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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救我?小王爷他,他都不管我了……他要我自生自灭!”牡丹内人被灌下去几大碗水,吐了几次,面色虽疲惫,却已经有了改观。
夭夭抬眸静静望牡丹内人,“自生自灭,这个词说得好。所以这个世上能让你生或者死的,只有你自己。你若想活下来,就自己坚强起来。你若自己放弃自己,这个世上便没人能够救你。”
牡丹内人一怔,再望向夭夭的眸子里已经有了几分忌惮,“你怎么能这样冷静?”
夭夭一笑,仰眸望院子围起来的蓝天。有一只雀儿灵巧地飞掠而去,留下一角剪影,“因为,我就是这样一天天活过来的。我身边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早死,只有我自己咬紧了牙关撑过来。”
牡丹内人颤了一下,“我与你却不同。我是——从来没人在乎过我的死活。在相府这般,入了王府依旧这样。他们对我没有恨,却只是漠然。我活着是他们的玩物,死了,他们不过另换一个玩物就是……”
夭夭一笑,“所以,更不要在乎他们!你自己想活便活下来,活给自己看!”
牡丹内人不过与她一样,都是被人安插在秦流璟身边,是被他人捏在指间的一枚棋子,进退都并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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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牡丹苑,流璟竟然还立在桃花下,红唇微挑。
夭夭吸口气走上去,“奴婢来领罚。”
流璟一笑,垂下头来,贴住夭夭耳珠,“你知我舍不得罚你……我们不妨做个交易:我不罚你,你答应当我的鼻子,帮我防范所有香料,与我形影不离。”
流璟说罢抬头扬声,“从今天起,夭夭作为孤的贴身香奴。孤一应熏香、花茶、鲜花酒馔之事全都由夭夭负责。”
流璟含笑再度垂下头来,“如果再发生类似毒香之事,夭夭,我第一个惩罚的人,便是你。或者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娘,我已经接入京来了……”
夭夭一颤,“你想对我娘怎样!”
“以命换命。”流璟笑,邪气潋滟,“你为我治香,我以心尖热血救你娘。其实桃花痨并非无药可医,还有个偏方:要命犯桃花之人的心尖热血,每月一碗。”
流璟的气息温热地喷在夭夭耳畔,让夭夭一阵轻颤,“只有我活下来,你娘才能活下来。我不管谁派你来,也不管他们如何吩咐你,只是你只能站在我身边,听命于我。”
原来他早已起疑,原来什么都没逃过他去!
正文 怪症
“夭夭姑娘可在?”夭夭方收拾好香料,便听房门外有人呼唤。
夭夭忙掀帘,“原来是周大娘,快请进。”是三管事周良家的。
周大娘看四下无人,一把抓住夭夭的手,落下泪来,“夭夭姑娘,求你救命啊……”
周大娘扯了夭夭的手向府外住处走,一路走一路哭,“我男人是跟在小王爷身边伺候的。小王爷素日出门,免不了我男人给牵马坠镫。上个月我男人跟着小王爷出门一趟,可是回来就,就得了怪病。”
“前日听说夭夭姑娘治好了牡丹内人和她园子里的下人,我这才想求夭夭姑娘你……”
到了周良家,夭夭一进门便惊住。周良蜷缩着身子被捆在榻上,本来魁伟的他此时竟已经瘦成了一把皮包骨!夭夭从门外光亮处来,幽暗中猛眼望过去,几乎觉得周良就是一把能呼吸的木头!
夭夭也是一惊,“这是什么病?周大娘何不早请大夫?我只是懂些香料,却未必能治病啊!”
“我请遍了大夫了,他们都说从没见过此种怪病,都说要让我准备后事……”周大娘抓住夭夭,哭得难以自已,“夭夭求你了,就算死马当活马医,求你了……”
“说来便也奇了,上个月跟我男人一同陪小王爷出门的几个人,回来之后,竟然都得了这种怪病!”
“啊,啊……主人,带了奴才去!上刀山下油锅,奴才都跟着主人一起去!”正说着话,周良忽地大喊起来,双眸突出,血染双瞳!
