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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祁家的仇不能不报,父母姑姑兄长所有的亲人,不能白死。”
玉心转过头去,望着郁郁苍苍的松林,聆听着初冬的猎猎寒风穿枝踏叶而来,掠过她的面,刺得肌肤一阵阵微痛,心中也生起丝丝寒意。眸中光影不定,层层烟气漫起雾絮团团,隐了那翠色,望不进她的心底。
“兰心?”
“告诉我你的秘密。”
沉静的话轻轻柔柔却带着无尽的威严不容反驳。
祁风心中一凛,目中尽是诧异。
“好。”这一个字里面,是全部的信任。
祁家,从未真心投靠大桓朝拓跋氏。
人人皆知,祁子瑜在玉氏庙堂崩塌之际最先站出来侍奉新主,被英武帝或说攘帝封了琳王。但祁家的手上没有沾上一滴玉氏族人的鲜血,祁子瑜在英武帝面前曾直言不讳,他愿辅佐新帝只是为了天下尽快安定黎庶免遭涂炭,但他决不杀一个玉姓人。
拓跋崷淡笑着:“准。”
在拓跋崷眼中,祁子瑜怎么可能像他说得那么高风亮节。什么为了天下尽快安定黎庶免遭涂炭?不过是一堆冠冕堂皇的废话。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祁家的富贵,祁子瑜自己的富贵?不想沾上玉氏的血,不过想图一个心安而已。他不需要祁家冲杀上阵,只要祁家公然站出来效忠他就够了。世代与玉氏联姻的祁家率先背弃了大曦,这本身已经重重捅了玉氏一刀。这就够了。
祁家背负的骂名自此铺天盖地而来。
祁子瑜无惧。他受命为新朝拟定律法,大都沿用前朝不变。在他暗中护佑下,有很多前朝世家得以保全。可惜,没有人领他的情。就连祁家内部,也有人骂他奸贼。祁子瑜也只是淡然以对安之若素。到他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英武帝,他真是声名狼藉遗臭万年了。
越是这样才好,越是这样,英武帝的信任越深。尤其是祁子瑜坚决不掌兵权,如此,英武帝就更放心了,之后很快册封祁氏为德昭皇后。
“你父亲把你姑姑送进皇宫,是有所图吧?”
祁风一愣,随即点头:“是。”
大曦皇宫中的秘密,作为曾出过四位皇后数位贵妃的祁家,是知道的。
“是什么?”玉心的心忽然狂跳不已。
“潜龙图。”
“什么?”
羽山巫女的卦辞,流传于世的只有一半,另一半被玉旸大帝隐去了。没有人知道卦辞的原文,祁家也只是隐隐地听说巫女早就预知,大曦朝三百年后将历一劫。因此玉旸大帝亲绘潜龙图,贮玉氏宝藏于羽山深处,散玉氏刀兵于瑶川各地。
“你姑姑拿到图了?”
“拿到了。”
大桓篡曦,而拓跋氏对玉氏的秘密却知之甚少。大桓朝仍都羽城,拓跋崷占了玉家的皇宫、睡在玉氏的龙床上,自以为安稳。殊不知,玉氏的忠臣良将只是在等待时机。
德昭皇后祁子琼隐忍二十载,在大桓后宫苦苦寻找,终于得偿所愿。只是她出现在宫中禁地,虽得到了潜龙图却被宫中密卫发现,她只来得及将图藏匿在皇宫密道之中。待她从隐密处出来后不久,就遇见了亲自率领密卫来拿人的英武帝。她毫不犹豫吃下了一颗药丸。那药丸吃下必死,却不会立刻就死。拓跋崷以太子性命逼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祁子瑜在宫中守候三天,未能见到亲妹一面。三天,是药的极限。他便出宫来,安排后事。如果他想走,也肯定有办法逃脱。但,他亲手将他的胞妹送入虎口,他欠了妹妹的,只能拿命去还。但他早就布了棋子,保住祁家一脉相传。
原来如此。
玉心看着祁风苦笑。拓跋氏杀他祁氏一族,是他的仇人。他要报仇,势必颠覆这一朝才行。说什么浪迹天涯归隐山林,全是鬼话。
她有些恼、有些怒:“你如今得了潜龙图,意欲何为?”
“寻找玉氏后人,兴复大曦皇朝。”
“哦?你没有想过自己问鼎天下吗?”
