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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下兔起鹘落,其凶险之处,间不容发。子玉惊魂甫定,两唇哆哆嗦嗦直道“卑鄙”二字,脸色泛白,心有犹有余悸。
袁通取出随身携带的解药吞下,左手按住腹部伤处,脱臼的右臂晃晃悠悠吊在身侧,铁臂猿成了断臂猿。他挣扎着爬起身来,颤巍巍走到陈€€少爷身旁,垂头丧气,面死如灰,气焰一毫不剩,场面话也顾不上交待。
坐在地上让仆人包裹伤指的陈€€见袁通也给料理了,气急败坏厉声尖叫:“来人啦!给老子把前楼那三个东洋浪人叫来!今儿不把这小子剁成肉酱,老子我不信陈……”
阁楼下有人应了声,飞一般地跑了。一转眼的工夫,浪人们扶桑夷语的喝骂声挟杂在零乱的脚步声里迅速逼近。
木屐“踏踏踏”声一径儿上楼,三个装束怪异的东洋浪人闯了进来,身材皆甚为矮小,正是子玉与穆笳中午所见的那三个。
三东洋浪人望着陈€€,静候吩咐。陈€€两指颤颤指着子玉,宽大肥腻的脸孔扭曲变形,犹如厉鬼,简短而明了地发出命令:“砍!”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四十三章
这三个腰别长刀的扶桑浪人循陈€€手指望去,先看见子玉身旁着男装的穆笳,一怔后三浪人相视哈哈怪笑,用扶桑话“嘎嘎哇哇”交谈几句,中间一人越众而出,向子玉等三人缓步行来。
这人头挽发髻,身着灰黑色真垂的武士装,与宋人的装束大相庭径,看上去质地柔软而有光泽,明显要好于他两个同伴身上穿的粗麻葛衣,显然身分是三人之中最高的。他身量短矮,圆脸小眼,细小的两眼自始至终定望在穆笳身上。
他走到子玉面前站定。子玉右手玉箫一横,左脚望后微移小半步,略略侧身,全神戒备。却不料这浪人束手弯腰深深鞠了个躬,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请……多指教!”
子玉明白了,原来他提出单挑来着,差点忘了人就爱单打独斗,连在战场上都特喜欢玩一骑讨。他刚凭真实本领堂堂正正击败了武师袁通,胆气真旺盛,情绪正亢奋,当下豪气干云地哈哈一笑,右臂一挥,笑道:“你们让开!看子玉哥哥大展神威,降妖伏魔,把这些个倭人踢回他们老家!”
穆笳在三个浪人无礼放肆的视线下好生不悦,哼哼着拉上琦灵退往一旁,蓦然间白影一晃,风驰电掣般倒掠而回,嗤的一声剑光出鞘,寒芒纵横,如莲花怒绽暴射开来,捷逾闪电,铺天盖地罩向这扶桑浪人。
这浪人正眼观玉人兀自心醉神迷的当儿,哪料到她一声不响突然间拔剑便招呼过来,猝不及防之际猛见剑光乱窜耀眼夺目,一时吓得肝胆俱裂,身躯急缩抱成一团,望后咕噜噜的在地板上滚了开去。动作娴熟,滚速奇快,显而易见是一门练已久的保命绝技。
这一滚直滚到他两同伴的脚边,方才打住,他惊恐地抬头一看,却见穆笳早已收剑入鞘,笑盈盈伫立琦灵身旁,斜眼瞪着他,娇美如菱花的唇角高高翘起,一脸的挑衅之色。
雅轩内的男男女女们一片哄堂大笑,只听有人嘻笑道:“这连续几招‘懒驴打滚’可帅得紧哪!换了我们汉人便决计做不出来,原来生的矮还有这般好处。今儿个眼界大开,始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街上耍猴的让猴儿翻筋斗打滚,是为了讨看客的赏。那倭人特地露了这一手绝活,多半是为了逗大爷们乐乐,好讨几个铜板的赏钱,没准儿呀,扯上几尺花布裹身上,回到他们东洋的故乡那蛮夷化外之邦,便算得衣锦还乡了!呵呵……”
“就是,来来,再滚几个!方才大爷没看清……”
陈€€面色铁青,又惊又怒,恨恨道:“蛮夷就是蛮夷!上不得台面,丢本少爷的脸1
三个浪人对汉话并不十分精熟,厅堂内嫖客们闹轰轰的讥嘲声既多且杂,说的又快,三人原本不甚听得明了,但看他们不屑一顾的神情,也知绝不是什么好话。
三浪人此前干的是海盗营生,在沿海一带劫掠货物。聚集在一块干那勾当的,不论宋人倭人都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一个赛一个的凶暴狞恶,哪里受得了他人明目张胆的讥笑。站着的两浪人暴吼一声,拔出亮锃锃的倭刀便要行凶,却被中间的浪人及时制止住了。他是没落武士之后,习过一些文墨,不比两个只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同伴。
这浪人平心静气站起身,再度来到子玉面前。
子玉一抱拳,喝道:“请!”转念一想,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当今宋廷与镰仓幕府的关系还差强人意,二者又即将有共同的强大敌人要面对,口气微转道:“奉劝你们一句:离开中土。我中华大地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蒙古人就快要打到你们老家了,还是早早回岛准备为上。”
不意这浪人置若罔闻,冲子玉诡秘一笑,以生硬的汉话说道:“你、我,打个赌!”