夭夭心里凛然一惊,这分明是神智受蛊了!夭夭皱眉,“这样昏症,定然要用冰片开窍醒脑。周大娘你别急,我去买了香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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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冰片和辟邪香还是没有么?”(冰片就是龙脑香,极珍贵。)
京城西市是朝廷专门设来接纳西域胡商的地方,往来多是高鼻深瞳的胡人,货架上卖的也多是香料、毛皮、籽玉等西来之物。夭夭常来买香,便也与几位香料商熟识。
玛特大叔长叹了声,“传说京城里起了一种怪病,凡是得病的人都是形容枯槁,跟个活木头似的!紧接着,京里发生了好几起离奇命案,据说有人看见过凶手,就是一群活木头一样的红衣人!可是捉住了问,他们又什么都麻木不知,显是脑子受人控制了。”
玛特大叔压低声音说,“冰片、辟邪这类香料都被宫里派人买走了,一片都不许留。我担心,怕是那怪病已传进宫里去了!”
夭夭抱着香料向回走,只觉心底寒凉。天色暗了下来,遥遥地,街上一盏一盏亮起灯火来。
就在夭夭即将走入灯光火色之中去的刹那,她猛然转头望向身畔一处街角。青墙幽瓦之下,那里栽着一株树冠硕大的桃树,一朵朵碗口大小的桃花在幽暗天色里红得近乎妖冶。
就在那株桃树下立着个红衣的身影。夜色轻转摆合,在他襟边聚了又散。他的面容全都深深隐入红衣的风帽中去,只露一角红唇。
正文 素衣
夭夭一惊,玛特大叔的话如阴云涌来。她暗扣了黄花杜鹃的香,以备自保。黄花杜鹃的香能致人昏死,重者便是夺人性命!
凭他是谁,倘若真的是那当了杀人工具的木头人,她定将用香反击!
幽蓝夜色里,潋滟桃花下,那红衣人的一弯红唇又是轻轻一挑,“呵,黄花杜鹃?……”那嗓音竟连花香都比了下去,让这幽蓝夜色活色生香。
夭夭便是大惊!普通人谁能凭一点香气便能认出黄花杜鹃,更明白黄花杜鹃的香有多危险的!
惊愣之间,夭夭手肘便被人一托,有清亮嗓音在耳边响起,“姑娘是要冰片么?我那里倒有些,还请姑娘走一趟。”
夭夭回眸一望,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竟是个银衫银发的男子。更惹眼的是就连那双瞳竟然也是银色的,像一匹素色的丝缎,闪着华贵却又清冷的光;却别有一弯红唇,红得像火。
万千素银一点朱,极简,却又是冶艳至极。
那男子似乎见惯了人们对他相貌的惊异之色,倒也不以为意,红唇轻勾,“是玛特大叔与我说起。既然我那里还有些,索性给姑娘解解急。”
听见说玛特大叔,夭夭这才含笑点头。再转眸去望那街角桃花下的红衣人——却哪里还有。就仿佛风吹散了落花,无处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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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随那公子到了居所,夭夭这才愣住。抬头只见雕梁画栋,鎏金大字在夜色中光华灼灼。竟然是:质子馆。
夭夭急忙福身,“敢问公子是?”
那男子淡然一笑,“南越质子白马素衣。”
夭夭心里呼啦一声:“白马”乃是南越国王姓,显然这位素衣公子便是南越国送来中土为质子的王子了!
夭夭连忙深施礼,“原来是白马殿下,民女唐突了。”
“哈哈……”素衣一笑,“什么殿下,一质子耳。姑娘就叫我素衣吧,不拘那些身份。”
素衣将冰片装了个锦盒递给夭夭,夭夭已是面红,“公子,民女用不了这样多。”锦盒里足有四五两的冰片,夭夭哪里付得起钱。平素她都是一钱两钱的买回去合香用。
冰片素来价格弥贵,素衣洒脱一笑,“这些香是送给姑娘的。当然也并非白送——听玛特大叔说,姑娘天生合香之能,姑娘配出的香料总是方子独特,非一般香料铺子能比。所以素衣倒要央求姑娘帮素衣合几剂香,平日书房里焚的,再就是香囊里随身带着的。”
夭夭便也一笑,“好,做成后民女给公子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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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冰片,夭夭便急着回周良家。
屏退了众人,夭夭焚起香来,用砂片隔住香烟,只放香气出来。
幽香袅袅,周良的呼吸沉而急促。夭夭闭上眸子,专心将所有的心神都托付进香气里面去。此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