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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方仲训斥道:“小安子,平日要谨守本分,这些军国大事也是尔等所能过问的?”
雅易安小声应是,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毒之色,不一会儿便找个借口告辞了。
龙撵停了下来,雅易安躬身道:“皇上,潇湘别院到了。”
秦王嗯了一声,从车内走了出来,对雅易安等人道:“你们在外边候着,朕想一个人走走。”
雅易安一惊,忽见薛方仲策马过来,大松了口气,道:“皇上,薛元帅来了。”
“微臣薛方仲叩见皇上。”
秦王微微皱眉,随后又叹了口气,道:“也罢,薛卿,你陪朕一同入内吧。”
薛方仲道:“皇上乃万金之躯,这潇湘别院已空置数月,岂可轻易入内,还是让侍卫先进去搜查一番。”
秦王暗想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如果进去了,定将里面翻得乱七八糟,自己再进去又有何意义,不由摇了摇头,径直向别院大门走去。
薛方仲无奈,只好让自己的亲兵跟上,在秦王四周护卫,并派两名亲兵翻墙而入,把大门打开,秦王走进院内,向众亲兵扫了一眼,道:“全都退到朕身后,冒然上前者,斩。”
那些亲兵犹豫了下,仍站立不动,只是都看着薛方仲,秦王见了怒极而笑:“薛元帅,你带的好兵啊。”
薛方仲心底一寒,忙对亲兵们喝道:“你们耳朵聋了,快些退后。”
众亲兵退后几步,秦王哼了声,往内走去。
这潇湘别院是秦王特为苏巧彤所造,院内之物都是苏巧彤亲手所摆放。秦王边走边看着,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心底却有一抹哀伤,物虽是,人已非,那女子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薛方仲都看在了眼里,不由暗暗心惊,看来苏巧彤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早已超出了自己预料,还好这女子已经背叛了大秦,否则还真是个大麻烦,皇上乃一代明君,又怎可以为儿女之情所困。
雅易安低着头,他曾不止一次领教过苏巧彤的厉害,心里也在暗自庆幸着,皇上若是真娶了那女子为妃,宫内哪还有自己立足之地。
一行人走到了内院,薛方仲抢先一步将门推开,四下巡视一遍,突然拦住了秦王,道:“皇上,且慢入内。”
雅易安冷冷地说道:“薛元帅,方才皇上旨意你未曾听清么,居然还敢阻拦?”
薛方仲不理这等小人,躬身道:“皇上,这潇湘别院已空置近数月,可这屋内器具竟是一尘不染,其中定有蹊跷。”
秦王往屋内看了看,果然如薛方仲所说的一般干净整洁,绝不像长久无人居住的样子,心中忽一热,回首对诸亲兵道:“围住此院,细细搜索,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出手伤人。”
众亲兵轰然应是。
忽闻有人怯生生说道:“奴婢应解语叩见皇上。”
一个白衣女子从门背后走了出来,曲膝跪倒伏于地上。
雅易安快步上前,飞起一脚将那女子踢开,转身俯首道,“皇上,此女乃宫内司膳女官应解语,小人管束无方,实是死罪。”
秦王心中失望,瞪了雅易安一眼,道:“不用你多嘴,朕认得她。解语,起来说话。”
应解语叩首道:“多谢皇上。”忍痛爬了起来,又冲着薛方仲俯首道,“解语参见老爷。”
薛方仲沉着脸道:“你如今已是宫内之人,不再是薛家丫鬟,见了老夫不必多礼。”这应解语也是一个孤女,当年薛夫人见她眉目之间与苏巧彤颇有几分相似,一时兴起便将她买入府中。苏巧彤见了也十分欢喜,与解语平日里要好得如同姐妹一般。应解语颇为乖巧,苏巧彤擅长厨艺,她常在一旁打下手,暗地里留心模仿,不久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秦王曾想让苏巧彤进宫,苏巧彤拒不从命,无奈之下只好向薛方仲索要了应解语,任命她为宫内司膳女官。
“解语,你怎么在此地?”秦王问道。
应解语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皇上,巧彤姐离开咸阳前交代过奴婢,让奴婢有空时常来此打理一番,说过不消三月便会回来。奴婢算了下,如今三月已过,巧彤姐可能随时回来,便偷偷出宫到此清理,还请皇上恕罪。”
雅易安不由冷笑一声,忽觉不妥,忙以手捂嘴佯装咳嗽。