子玉微微一愕,心中自是大奇,因问道:“打什么赌?”
浪人道:“你、赢了,我们、走!我、赢了,花姑娘地……”他竟指着靠一旁站开的穆笳,怪笑着道:“花姑娘,归、我们!”
穆笳一听这话,只气得七窍生烟,险些按捺不住就要拔剑而上。
这边还未答话,陈€€大少爷先就骂了开来:“他奶奶的,东洋猪猡……倭人……矮子!谁让你私自跟他打赌?给我砍死他!不然回头本少爷让人砍死你们……直娘贼!吃里爬外的畜生1抓起手边一个酒杯,便毫不留情往他头上砸过去。
浪人随手将飞来的酒杯挡开。这一篇有质有料的粗鄙骂文,对于三倭人来说显然过于高深,只能听懂个大概,他瞟了陈€€一眼,淡淡道:“我们的、雇主是、陈弈大人!不是、你。”
只听“哈哈”一阵清朗的笑声,子玉怒急反笑,忽而脸容一板,庄肃道:“你有女性家人没有?”
浪人一呆,一时拿不准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嗫嚅道:“什么?”
子玉邪邪笑道:“不如我们这么打赌:倘若我赢了,你所有的女性家人统统当本公子的女奴;要是你赢了,我……”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当你家所有女人的主人!你意下如何?哈哈哈……”说罢,再也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嫖客们轰的一下乐坏了,嘻嘻哈哈鼓噪起来说这个赌约极好极公平,也有人想得忒远,好意提醒说,就不知道倭人女子身上有没有异味儿,据传蒙古女人身上是有膻味的。
“啊?”浪人只听懂了一大半,自然分辨不出语句中微妙的出入,一时愣是没转过弯儿来,也不知众人笑些什么。
“哈哈,哈哈!”陈€€像拣到宝似的笑得直打跌,“蛮夷就是蛮夷!真他妈比猪还蠢!那小子是说,无论输赢都要上你老娘……”
这般通俗的话浪人一听便懂了,“八嘎!”叱咤声中,刷的一声拔出倭刀,两手一前一后齐握刀柄,高高举过头顶,气势凝重而犀利,双目直视子玉,森寒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子玉心头一凛,胸臆间怦怦剧跳,呼吸急促,只觉全身燥热,握箫的手心儿里尽是冷汗,死死盯着这浪人,眼也不敢眨一下。
浪人倭刀高高举在头顶,与身体成一条悬直的垂线,目光射在子玉身上锐利有如实质,气势沉稳似磐石巍岳,精神气力缓缓运调至颠峰状态。红烛火光在倭刀白生生的纹路间跳跃不住,竟绽放出一种梦幻般的诡艳色调,惊心动魄,慑人心神。
一如鲜血的绚烂,腥膻的气息。
子玉记起人刀法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常常人影交错的刹那间胜败即见分晓,首击也即是最后一击,毕生武技修为尽数倾注于一击之间,可畏可怖。“是不是该抢先出招?”他突然冒出这个诱人的想法,又一时拿不准那么做是否明智,心中迟疑难决。
他终究应敌经验太浅,不知自己念头犹豫挣扎之际,目光游移不定,便给了敌人等待多时的最佳进攻时机。
陡然间,浪人断喝声里,腾身疾如飘风一扑而至,蓄势已久的一刀似挟着滚滚风雷之声,冲子玉当头劈下,狠辣、凌厉、迅捷兼而有之。
子玉一个疏神大惊失色,气势为之所夺,竟全然没有以玉箫硬生生封挡的念头,一心只想逃避。真力运转下,跨步旋身急闪,残影连连,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