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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迦夜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佩服,佩服。中原武功奥妙,真是闻所未闻。」
陆寄风识过吉迦夜的深厚功力,再不敢与他硬碰硬,顺势而动虽不能得胜,却也可以立于不败。
陆寄风道:「在下已受四掌,还有两掌。」
吉迦夜道:「陆施主虽然神通高妙,机智绝人,可惜命不久了!」
说完,吉迦夜气随掌出,陆寄风凝神随势,不料吉迦夜中途骤变掌为指,单指点向陆寄风的丹田。
这一指有如尖针,陆寄风全身一震,顿时下半身酸麻,有如化作木石,动弹不得。
吉迦夜这一指,并非点穴,但陆寄风竟感到下半身整个失去了知觉,不由得大为惊骇。
吉迦夜所修的西域武功,路数及方法全与中原不同。他不懂中原的穴道经脉,因此不懂陆寄风的武功何以能忽柔忽刚;同样的陆寄风也不懂为何他能一指就将自己的下半身定住。吉迦夜所修炼的内容,以中原的说法虽是武功,但其实是所谓的「神变」。
以神变宣扬佛法者,称作「神变教授」,当初佛陀僧团之中,就有不少弟子习得神变,例如大迦叶、阿那律、迦旃延、舍利弗……等等,其中目犍连号称「神通第一」,曾与两名凶暴的龙王搏斗,降服龙王。但佛陀在传授神通的弟子上,挑选极严,就算传授了神通,也不许宣扬,若是滥用神通,佛陀更会严加惩罚,绝不宽贷。
因此,得授神通的弟子往往秘而不宣,到万不得已,甚至宁肯将劫数当作不可违抗的「业力」,而不以神通化解灾难。佛灭以后,凡人修习神通更是难如登天,遂不再出现当年世尊僧团的盛况。但也因为这样极度的谦退,导致神通渐渐失传。佛灭以后短短三四百年之间,天竺饱受异族侵凌,异族的恶王破坏塔寺,杀害众僧,僧人们竟无力抵抗,佛法到了濒临灭亡的程度。如今虽然那几百年的异族入侵已经被击退,残存的佛教又支派杂生,许多国王改信有神通的佛教支派邪派,以帮助自己拓展实力,战场得胜。
当初佛陀已预言过:「正法千年,佛法尽灭」,如今已接近千年的期限了,残存的僧人之中,吉迦夜便是痛定思痛者之一。他自幼眼见佛法沦亡,认为只有僧人自身能力强大,才能生存传法,遂苦修身如意通,希望能达到当初神变传法的效果。
他怀着这样的大愿,对身如意通钻研极深,陆寄风自然难窥其堂奥,故被定了身,竟不知是什么手法。
陆寄风怔立着,吉迦夜既封住了他的半身,陆寄风有如被定在陆地的大树,狂风若至,非折断不可。吉迦夜只要最后一掌,就能让陆寄风丧命。
陆寄风心念电转,若是自己发力相抗,虽然或许可以保命,但这就违背了「绝不还手」的承诺,所受的五掌也就如同虚设。但是不还手,非送命不可。
千绿和云拭松都屏息看着最后一掌,他们见陆寄风连受五击而无事,都认为最后一击也可以承受下来,殊不知现在局面完全不同,陆寄风原先的计划已整个被破,简直只能束手待毙。
苏毗公子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寄风与吉迦夜的对决,看到如今,竟弄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有多少的底细。
吉迦夜缓缓地聚气于掌,当他手掌举起时,隐隐有雷霆之音,接着身如狂涛,袭向陆寄风。
原本立地不动的陆寄风,急忙举掌相接!