她脆生生地问,祁风浑身一震。
“兰心,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祁家为玉氏外戚,在大曦一朝恩宠加身。为了不被世人猜忌,免遭小人诽谤,我祁氏只受爵却不受官,从不参与朝政,忠心有目共睹,从没有非分之想。兰心,这样的话,你再不要说了。”
换句话说,祁家是只享富贵而无权柄在手。
玉心看着祁风,也许是一路上的血腥太重,她多心了。
“那你如何去寻找玉氏后人呢?”
“我父亲苦心经营二十余载,创长风卫,隐秘在瑶川各地。如今长风卫已由我接管。我临行前父亲交待,要我往云门来一路都有接应。至于玉氏后人,祁家隐没的一脉会去寻找,找到后也会到云门。”
“那图呢?”
“在我师尊天目真人手中。”
如此,他是真的没有问鼎天下之心了。玉心的心忽然安稳了些许。那么,他先前应允她的,肯定都能做到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何时自己变得如此多疑起来?她恼着自己,咬住了下唇。
祁风将她搂在怀中,认真地看着她:“兰心,我知道你为何不开心。你怕我追名逐利抛却了刚刚的承诺。你放心,只要找到玉氏后人,将潜龙图交到他手中,我的使命就完成了。玉氏杀拓跋崷兴复大曦,我的仇就报了。想玉旸大帝灵兽转世,贮宝藏于羽山藏刀兵于四野,三百年前就已料到当今之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玉曦不立人神共愤,拓跋氏灭只在朝夕,我只等着拓跋崷引颈受戮的那一天。那时,我们游历瑶川,纵横湖海。”
“那,当下呢?”
“等。”
祁风殷殷地看着玉心,有些担心:“兰心,你跟着我会吃很多苦。你可愿意陪在我身边?”
只要你不离不弃,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你看重的不是宏图霸业,我陪你杀人饮血又有何妨?
祁风,你不负我,我玉心永不负君。
“我愿意。”
这是承诺。
碧天如水夜云轻 三
祁风开怀大笑,把玉心紧紧搂进怀中。
吻又落了下来,气息强烈透着不容反抗的霸道。玉心偎着他,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与剧烈的心跳。
他忽然放开了她,神情严肃:“那个叶修衍,再不要和他往来。”
玉心实在好笑:“你不要胡乱吃醋好不好?他是我的结义兄长,一路护送我到此。你不谢他还说出这么不厚道的话,羞不羞?”
“你一个孤身漂泊无依无靠的孤女,他为何要与你结拜?兰心,这人心叵测,还是小心为上。”
“他……”
“难道他的眼,没让你怀疑么?”
“他说他母亲出自姜家。”
“可姜家却没有姓叶的女婿。”
玉心一愣,眼中瞬间有迷茫闪过,祁风尽收眼底。
他蹙起了眉头:“更何况,他还戴着一张假脸。”
玉心浑身一震,难以置信:“不可能!”
“兰心,你怎么不信我?我出自云门,这些换容易容之术在我师门中都是雕虫小技。不过那叶修衍的易容术格外高明,本可乱真。只是你们在山中行走数日他无暇修饰,又没想到在此会遇上高人。我是看不出那张脸有异的,但我师叔随行保护,早已将他看穿。”
玉心细细回想,将她和修衍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在脑中回放,查找破绽。她初见修衍,被他吓住,他出言戏谑。他和凤奇一起为他疏通脉络,每次凤奇在后掌低后心,他在她身前,手掌相接,笑意温润。一路上共乘安车后又同骑一马,他全心护卫。她想不出他有何可疑之处。只是,他那张玉面似乎从不见胡茬,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不长胡须?
他真的戴着一张面具吗?面具后会是怎样的一张脸?激灵灵,玉心从心底打了一个寒战。
“我,我并没有对他说起过你,只是刚刚乍一见你,呼出了你的名字。祁风,会不会对你不利?”
“无妨。我师叔已跟去了,倒要看看他面具后藏的是怎样一张嘴脸。”
玉心又是一寒:“祁风,你要杀他?”
祁风紧紧盯着玉心的双眸,看到她在为那个男人担心,心中有些烦躁,半晌才道:“云门中人,不能随意杀生。但我门中有一种功夫,可使人失去记忆。这样对你我都无害了。”
心,沉甸甸的,有些痛,有些道不明的惆怅。
云里雾里,似真非真。
凤奇和修衍并没有特别嘱咐她要她保守秘密。但她却明白,凤奇能够做到二品京官实属不易。他在朝,修衍在野,互为策应。她若是将这些告诉了祁风,会怎样?
她困顿地靠在祁风怀里,阖上双眸不再言语。男人怜惜地抱起她,向旁边已经搭好的帐篷走去。那些彪形大汉刚刚都不知隐身在哪里,此时却闪出一人,恭敬地为他撩开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