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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心里莫名一热。她转过身,朝前面的入口走去。这正是一个机会,她也许可以在工作间歇时同雕刻师说上几句话。她不知道的是,里面的人手上不停,心思已经跟着她转走了。
雅典娜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大殿。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木屑和石屑,一盏灯火孤零零地放在正中,另外一盏在雕刻师侧面脚边不远的地方。雅典娜对着昏黄的灯光皱了皱眉毛,她走过去拨弄了一下灯芯,火舌立刻变得欢快明亮起来。一个小小的法术无伤大雅吧,她心想。
菲迪亚斯回过了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是?”
“米丽莎,”雅典娜没想到他发现得这么快,稍稍愣了一下就报出了自己的假名字。“我看到这里还有光,所以过来看一下……”
菲迪亚斯微微一笑。“我听说过你,”他干脆地收回了工作中的双手,把他的工具放到一旁,“凯法罗斯神父说过,他找到了一个手艺巧夺天工的织匠!”他故意夸张地上扬了语调,双手一摊。
雅典娜被他的神态逗笑了。看起来很随和,热情诚恳,容易打交道,她喜欢这种人。她走过去,近距离看着自己的雕像。木质紧实,纹理致密,线条流畅……总而言之都是优点。雅典娜叹服了,从特里托河畔(雅典娜的出生地)开始,她记忆中就没有见过比面前这座雕塑更完美的,从材料到手艺,没有一个地方是挑得出毛病的。
菲迪亚斯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注意不被发现。他拿起一把银柄鬃毛刷,替雅典娜拂开她面前雕刻上留下的浮尘,露出下面光洁的表面来。雅典娜摸了摸,触感细腻,就好像是真的皮肤一样。她直愣愣地盯着,赞扬道:“您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伟大的雕刻家!您会名留青史,那简直是一定的!”
“你可以叫我名字,好吗?”菲迪亚斯不怎么想听到从雅典娜嘴里说出来对他的敬语,这让他有一种感觉,明明雅典娜离他那么近,听起来却那么遥远。
雅典娜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好感更深了。一个已经扬名于希腊各个大小城邦的雕塑家,如此敬业,如此谦逊……她只是去了一趟塔尔塔罗斯而已,人间就出现了这样的英才了么?“那就听你的,”雅典娜微笑地说,“菲迪亚斯。”
雕刻家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你的赞扬我可不敢当……你敢说你没有在雅典城里引起一股抢购风潮吗?所有人都在谈论,阿戈拉市场上的米丽莎拥有的简直就是神一般的织造手艺。‘你没见过她做的东西吗?哦,天啊!’”
雅典娜笑出声来。“听起来就像是我们两个在互相吹捧对方,”她说,“既然是同为泛雅典娜大祭做准备的话,我建议我们停止这种做法,把时间和精力放到我们的工作上去?”
“这样说来……”菲迪亚斯眨眨眼睛,“你要织造的是献给女神的方毯,这个活计可是很久没有让雅典人以外的居民经手过了。我很好奇你要缝制一些什么图案呢?”
雅典娜低头沉思片刻。她可以把她所有的经历都织成一副画卷,但是显然用不着那么多。“提坦之战吧。”最后她说,凡人们的想象力永远猜想不到真正宏大的战争。
“我很期待!”那是宙斯巩固神权的战争,凡人的确不可能想象得出那样的场面。菲迪亚斯在心里撇嘴,他想到了宙斯和雅典娜对待对方完全不同的态度。果然雅典娜还是继承墨提斯的地方多一点啊,像宙斯,他在心里哼了一声,那才不是他的雅典娜!
天边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远处的市场隐隐传来声音,新的一天又将开始。雅典娜告辞出去,她还得去改良一下纺车——现在用的双人手臂织布的效率太低了。还有纺线,一根根用手揉出来,那要做到什么时候?
真是时刻都不忘记她的子民啊……菲迪亚斯在心里苦笑一下,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希望能把她留在身边。他看着雅典娜的背影,突然想出了一个点子:“我说,米丽莎!”
