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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
第四十二章
“什么?你是说罗西小姐的房间也给洗劫了吗?”休的大眼睛睁得更圆了,“旅馆里还有别人也被打劫了吗?”
“可能没有吧,”我闷闷不乐地说。
“有东西被偷吗?”他给我斟满酒。
“没有,”我阴郁地说,“我当然没把钱,也没把我任何——值钱的东西——放在那里。”
“那他们在找什么呢?”休朝我举了举杯,小啜一口。
“说来话长,”我叹了口气,“不过他们要找的东西和我们要谈到的其他东西很有关系。”
他点点头,“好啊,那么请说说这种关系吧。”
“我说了,你也得说。”
“当然了。”
我喝下半杯酒,做好防御的准备,便从头讲起。
他一言不发地听着,专心致志。不过当我提到罗西决定到伊斯坦布尔展开调查时,他跳了起来,“啊,”他说,“我也想过去那里。我是说回到那里——我去过那里两次,但都不是去寻找德拉库拉。”
“让我来替你省点力吧。”
这次我给他倒满酒,告诉了他罗西在伊斯坦布尔的历险,他的失踪。
休听到这里,虽然仍一言不发,但眼睛睁得溜圆。
最后,我描述了一番与海伦的相遇,她对我说的她和罗西的关系我也没漏掉,还有我们迄今为止的所有旅行和研究,包括邂逅图尔古特,“你瞧,”我总结道,“到了这地步,我的房间被翻个底朝天,我并不感到奇怪。”
“是啊,一点儿没错。”他像是沉思了一会儿,“我们这样见面,再奇妙不过了。不过罗西教授失踪了,我很难过。这件事十分古怪。”
“我原来担心您不相信我,看来不是这样。”
“这些书,”他沉思着说,“我数起来有四本——我的、你的、罗西教授的和伊斯坦布尔那位教授的。四本如此相像的书,够怪的。”
“你碰到过图尔古特·博拉吗?”我问道。
“您说您去过几次伊斯坦布尔。”他摇摇头,“没有,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他是搞文学的,我不可能在历史系或者在开会时碰到他。你知道,我从未想到过那东西是张地图——我书里的那条龙。这真是个非凡的想法。”
“是啊,而且有可能关系到罗西的生死,”我说,“不过现在该您了。您是怎么碰到这本书的?”
他一脸严肃,“和您的——还有那两位的——情况一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感到这对他来说是个艰难的话题,“嗯,我是九年前在牛津拿的学位,我非常喜欢历史,一开始就是这样。”休用餐巾抹抹嘴,摇摇头,似乎想起了青年时代干下的傻事,“我知道,等我上完大学二年级,我的历史会学得相当好,这更加激励了我。后来战争来了,打断了一切,当时我在牛津几乎读完三年了。顺便说一句,我在那里听说了罗西,但从没见过他。”他用一只粗糙的大手揉着下巴,“我非常热爱自己的专业,但我也爱自己的祖国,我马上参了军,是海军。我到了意大利,一年后又回来,胳膊和腿上带着伤。”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袖口上面的白棉衬衫,似乎奇怪那里又出血了,“我很快就康复了,想回到战场上去,但他们不要我——船爆炸时,我的一只眼睛受了伤。于是我回到牛津,努力不受警报的影响。战争结束时,我被耽误的学业就要大功告成,还有家乡的一个姑娘,那是我一生中的最爱,她最终同意嫁给我。”他拿起空空的葡萄酒瓶,叹了口气,又放下,“我几乎就要熬过来了,我们的婚期定在六月底。在我最后一门考试的头天晚上,我在学校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学习,躲在书架后面,那些小图书馆里总有些非常好的书,我让自己走一会儿神,读一本德莱顿的十四行诗,伸手就够得着。后来我强迫自己把书放回去,心想我得出去吸口烟,再集中精神学习。让我吃惊的是,回来后,我发现德莱顿的书就在我桌上,就像我忘了放回到书架上。我以为自己看书太多,糊涂了。于是我转身把书放回去,却看到没地方了。我肯定它本该紧挨着但丁的作品,但那里却放着另一本书,书脊模样古怪,上面刻着一个小怪物。我把它拿下来,它就在我手里翻开了——呃,您知道的。
他那张友善的脸现在变得苍白了,“您不抽烟吗?”他点着烟,用力吸了一口,“书的样子、年代的久远和那条恶龙把我吸引住了,正如同样的东西也吸引了您一样。凌晨三点没有图书管理员。于是我去到目录台,自己翻找了一下,但只看到弗拉德·特彼斯的名字和其直系后代。书上没有盖章,于是我就把它带回了家。
