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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吉艾站在渥拿特先生的门前轻轻地叩响房门。里面并没有应答声,他扭过头来看看波里 斯。
“要不要开门?”
波里斯点点头,兰吉艾立即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当波里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 用灯照了照四周,走到床前检查了一下,看了看波里斯。
“看来他不在,可能出去了。”
但波里斯无法认同,他满脑子只有丢失了的冬霜剑。
“把灯光弄亮些,让整个房间照亮。”
立刻,整个房间都通明透亮了,房间的确是空的。但奇怪的是房间的一角放着他来时穿着 的那套——而且还装着核桃的——长袍。
兰吉艾直到这时才发觉波里斯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他走到窗前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打开过的 痕迹,然后往窗外看了看。这才对波里斯说:
“我想,您在找什么东西吧?这房间除了衣柜和床底之外再没有地方可以藏东西。”
正如兰吉艾所说,波里斯越来越觉得他的假设正在成为现实,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如果现在出城,是不是一定要经过警备线?”
“当然,晚上没有主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打开城门。”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其他的出口也一样。虽然北门开着,但从庭院通向外部的出口仍有警备。想在庭院散步没 有问题,但企图跑出去是不可能的。”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什么?告诉伯爵!
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一种契约关系,为了寻找自己的东西而叫醒伯爵的做法似乎不太妥当。 他 自己也不想这样。拜托一个城府很深且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人,总让波里斯感到不安。何亏 伯爵并不是能拜托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
离黎明大约还有五、六个小时。波里斯仍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他下意识地问:
“反正从那个门是不可能出去的,对吗?”
月光皎洁,照得大地如初白昼一样,城里的走廊反而显得更暗。
兰吉艾拿着灯走在前面,波里斯跟在后面,他的手紧握着剑鞘。尽管他还不能肯定如 果遇到最棘手的情况该如何采取行动,但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那是哥哥和爸爸留下的唯一遗物。如果自己连这个都无法留下的话,他就不配拥有贞奈曼的 姓氏。
但是,如果真的遗失了怎么办?
“等等……”
就在兰吉艾突然低下身的瞬间,波里斯看见了意外的景象。
一个类似白光的东西拖着短短的尾巴划过长空。那东西既像是只有一个,又像是一群。就像 月光变成萤火虫或者流星那样飞过,无法形容的景象抓住了他们的脚步。
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有个人手里拿着消失了的冬霜剑。
“……”
波里斯有些不知所措。从未见过且也从未想过的事情终于发生在眼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很 了解冬霜剑,在这一瞬间那并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把剑。当它被握在陌生人手中时,突 然变成了拥 有世界上最快的速度以及最具杀伤力的恶魔之剑。
在耶夫南手中时也从未见过。随着手的伸展剑光四射,无法正视的光芒流向各方……不, 应该说这光芒是在舞动。
他的双颊感觉到丝丝寒意并且深入骨髓。他意识到它为什么会有冬之剑的别称,不知是什么 人第一次开始用的。或许是 波里斯的祖先,他是不是也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让剑漫天飞舞呢?昨天见面的时候他甚至 怀疑他是否有教授剑法的能力。
“哈啊……”
一道道光束,能见到的只有一些光束。除了停顿的片刻,根本无法用人的肉眼去识别冬霜剑 ,整个剑刃就像坟地里游动的鬼火般在那里飞舞着。
先是笔直地刺向前方,然后就在划着弧线收回来的时候,剑不知何时已经以千斤压顶之势劈 向头顶。皎洁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如同要吞噬大地上的一切。
仿佛那只是一种感觉,但或许也是一种领悟,波里斯觉得这把冬霜剑直至现在都没有完全 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他现在感觉到的不单是一种恐惧,甚至有点担心贸然行事就会败给对 方的心情,他现在无法言表而切实感受到的是……
事实上这把冬之剑并不是为了纯善之目的而铸就的。
“那就是……少爷的东西吗?”
耳边响起兰吉艾的声音,当波里斯从那声音里听出他也有和自己类似的惊讶时不禁为之一 震。兰吉艾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他又说道:
“似乎有着邪恶的过去。”
就在这时,最后一道光芒如箭般飞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彩虹,然后一切停止了。渥拿特 先生已恢复本来的姿势,放下剑站在那里。他抬头仰望着空中明月,然后突然将头转向 两个少年。
“表演结束了,你们也该走了。”
与白天一样露出一副诙谐的表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他的脸上能感受到其它的东西, 仿佛杀人之后若无其事、泰然自若。
两个少年一声不吭,像两个影子一般站在那里,也可以说像木头一样呆着。渥拿特 缓步走向他们。冬霜剑头虽低垂着,但那寒光如同嗜血的魔鬼闪烁着
波里斯抬着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说道:
“但这是我的剑。我就当您暂时借来看看,现在请物归原主。”
渥拿特先生背对着月光站着,他看着波里斯轻轻闭上了双眼。波里斯觉得他的神情有种说 不出的滋味。他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你把它放下?”
波里斯紧握手中的剑,浑身罗嗦起来,然后用力说道:
“难道您想说是从别人家的桌子底下捡来的吗?”
“那你有没有重新找回来的能力呢?”
波里斯并没有畏惧,他抬起下巴注视着对方,
“真是令人无法理解,我一直以为您是来当我的剑术先生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的话,难道是贼吗?”
逆光中的脸顿时扭曲,显出难堪表情。
“小家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这并不是像你这年幼的小孩能拿的剑。”
“小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
月光躲到云彩里去了,它那最后一道光芒如同剑刃划过两个人的面颊。渥拿特的声音中已 没有了笑意。
“在这之前这把剑首先会渴望你的血。我郑重问你,你是怎么拿到这把剑的?这就是很久以 前就销声匿迹的冬之剑吗?”
此时已无法隐瞒什么。波里斯昂起头来,简单明了地答道:
“如果你说的是冬霜剑,正是它。”
“呵。”
渥拿特并没有将冬霜剑放进剑鞘,仿佛随这般就足够击倒对方此时谁也 无法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仅仅只是拿学生开玩笑从而尽老师的职责吗?或者真的对这 把剑有占有的欲望而不想交出来?
他歪了一下头,仔细端详着波里斯。他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般沉默半晌,然后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本姓……贞奈曼。奇瓦契司的贞奈曼,一个拥有冬雪神兵两件 东西的家族,是吗?”
波里斯没有正面回答。
“这对您很重要吗?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少年是波里斯·培诺尔,其他的您没必要知道。”
这时他好像已经下定决心,将冬霜剑插入了剑鞘,他的这个动作比波里斯知道的任何一个 人的动作都要迅速而自然。
“不妨明确地告诉你,剑不会还给你。”
波里斯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他简捷地答道:
“请还给我,一定。”
渥拿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然你可以夺走它。”
波里斯向后退了一步,把身体放低了一些,将外套抖了抖,露出了剑柄。
他知道对于面前这个人,威胁是没有用的,然而自己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冬霜剑落入别 人手中,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剑落入别的人手中。
他着重的并不是剑,而是他的意志。
“如果想就这样离开,就请您杀了我吧。”
暗紫色的云彩不断变幻着方式快速流动着,月亮则不时露出那张脸。沉默的夜如同正屏息期 待着。
突然,渥拿特大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清脆而响亮。使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