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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胜利的甜美,就难以忍受失败的苦涩。
难以置信的惊讶过后,在卡邦尼人心底升起的,更多是旁人无法理喻的极度愤怒,就像是受伤后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在他们口中迸发出来的,只是宣泄式的咆哮……
卡邦尼星深夜皇宫天上,没有星光,厄运的霉云如罩子般笼住了整个皇宫上方,仿似要用不祥的预兆压制那从皇宫中无限腾升而起的辉煌灯光。
一辆悬浮汽车,急驶而至。超过三百里的时速,带来略微滞后的破风之响。在严密得足以连飞过蚊子都打下来的防御系统注目下,车子以近乎自由落体的速度坠落,直到快撞到地面,才“唰”地悬停下来,惊险而不刺激。驾车之人连减速的时间都省略掉了。
印有金色老虎头像的车门弹射般打开,一道金色的人影如突然刮至的烈风,猛然冲出,动作快速而迅捷。
而守卫皇宫的卫兵们面无表情,向着来人敬礼。但来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让人分不清卫兵们敬礼的对象到底是那虚幻的夜空,还是残留在他们耳边的急促脚步声。
拱门、回廊、花园、阶梯,金色的身影如同突然而至的风暴,不经主人的同意,掠过一处又一处、一栋又一栋建筑。
五分钟后,终于在一座精致典雅的白玉色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面对无人把守的大门,他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屈下了从未向第二个人屈下的膝盖。
“臣……”他仅仅说了一个字,里面就传来一阵空幻的女音。
“进来!”声音,仿佛远处而来,又像耳边响起。没有一丝颤抖,却带着与这优美声线极不相称的威严,王者的威严。
好像,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切断了大汉与地面之间的引力联系,把这位跪倒在地上的汉子整个人拉起来;好像,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变成一双手,揪着大汉的心胸,把他给拉了起来。
“陛下,您……”忽然醒悟跪在这里是不会找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这位国字脸的金发大汉站了起来,连整理衣着都忘了,就这样直接迈步向里面走去。
一开门,乍映出来的,是辉煌的金碧。
但金子再辉煌,都比不上斜躺在椅子上的金发丽人。
她的身姿并不出众,出众的,是她的气势,王者的气势。谈不上凌厉,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并没有刻意造作,也不需透过举手投足来表现自己,她自然地散发出一种让旁人不可高攀的高贵之气。
这股流露于全身的庄严气息中,又隐隐透露着不容任何人俯视和凌驾的傲然之气。
或许,这是因为此刻身穿白纱长裙的她,本身就是一个神圣无比的存在,如女神的存在。连衣白裙中隐约透露、令男人遐想的女性胴体,都蒙上了一层神圣光洁的银辉,使人不敢直视,更不敢心生亵渎之念。
大汉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投鞭断流,一跺脚能越过时间和空间,撼动半个银河系。可是,这只威震天下的狮子,在她的面前,永远只是一只温顺的猫。缠绕在他身上的灿烂光辉,与她相比,只能算是摆在火炉前的蜡烛。
这份光亮,根本无法透过眼前那双足以吸收一切的深邃眼眸。
深蓝色的双眸,有着雷鸣的闪亮,也有着大海的深奥。
大汉发现,自己永远看不透这双眼睛,被看透的,只会是自己。
一如往日,大汉只有看第一眼的勇气。
一如往日,大汉只看了第一眼就膜拜式地屈下了自己的膝盖。
仿佛他现在拜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进入凡间的神。看着她,自己有种仰视神的感觉,甘愿被她驱使,听从她的一切命令。
她,就是他的一切……
“陛下……”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够虔诚,他停了一下,重新说道:“陛下,臣深夜冒昧入访,出于无奈……实际上……南十字要塞被毁掉了,奇科特兰夫一级上将……战死。”
羞于出口,也苦于出口,好似用了比上阵杀敌多千万倍的勇气,大汉才把话说了出来,但他得到的答覆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他伟大的女皇陛下,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毫不间断地向他展示着这份辉煌的完美,却没有让他带来的震撼,打破眼前的平静。
她,还是在看着自己的书,用纸张做的书。她身旁的烛台上,烛火正轻灵地摇曳着虚幻的身姿,光亮投射在覆盖了女皇半张脸的面具上,反映出熠熠的火光。
一阵风吹来,拂过了大汉的背脊,也拂过了那根蜡烛,使得照在书本上的光亮产生了轻微的变化。
这时候,女皇动了。撩动着纯白色的纱裙,她轻轻并拢了自己修长的美腿,压住随风飘动的裙子。她,再次说话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科技极度发达的今天,还在自己满是灯具的房间里,放上一根蜡烛。”
大汉愕然,随之直说:“臣不知。”
“那我就告诉你。其实,这是为了让我无时无刻都可以感受到,风云的变幻是多么的飘拂不定,难以捉摸。”
“就像战场?”