“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上午的考试也是心思全无,一心只想去另外的图书馆或者去伦敦看看我能找到什么,但我没有时间。回去成婚时我也带着这本小书,一有空就拿出来看。我忍不住要想这本书,忍不住要跟她说,喋喋不休,直到她叫我住口。
“一天早上——婚礼前两天——我突然有了个主意。您知道,离我父母的村子不太远有间大房子,房东是个贵族,书籍收藏家,我想,我可以设法到这幢著名的家庭图书馆里到处看看,也许能找到一点和特兰西瓦尼亚有关的东西。
“我仔细浏览这些珍奇之物,终于,我看到了一本关于匈牙利和特兰西瓦尼亚的书,里面提到了弗拉德·特彼斯,接着又发现了另一本。让我又惊又喜的是,最后我看到一段文字专门讲到弗拉德葬在斯纳戈夫湖,一座他翻新过的教堂的祭坛前。这是一个传说,一个到过该地区的英国冒险家把它记下了——他在扉页上只把自己称为‘一个旅行者’。他和那个雅各宾收藏家是同时代的人。您知道,那是弗拉德死后大约一百三十年。
“一个旅行者”于一六五年参观了斯纳戈夫湖的那所修道院。他和那里的修士们谈了很多。他们告诉他,传说在弗拉德的葬礼上,人们把一本大书——修道院的宝物——放在祭坛上。在场的修士们在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不识字的就画一条龙,对龙之号令表示敬意。可惜里面没有提到这本书的下落。不过我发现这非同寻常。后来那位旅行者说,他请求看看坟墓,修士们让他看了祭坛前地板上的一块平板石,上面绘有弗拉德·德拉库拉的画像,写有拉丁文——可能也是画上去的,因为旅行者没有说那是刻上去的。墓碑上没有常见的十字架,他大吃一惊。我小心地记下了墓志铭——为什么这样做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拉丁文。”
休压低嗓音,扫了一眼身后,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烟头。
“我写下墓志铭,吃力地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念出声来:‘读者,用一个词把他掘——’您知道写的是什么。外面雨仍下得很大,图书馆有扇窗子没关好,啪啪作响,我感到附近有人吹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我一定是吓了一跳,因为我把茶杯都打翻了,一滴茶水滴在书上。我擦干水迹,骂自己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这时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一点,该回去吃饭了。那里再找不到相关的东西,于是我把书放回原处,谢过管家,顺着开满六月玫瑰花的小路回了家。
“我回到父母家,本以为看到他们,或许还有埃尔西坐在饭桌前,结果却是一阵喧嚷。几位朋友和邻居在那里,母亲正在哭泣,父亲神色悲哀。”
休这时又点了一支烟,火柴在渐浓的夜色中颤动,“他一只手放到我肩上,告诉我埃尔西开着一辆借来的车从附近的城里购物回来,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我找到一辆车,驶向医院,她躺在那里,头裹在绷带里,两眼睁得很大。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可怕的是,我一直以为那是一次事故,一场真正的事故,可听了您的故事——罗西的朋友赫奇斯,还有您的——您的猫——我不知道该怎样看这件事。”他狠命地吸着烟。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非常,非常难过,这对您来说太可怕了。”
“您知道,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时间帮了忙。就是——”
我当时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无用的话语,难以言说的失去。
“您对我说的关于斯纳戈夫湖的事,我很吃惊,”过了一会儿,我说道,“墓志铭和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