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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没有。”
“没有?”陈四上下打量着玉心。
看这人一身褴褛,脸色蜡黄,眼睛被一团脏兮兮的东西糊住,只留了一条缝儿,里面是点点青白色,不见瞳仁。嗯,一个瞎子乞丐,捞不着什么油水。本想放过他,可他今儿在城门前站了半天,没捞到半点好处。他有些不甘,正没地方撒气,该这瞎子倒霉。
哼哼冷笑着,陈四开口:“我朝律法有令,身无官凭者立刻收监,酌期发配塞外戍边。”
呸,玉心在心里骂着混蛋,瞎子还能戍边吗?可脸上还要堆出笑来:“大爷行行好,小的是瞎子,瞎子怎么戍边?”
“爷不管,爷只按律法办事。”说着他一回头,“小六子,把他带走。”
那边一个小卒就拿了链子要来拴人。
“慢慢慢,大爷行行好,小人从小就没有户籍,出门哪来的官凭?”
“怎么说?”
“小人姓玉。”
“哦?墨羯部的贱民!”
陈四上来就是一脚。玉心不敢躲,生生被他踢在肚子上,顿时趴在了地上。疼啊,她蜷起身子缩成了一团。那个小六已经过来,上下打量她两眼,不屑道:“四哥跟个贱民生什么气?他生得贱又是个瞎子,不用理他了。”
“滚吧。”
“是,是,是,谢两位大爷。”玉心爬起来就往城里钻。
“回来!”
唉,暗叹口气,她又转回身。
“墨羯部都是执贱役的,你会什么本事,敢到我们这里讨生活?若没本事,直接拉走挖坑埋了。”
玉心的怒火真的涌了上来,却更加堆着笑脸,点头哈腰。她眼睛上糊着树浆,那是她在山野树林中无意中看到树干上流出的浆汁想到的。她必须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因为她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和祁风失散后,她身上只有两件东西。一是那对精巧的匕首,再有就是一面小小的铜镜。那镜子是她在祁风的小木屋里换装时,祁风送她的。小巧古朴,她十分喜(霸…提供下载)欢,就揣在了怀里。早知她会和祁风失散,她就会揣些钱财在身上了。
在山野中时,她用那镜子整日照着自己,她想弄明白自己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会涌现出那抹翠色。
她盯着镜子看了半个时辰,可是那双眼睛毫无变化,那对瞳仁始终如一团白絮裹着一块青玉般的颜色。然而,忽然铜镜里现出了一条毒蛇的三角脑袋,已然接近了她的脖颈。她大惊失色,却快如闪电地拔刀一挥。蛇头落地,她也跳出三丈高,跑出了好远才停下。
受了惊吓,气息不稳,眼中的那抹翠妖冶的闪现,她跳起来时,在镜中瞥见了。那条毒蛇虽然被拦腰截断,无头的蛇身却仍在狰狞扭动。玉心远远地瞅着,心仍慌慌,看那镜中,翠色依旧。
于是玉心终于明白,她的气息波动,瞳仁的色彩也随之波动。
哦,藏起来,她必须把自己藏起来。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终于在她看到树木的浆汁后眼前一亮。她一一试来,总算找到一种树浆,能把眼皮糊住却不会干在皮肤上洗不掉。这才放心的装成个小瞎子,往西北来找祁风。她坚信,祁风不会有事。
强压下怒火,玉心笑:“小人会写字,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能代人作书。”
“哈哈哈,一个瞎子敢说自己会写字。骗人也总得靠点谱吧?”
“大爷,小人不是天生瞎,现在也能望见点光。小人真会写字,不然也活不到今天。不信小人写给大爷看看?”
陈四冷笑:“好。会写我今儿就让你进城。写不出,一个贱民,就活埋了你。”
“四哥,这里哪有笔墨纸砚让他写?”
“笔墨纸砚给他岂不糟践了?给我在地上写。”
“是。敢问大爷写什么?”
陈四一时想不出,那个小六笑:“我老子要做寿,你写个吉言给我看。”
“哦,那好。”
玉心手中有现成的木棍,装瞎子拿来做拐杖的,正好用来写字。她从容写下两行行书:福如东海阔,寿比南山高。
虽是写在土地上,却落笔有神。那字那个出彩啊,收放自如顾盼呼应,跌扑纵跃苍劲多姿。陈四和小六都愣了。他们大字根本不识,却也知道这字肯定是漂亮的。
旁边早就围了不少人看热闹,这中间也有读书认字的,忍不住喝起好来。
玉心更加谦卑:“大爷,您看?”
