看起来真的很镇定,完全瞧不出任何胆怯与退缩,整个人站得直挺挺地,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任何人见着她的模样,都会觉得她此刻并不惊惧,只是守礼守节,然后恭候着皇上的召见。
可旁人兴许不知道,但房笑天就是觉得她的内心其实不似她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淡。
瞧着她紧握成拳的手背都泛起青筋,他便知道她很紧张,只是自持地不愿向他求助。
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信任,不值得她攀附吗?
真不知道他那个笨徒弟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根蠢木头,为何她会为他倾了心?
愈想愈不是滋味,房笑天蓦地握住了她的手,入手的那一片冷凉教他的眉心瞬间一皱。
“很冷吗?”
尚初儿有些不满地望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握她的手像是握上瘾似的,她的手有什么好的,打小讨生活粗砺得很,怕会刮疼他。
再说,他们之间是可以握手的吗?
她原本想开口要他放开,可转念想起他那狂肆的性子,前头就是御书房,总不好在这当口和他闹起来。
于是她不开口,只是将手抽了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见她不答话,又想将冷冰冰的手抽回去,房笑天的心蓦地闪过一丝的不悦,在她得逞之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的身子骨不好,不能着凉。”他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我不碍事的。”知道再纠缠下去不会有结论,尚初儿只好找了借口说道:“你快放开我,这模样到时让皇上瞧见了,扎眼。”
“我理他开不开心做啥?”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也不过就是担了个名,他们从来也没有什么父子之情。
“就算是这样,你也得快些放开我啊!”
男女授受不亲,这里人来人往的,要传出去能听吗?
就算对像不是常云顷,难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吗?
一想到他,她的眸光不禁微微一黯,有些难过,仍有点无法接受他已心有所属的事实。
“你可别要强,你的身子根基真的不好,得要好好调养,你的手冷不舒服,我替你焐着会好些。”说完,他催动内劲,将一股股的暖流传入她的手心。
房笑天虽然流着皇室的血脉,可打小就跟着娘亲僻居乡野,又在不经意间碰上了个医痴,那医痴个性古怪,总缠着他,说他是个好根苗,要他拜他为师,好让他将一生的医术与武术倾囊相授。
初时,他与娘亲并不乐意,谁知那人缠着缠着,就把他娘给缠得烦了,莫名其妙应了。
于是他正式的拜了师,然后也算不负他师父的苦苦纠缠,那几年间他便专心致力于学习医术和习武。
他娘本善卜算,他们隐居在乡下十几年,直到前年他娘卜出了他那皇帝老子这一、两年身子只怕不好,这才逼着他进宫寻父,尽些为人子的孝道。
本以为娘是异想天开,毕竟像他们这种人,怎能随意出入深宫内苑认亲,可谁知他不过往太子府递了个信物,父皇就认了他,而且还对他看重得紧,有时就算因他的任性气得七窍生烟,堂堂皇上竟然也忍了下来。
也不知皇上与他娘又是什么样的过往,竟能这样的爱屋及乌。
随着那一股股的暖流窜进了身躯之中,尚初儿的脸色渐渐不再那么苍白,只是仍难掩酒醉之后的疲惫。
房笑天收了手,知道不能太过急躁,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