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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璟你回去吧。此时尚未到你我决战之时。此时动起手来,坦言之,虽然我杀不了你,可是你却同样会心痛而死;我不想这个时候伤害夭夭,所以你千万不要逼我动手!”
白马素衣转身望来,目光如冰,“你我相斗,中间定然夹着夭夭的生死!虽然非我所愿,可是我却不能不用这个办法!秦流璟,回去吧!”
流璟咬牙,凤眸冷凝,“多谢你的提醒。来日沙场相见,我定会事先保护好夭夭!”
。
夭夭早晨醒来,只觉天地昏暗。本以为时辰还早,起身一看沙漏原来早到了时辰。夭夭推开窗望窗外,惊喜叫起来,“娘,下雪了!”
夭夭童心又起,披了件袍子就跑出门外去。
轻雪如绒,轻轻落下。一片又一片,无声落满天地。夭夭伸手接一片,看那花瓣六出,晶莹剔透。却随即在指尖融化,变成一点水珠。
下雪了,流璟可知道?
天牢不许探望,那日一别到如今已经四十天。他还好么?
墙角忽有清香微动,夭夭对香气极为敏。感,急忙转头去看。黄土墙角,轻雪覆地,一枝红梅无声绽放,段段清香染红了冬雪的清冷。
“梅花也开了!”夭夭开心奔过去,手抚花瓣。
梅花也开了,恰与初雪同时降临。那被百姓传言出生在冬日雪中,却一夜百花开遍的人,是否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草草吃了早饭,夭夭便起身出门去。娘追着问,“夭夭,外头下雪了,这是要去哪里?”
夭夭没说话,面颊却轻轻一红。嗫嚅了片刻才说,“娘,我出去走走就回来,您别担心。”
出了家门,夭夭这才将藏在斗篷里的一大枝红梅拿出来。红梅映雪,自是格外娇美。
见不到流璟,天牢说不允许探监,可是央求牢头带一枝红梅给他总可以吧?
梅花香自苦寒来,说的是梅花的坚贞;她只想告诉他,她会在牢外一直等候他平安归来。
只是大概知道刑部天牢的位置,却不能到跟前去。远上寒山,面对雪中灰色的群山,夭夭不知流璟在哪里。
前方已经是刑部衙门的设卡,到了此地便要截住脚步,再不能向前。
夭夭说了许多好话,拿了十两银子出来,结果还是被刑部的官差给拒绝。说天牢都是关押最要紧的犯人的,所以一概不允许内外有任何的传输交接。那官差看夭夭恳切,也知道一枝梅花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就是上头勘察的严格,一旦违反,不但饭碗没了,可能反倒要跟着吃官司。
夭夭知道不能为难两位官差,只能福了福身后转身离开。
纵然努力克制,转身之间还是有大颗的泪跌进风里。
相信他一切都会好,相信他一定能平安归来,可是,已经有这样久没能见面,真的好想见他。
山石路滑,天地一片冷寂的灰白。原来雪也会因为人的心情而面貌发生变化。早上初见它们时,只觉晶莹剔透柔软如绒,此时却觉冷硬单调全无温情。
夭夭向山下走,迎面石路上走来一顶双人小竹轿。夭夭知道山上走的人叫这样的轿子为“滑竿”。
夭夭低头与那轿子擦身而过。却听得头顶有人叫,“夭夭?”
夭夭一个冷不防,抬首间面上所有的泪都没藏住。
“嘁……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别再哭了吗?怎么再遇上,还是看你梨花带雨?”滑竿上铺着大红猩猩毡,碧色孔雀裘的大氅里是秦流觞微带少年青涩的邪气笑容。
“是琅琊郡王,冒犯了。”夭夭赶紧擦掉脸上的泪。
“啧啧,这是怎么了呢?”秦流觞抬头望望前路,“这条路只通向前方的刑部大牢,看你这样流着眼泪往回走,难道说是被人家给挡回来了?”
夭夭只能点头,“是。”
“想去探监?”