陈四回过神来,一挥手:“走吧。”
“谢大爷。”玉心赶紧低着头走远。
城门口一辆雕车上有人笑:“这小人儿有点意思。”
“嗯,岂止是有点意思。这么硬的土地,她铿锵有力一挥而就。没有点功底,可写不成这字。”
“字也的确写得不错。”
“不是写得不错,是写得极其漂亮。那风骨,连你都写不出来。”
“呵,你拿个瞎子和我比?”
“傻子才信她是瞎子。”
“也是。刚开始装得还有点样子,后来这一着急走,也不装模作样地瞎摸索了。”
“哼,别说她了,她姓玉,我最讨厌姓玉的墨羯人。”
“诶,她未必是墨羯人。”
“那张黄脸,分明就是。”
“黄脸?”那人沉吟了一下,“这脸黄得有些奇(霸…提供下载…)怪。”
“是奇(霸…提供下载…)怪。乍一看上去,是病怏怏的黄,但细看不是,倒像是用了什么染料漂染了一般。”
玉心已经跑远了。她肚子疼得厉害,刚刚那一脚,真狠啊。玉心咬着牙,这仇,一定要报。可眼下,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再想办法填饱肚子吧。她循着大街往闹市走,一只手拿着木棍在前探路,一只手伸出去,要饭。至于说靠给人写字谋生,算了吧。聪明人谁不会怀疑,一个贱民、半瞎,怎么可能会写字?
唉,一路行来,山野中野果充饥山泉止渴,到了城镇中,她就扮成了乞丐。像刚刚那个城门戍卒的恶人也遇到过,好心的大伯、大婶也是有的,偶尔还是能吃上一顿饱饭的。现在,真就有好心人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烧饼,还冒着热气呢。她就蹲到一处墙根下,靠着一棵老榆树慢慢地啃。
才吃了一半,一支竹竿打过来,正打在她的手上,那半个饼就掉在了地上。两双露着脚趾腌臜的黑色布履出现在眼前。她抬起头来,从眼缝中看,是两个乞丐,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挺脏的,无赖相。
“小瞎子,吃得还挺香。谁准你在我们的地界要饭的?”
玉心缩着身子不说话。今天,她的运气出奇的差。
“到我们的地盘就得听我们的话。给我往前去,到那边的店铺乞讨,今天务必讨到五十个大钱。不然,爷揍你。”
玉心乖乖起身去了。其中的一个还在她腿上踹了一下。玉心咬牙,忍了。
“嘿,天黑了还到这里来,把钱上缴。”
玉心点点头,天黑了最好。她现在不喜(霸…提供下载)欢阳光璀璨的白天了。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她想杀人了。
这里是未央城的市集所在,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一个小瞎子,还真是挺可怜见的。手伸出去,真有人给钱。小钱多、大钱也不少。玉心貌丑,但嘴甜,不再故意憋粗了嗓子,用原本柔润的声音不住嘴地谢着。天还没黑就赚足了五十个大钱,她使劲往怀里揣了揣。
等到天黑透了,她回到了榆树下。那两个无赖已经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了。树下还有几个小乞丐,好像是刚刚给这俩无赖上完供的样子。
两人看见她,走了过来:“要够数没有?”
“要够了。”
“嘿,还是瞎子好使。拿来吧。”
“拿什么?”
“你装蒜啊?拿钱来!”
“你们是谁?叫什么名字?”
“嘿,小瞎子皮痒痒是不是?”其中的瘦高个儿哼着,“告诉你,今天让你记一辈子。我叫阿甲,这是我兄弟阿乙。本来不想打你,可是你自找。阿乙,揍他。断他一条胳膊腿的,明日乞讨给的钱更多。”
“好嘞。”阿乙立刻挥拳冲了上来。
哼,玉心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平白给人欺负了多少回?她忍了有多久?今天再也不想忍了。闭着眼睛木棍一挥她就把人打飞了。
阿甲吃了一惊,也冲了上来。没眼力见儿的,这才是找打。帮帮帮帮帮帮,两个乞丐无赖岂是她的对手?玉心只用一根棍子,把这兄弟俩打得晕头转向。
“让你们欺负人,让你们打掉我的饼,让你们剥削我,让你们还妄想揍断我的腿脚。看谁找揍?看谁断手断脚?看你们还敢欺负人不?”
片刻功夫,阿甲阿乙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那还是玉心没有歹意,根本没用内力揍他们,不然他们真就断手断脚了。这哥俩被打翻在地,疼得满地打滚,最初还不住地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