“就像战场。”
“但奇科特兰夫一级上将的死……”
“我心痛,但不可惜。”女皇的话,相当坚定,而面具掩盖了她大部分的表情,反而让她的话显得更加坚定。
“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听说把要塞毁掉的是一个叫飞云的……”大汉刚说了半句话,就被打断了。
“每颗新星的升起,总有其独特的道路和方式,这是任何人都预计不到、阻止不了的。”女皇轻然撩动着自己垂胸的金色直发,就像在话家常一般。
“那我们更应该将其扼杀!”
“能够被扼杀掉的,就不是新星了。但……身为宇宙舰队总司令的你,是否应该忽略这种蚊子的存在呢?”女皇话锋一转,让大汉顿时无所适从。
“陛下,这……”
女皇闻言,轻轻地甩着她灿亮的金色浏海,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们这次被毁掉的是一个要塞、一支舰队,诚然损失惨重。如果就因为这样,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报复,而且只是为了对付一支不足两千艘舰的小舰队,就要我们的宇宙舰队总司令亲自出马。那么,最终将被世人耻笑的人,应该是我们卡邦尼吧!这回,就请您打消这个念头,路易斯叔叔。”
“但是……”路易斯元帅全身仿佛为不忿的磁场所环绕着,似乎还想争辩。
“请勿担心,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能以对等的姿态站到你的面前,你再考虑如何将其打倒也不迟。现在,你下去吧!”女皇的话,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是的,陛下,臣告退。”好比被人泼了一头冷水,路易斯完全不知所措。但是,女皇陛下的命令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无奈地,路易斯退下了。
望着大汉渐渐隐没在黑夜中的魁梧背影,女皇仿佛自语般喃喃地道:“其实,我是可惜,而不心痛。”
突然,房间内一面圆形大镜子后,传来了一阵妖媚中明晰地透露出恶毒的女音:“可惜,但不心痛……哼哼!好冷漠啊!”
瞥了镜子一眼,女皇接着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在真正的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可以贯彻始终的计划。如果说有,那只可以说:对手不是你的对手。”
“那个飞云可以算是我们的对手吗?”
“你会把一只随时被时间车轮辗死的蚂蚁放在心上吗?”女皇杏目反瞪,有点不屑。
“呵呵,当然不。”
“那你专心你的计划就好,别管这么多。”女皇的口气并不像是命令,反而有点像是抱怨,抱怨镜中之女多管闲事。
“但我们的桥头堡被毁,死了那么多士兵……你难道真的……”她故意没有说下去,等女皇的反应。
“记住:在这个宇宙中,武力似乎无所不能,但有两种东西比武力更为宝贵:一是获取武力的能力,二是知道武力局限性的能力。”
停了一下,女皇继续道:“在树上跳舞的猴子,无论跳得多好看,都只是猴子,没有必要去理会它。同样,被疯狗咬了的人,总不会反过来去咬狗吧?不过……疯狗本身并没有过错,但是,疯狗的主人呢?是否也应该负上点责任呢?”女皇深蓝色的水瞳中,泛露着狡黠的冰冷寒光。
“的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夜深了,我要休息了。”随着女皇话语一落,镜子也沉默了,四周没有声息……
在风云变幻、诡异莫测的战场上,总会遇到一些无法预料的状况变化。双眼可见,却伸手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