雅典娜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转过头来,微亮的天光正好显出她笔挺的面部轮廓。菲迪亚斯呆了一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他热切地说,“我和凯法罗斯说一下吧,我觉得你要是能在这里和我一起,你的作品很可能带给我更多的灵感!”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雅典娜愉快地点头,“那看起来我应该去收拾东西了?”
他们相视一笑。
太好了……雅典娜走远以后,菲迪亚斯蹲下来,把脸埋到膝盖之间。如果有人现在能看到他的脸,就会发现那上面是狂喜的神色。“雅典娜,”他喃喃地说,“我答应过你的,我要为你建造这世上最好的殿宇,里面竖起你的雕像……”他抬起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的空气伸手轻轻触摸,好像他真的碰到了雅典娜似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回报了呢?我要让你看到它完工后的第一眼……你将和我一起见证这份辉煌……”
等到雅典娜再次回到神殿时,她愣住了。大殿中间隔出了一大块地方,菲迪亚斯正在敲敲打打,看起来是在给一张长方形矮桌雕刻边缘的花纹。“你这是……?”雅典娜出声问道,怎么她才离开一小会儿,这里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噢,”菲迪亚斯直起身,从各个角度打量着橄榄叶子的圆润程度,“当然是给你做一个工作间啦,”他的手臂随意地指了指周围,“我想地方大概够了。”
这何止是大概够!“你难道要告诉我,”雅典娜环视着那些桌椅——里面已经有些雕上了精致的花朵叶片,“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吗?”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震惊。
“我想你应该是需要这些的,”菲迪亚斯把他的目光转过来,直视着雅典娜,“我做得不好吗?”
雅典娜瞬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当然不,”她急忙辩解道,“只是,这太隆重了……”
“那都不是问题,”菲迪亚斯又快活起来,“只要你喜欢就行。”他又开始修饰他手下的雕刻。
雅典娜哑口无言。她坐到一张横贯着整条常春花藤的长凳上,看着菲迪亚斯专心地修饰她的工作间。淡淡的木屑飘在空中,外面布谷鸟清脆的鸣叫时有时无,到处都弥漫着各种不知名的蔷薇花香。雅典娜坐在那里,慢慢地生出一种安宁幸福的感觉来。
做一些简单的桌椅还是用不了多久的,即使菲迪亚斯执意要把它们变成“花园般的布景”。他们一个精雕木像,一个摇动织布机的手柄,闲暇时候谈天说地。
如此过了几天,阿克罗波利斯圣山上下,从大祭司到烧制青铜熔浆的烧火工,所有人都知道原本只有雕刻家一人的大殿里有了另一个常驻人士。“来自德尔斐圣所的米丽莎,”他们都这么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俘获了我们雕刻家高傲不可一世的心了吗?”要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菲迪亚斯对哪个女性有这么好过,即使在他年轻时是全雅典城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也没有见他多看哪个一眼。
雅典娜对这些话语只是一笑而过。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人们对一件新鲜事的正常好奇,等时间过了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但是显然有人不这么想,譬如说雅典的执政官大人,伯里克利。他可是比平常人还要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对爱情有多么油盐不进,所以当他再一次来到帕特农神殿时,马上就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菲迪亚斯那时正在和雅典娜讨论方毯的布景问题,两个脑袋一起凑在织布机前指指点点,那距离、那态度、那语气,别提多和谐温柔了。
所以他立刻改变了他的计划。他原本只是来看一眼神像的进度的,现在他决定要在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地问一下菲迪亚斯。他可以邀请他的朋友们去他家来一场晚间聚会——虽然他并不喜欢这种聚会,也从不参加,但是为了他多年的老友,这一次必须破例。
菲迪亚斯虽然很疑惑于一向不热衷社交的伯里克利突然要在他家举行聚会,但是毕竟这是难得一见的好意,他答应了。直到他如约前去之后才发现,只有伯里克利和索福克勒斯在等着他呢。
“菲迪亚斯!”索福克勒斯一见他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听说你终于有了心仪的对象?”
菲迪亚斯皱了皱眉。“什么叫终于?”他说着走到他的朋友们中间,拿起了一杯红葡萄酒,“我不是一直都告诉你们,我爱雅典娜吗?”
“哦——”索福克勒斯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是在说真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