夭夭再点头。
“想要见面呢,这个我也没办法。刑部那帮官儿死脑筋得很,不肯听我的话。这样,如果你想带什么东西进去呢,我倒是能帮你的忙……”流觞笑眯眯居高临下望夭夭。
那样大一枝红梅,藏都藏不住。
夭夭眼睛一亮,急忙将红梅举起来,隔着吐蕊红英,望着流觞那一双像极了流璟的凤眼,“真的?太好了!琅琊郡王帮婢子将这枝红梅带给北苑郡王吧!”
流觞挑了挑眉,“你顶着雪跑到这山里来,就为了给他送一枝红梅?”
夭夭用力点头,“嗯!”小小的脸蛋被冻得通红,竟是比那红梅还要动人。
“有什么话要说么?”流觞似乎不满足。
夭夭面上又是一红,垂下头去,“没有了。”
“没有了?”流觞这个失望啊。
夭夭一笑,“奴婢拜谢琅琊郡王了。日后如果郡王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婢子,婢子定万死不辞!”
夭夭说着便告辞而去,虽是冬雪路滑,看她的背影倒似有春天到来。流觞望着夭夭背影,浑然不觉自己乐得像个傻瓜。
轿夫甲忍不住笑,“这个姑娘真善良,就为了一枝红梅,就舍得许下‘万死不辞’这样重的承诺!”
轿夫乙跟着凑趣,“万死不辞,还不如活着以身相许了呢!”
流觞又气又笑,忍不住用脚踹了一下竹竿,“赶紧走路!还有力气是不是?”
三人一轿嘎吱嘎吱走向山中去,一枝红梅吐蕊凝芳,擦亮一片晦暗天地,染香一路踏雪前程。
春天还会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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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3、曾经事
夭夭听说质子馆出事的消息,还大大惊愣了一下。
京城里都嚷嚷开,说南越国质子私逃归国,这简直就是抬起脚踹在大秦国脸面上!所以大秦国为了挽回颜面,也必须与南越国一战!
小小南越,山高水远,从来都是中原天朝大国的附属国,送王子进京为质是历来的规矩,没想到现在还敢蹬鼻子上脸了!*
所以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此时是主战声一片!
夭夭抱着暖炉走向京城西市去,只觉脑海中无端回荡起当日在洛阳白马寺里白马素衣临去所说的那句话:“我去哪里,夭夭你会关心么?”
原来他是抱憾离去。
就算所有人都骂他私逃,夭夭心里却是懂的。在他心里曾经不是野心最重要,他更渴望娘亲的爱,渴望亲情之爱。可是他娘亲早早便被王后和南越王那些女人给害死,他活在世上最后的依恋就是姐姐。
只可惜,姐姐又被作为砝码嫁给北燕暴王拓跋戎,后来又死在拓跋戎手中……所以白马素衣心中自然再无留恋,只剩——恨。
夭夭胆战心惊向前走,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虽然拓跋戎早已站在流璟的对立面上去,但是毕竟拓跋戎曾经是听命于流璟的,正是流璟将他派到北燕去——所以,白马素衣是不是会将瑨妃的死归罪在流璟身上!
更何况,白马素衣当日带她离开,可能心里也与流璟有了一个默契:他保护她,流璟则在宫中护卫瑨妃周全……可惜,流璟百密一疏,没能做到。
姐姐是白马素衣在这世间最后的留恋,所以他怎么可能不对流璟恨之入骨!
那么白马素衣归国去是作何?南越国并不听命于他,如果他想要借助南越国之力报复流璟,他岂不是要先征服自己的国家!
此一去满路荆棘。白马素衣带着仇恨离开,等待着他的却又是步步杀机。
夭夭只觉心中烦闷异常:既是担心白马素衣未来报复流璟,却也不由得为白马素衣的前路担忧。
为什么这世间,一定要有解不开的心结,为什么一定要用仇恨来相见?
“姑娘你找玛特大叔?哟,不巧了。玛特大叔早就离开西市了,姑娘你不知道?”夭夭站在玛特大叔的香料摊子前,望着摊子里那张陌生的胡人面孔有点发愣。
玛特大叔走了?他说他要终老大秦国都的。他说他仰慕中土风物,厌倦了大漠风沙,来了便不走了的。
夭夭更不会忘记,就是经由马特大叔的介绍,她才结识了白马素衣;更因玛特大叔的暗示,他才想到那木头人的怪病恐怕是传进了宫里去,这才想方设法卖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