两人四掌相对,竟无声无息,但是地面却整个晃动了一下,水面上的竹斋也晃动了起来。绕着竹斋的水流被激起波澜,苏毗公子连忙扶住了门缘,以免被震落水中。
陆寄风与吉迦夜四掌相对之后,吉迦夜便是一怔,陆寄风往左侧身,吉迦夜也跟着侧身向右,两人的四掌始终黏在一起,不知是谁被谁所牵制。
吉迦夜手中真气催发更盛,但是不管他怎么催发真气,都发觉掌心似陷入了一片大海一般,无从着力。陆寄风依旧没有还手,却黏住了吉迦夜。
原来陆寄风无法再随势而动,便急忙借力转力,汇在双掌间的真气介于有与无之间,似有若无,似实若虚,吉迦夜的真气既无法击入陆寄风体内,又无法返退回去而伤自身,便顺着两人掌间的空处散了出去,让吉迦夜的双掌被这似有似无之间的内力所牵引,竟欲脱不得,欲进不能。
以无化有,却只是起牵制的作用,自己也无法脱身。现在他已受了六掌,没有还手,双方恩怨已经扯平了。接下来若是想击退吉迦夜,以解除困境,除非吉迦夜出现破绽。但陆寄风明知不能硬来,也只有以静制动,采取了守株待兔的战法,与吉迦夜僵持不下。
见两人只是四掌相抵,周围风平浪静,苏毗公子以玉箫轻击着掌心,专注地看着陆寄风和吉迦夜的对招,峰似乎要有所动作,却被苏毗公子的眼神阻止了。
峰道:「公子,他们二人……」
苏毗公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陆公子有恩于我,可别轻举妄动。」
「是。」
两人对话声虽轻,以吉迦夜和陆寄风的根基,当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千绿望向苏毗公子,道:「公子,求求您助陆公子一臂之力!」
苏毗公子瞄了千绿一眼,道:「你要我救他?」
千绿点头不迭,苏毗公子打量着千绿,竟然说道:「你若愿意长留此园,我就救他。」
云拭松一怔,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毗公子只是轻敲玉箫,冷笑不语。云拭松心头火起,道:「哪有你这种趁火打劫的要胁法!你这个无耻……」
千绿打断了云拭松,道:「奴婢愿意,请公子出手吧!」
「千绿!」云拭松诧异。
千绿道:「奴婢只是无用之身,留在府中服侍苏毗公子又有何妨?公子,请您快出手救陆公子!」
苏毗公子伸出了手,对千绿一笑,道:「你过来。」
千绿走了过去,苏毗公子一拉住千绿的手,玉箫内陡然伸出尖刺,刺破千绿手腕,千绿身子一麻,倒在苏毗公子的怀中。
云拭松大惊,千绿眼睛里充满了惊慌,显然神智仍然清楚,却浑身动弹不得,嘴唇打着哆嗦,眉宇紧皱,不断地沁出冷汗,似乎十分痛苦,那样子分明就是中了什么剧毒。
苏毗公子望着她,面带微笑,道:「千绿姑娘,最适合你的,应该是温柔的梨花吧?」
峰立即上前打横抱起身子软麻的千绿,云拭松惊道:「你们在干什么?!」
云拭松正要上前抢回千绿,身子才一动,便被峰举足一踢,身子飞了出去。峰的这一脚正踢在他心口的檀中穴上,云拭松摔飞跌出,登时闷绝。
苏毗公子冷漠地说道:「我答应千绿姑娘之事,自会办到。」
陆寄风此时虽专心引着吉迦夜的真气,却仍对周围的动静十分清楚,苏毗公子主仆的言动,摆明了不怀好意,陆寄风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
苏毗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栏上,吹起玉箫,箫声幽幽咽咽地传了出去,一股奇异的香气自箫中飘散而出,很快地便弥漫了出去。
这香气一阵强过一阵,陆寄风竟然头顶一眩,几乎要分心。
也在同时,吉迦夜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青白之气,传向陆寄风的真气也略挫。陆寄风终于守候到这个时机,体内雄浑的内力,就在吉迦夜这片刻的失力之中,汹涌狂击出去。
吉迦夜没想到陆寄风突然之间会涌出如此庞大的内力,猝不及防,整个人便被重重地摔了出去,一口鲜血随之喷出,跌在数丈之外。
陆寄风踉跄了几步,便即稳住身子。吉迦夜跌出之后,立刻趺坐在地,两手结印,闭目运气,唇边还挂着一道血丝,脸上青白之色游移不定。
陆寄风没想到吉迦夜会吐出那么多的鲜血,以吉迦夜的功力而言,应不至于如此不济。但是陆寄风自己也手脚发软,中心欲呕,警觉到可能这股浓香是什么剧毒,急忙聚精保元,以免毒气入体太深。
苏毗公子冷笑着,走向陆寄风。陆寄风见他神色阴险,更确定着了他的道儿,勉强一笑,道:「苏毗公子,这是什么香气?如此浓郁,令人不胜。」
苏毗公子道:「这可是名贵的香料,公子是否感到通体舒泰,心情平和?」
陆寄风越来越感到口干舌燥,奇怪的是心情果然十分平静,忍不住便闭上了眼,整个人立刻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倒在地上,急忙又睁开眼睛,才稳住了身子。只听得满庭微风吹拂着花叶的沙嘶声响,一波波地传进耳中,让他好像灵肉分离了一般,浑身轻飘飘地,不思反抗。
陆寄风明知这种诡异之态绝对不妙,却就是紧张不起来,有如待宰的俎上鱼肉。而耳中所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