秦王沉默片刻,忽道:“解语,你既是在此,给朕做几道拿手菜,朕今晚就在此用膳了。”
薛方仲俯首一礼:“皇上……”
秦王阻止道:“薛卿之意朕心里明白,朕只在此待一晚,明日出了这潇湘别院大门,自会将前事尽数忘却,不会再受其扰。”
薛方仲见秦王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命亲兵在屋外警戒。
“小安子,你与解语一同下去准备吧。”
雅易安应了声是,带着应解语出了内院,俯身一礼道:“应司膳,方才小安子多有得罪,请勿怪罪。”他见皇上对此女厨艺颇为看重,自己倒也不该过于得罪了。
应解语侧身闪开雅易安之礼,冷冷说道:“雅公公的大礼,解语哪能受得起。不过小女子奉劝公公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了。”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天下(第三部)
天下(第三部)(29)雅易安看着应解语的背影,阴阴一笑,暗道:你既是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本公公不客气了,此时已不同往日,没有苏巧彤护着你,杀你这么个宫女不就如捻死只蚂蚁一般么。
几个太监将龙撵上的暖炉搬了进来,屋内渐渐有了几分暖意。秦王熟门熟路地打开一个暗格,笑道:“果然不出朕所料,巧彤以前确是使诈了,这边藏酒如此之多,朕饮酒时她定是用水来糊弄朕。”
薛方仲吩咐太监将酒热上,道:“你们出去吧,这边不用伺候了。”
秦王坐了下来,看了眼薛方仲道:“依方才解语所言,巧彤曾预计三月便可返秦,这与你密报中所说的预谋出逃有所不符吧?”
薛方仲拱手道:“皇上,就算解语那丫头之言属实,但苏巧彤如今确已投靠赵国,这是不争的事实。微臣认为,苏巧彤对我大秦机密知之甚多,应及早除去才是。”
秦王叹道:“此时再去杀她恐怕为时已晚了,她若铁了心投靠赵国,早已把所知之事供出。我大秦在赵国京城的细作已被一扫而光,有些连巧彤也不知底细,恐怕还是韩之枫从中出了大力吧。”
薛方仲道:“韩之枫乃微臣举荐,失察之罪,请皇上处置。”
“这二十年的旧账翻它出来作甚?”秦王摇了摇头,道:“之前韩之枫助我大秦亦是功不可没。唉,成亦萧何败亦萧何,这韩之枫已位居赵国重臣之列,子女满堂,早已不同往日了,也难怪他要为自己的身后路考虑。薛卿,日后若再有类似情形,细作一有身份泄露之忧,要么及早召回大秦,要么索性诛杀,不可再有丝毫犹豫。”
“微臣遵旨。”薛方仲俯首道,心中却在苦笑,花了二十年心血才出了一个韩之枫,以后可就难了。
“薛卿,你对楚名棠的五子楚铮了解多少?”
薛方仲有些尴尬,道:“皇上,微臣所知不详。三年前他击毙了魔门长老李万山后,微臣才命韩之枫关注此子,不过此子年纪幼小,为人处事又向来低调,除了武功外毫无惊人之举,微臣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秦王皱眉道:“朕记得他才年方十七吧,巧彤今年已是二十,朕想立她为妃她都婉言相拒,又怎会看上这样一个少年。薛卿,不会是传言有误吧?”
薛方仲忙道:“此事应该不假,上京城已经传遍了,苏巧彤与那少年关系暧昧,那少年为了她甚至连赵国当朝公主也得罪了。苏巧彤的性子皇上也该知道,她绝非贪生畏死之辈,若非为了那少年,她既然未被囚禁,就早可寻机自尽。”
秦王也知薛方仲所言不假,苏巧彤身为女子,投靠赵国又得不到什么荣华富贵,何况她如果贪图荣华富贵,自己早已许于她,除了为情,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秦王心头苦涩,没想到在苏巧彤心中,自己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如今苏巧彤在名义上是韩之枫的姨侄女,韩之枫已贵为吏部尚书,她与那楚家小子可说是门当户对,此女水性杨花,早已将皇上的恩情抛到九霄云外了。”在薛方仲眼里,苏巧彤是个极大的祸胎,皇上越快忘记她越好。
秦王沉默半晌,忽然笑道:“朕对楚名棠真是佩服之至,居然有如此魄力,任命一个他国奸细为吏部尚书,纵观青史恐怕亦无此等先例吧。”
薛方仲道:“皇上,微臣回去后便命人将韩之枫之事在赵国境内广为传播。”
秦王问道:“薛卿,你可有确凿证据?”
薛方仲苦笑道:“启禀皇上,微臣这边只有一封韩之枫当年所写的效命书,不过恐怕亦无大用,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