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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座荒山,方才停止,将史朝英扶下马来,两人走进树林。史朝英道:“对不住,我拖累了你啦。”
段克邪道:“你救了我,我也应该救你,我不向你道谢,你也不用领我的情。”
史朝英笑道:“原来你是打算将我撇开,这才给我医治的。
你放心,我虽然是无依无靠,也绝不会缠上你的。再说,你轻功这么好,你什么时候不想理睬我了,尽可一跑了之,我又哪能追得上你?”段克邪想不到她说话这么大胆,给她说中心事,倒禁不住脸上一红,半晌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不愿受人恩惠。”史朝英忽地又一本正经说道:“我哪里对你有什么恩惠,是我不好,几乎害了你,我给你解药,那是应当的。只要你心中不再恨我,我已是感激不尽。”
段克邪道:“过去的事,都不必说了。好,你坐下来,靠着这棵大树吧。你现在感觉到那一枚梅花针钻到了什么地方?”史朝英伸出右脚,说道:“似乎钻到了‘三闾穴’这边。”段克邪踌躇片刻,说道:“姑娘,请恕我无礼了。”一手拿着她的脚踝,脱下她的鞋袜。
史朝英心头一跳,叫道:“你要怎么?”段克邪道:“我给你将这枚梅花针弄出来呀。”史朝英吁了口气,格格笑道:“你这个人,说话也说不清楚,你早说是要这样给我医治的,不就行了?却说什么有礼无礼的?”
段克邪道:“你忍着疼痛,我把梅花针挤出来。”点了她的三闾穴,然后紧握她的脚踝,默运玄功,一股内力直透进去,将梅花针迫得往下移动,针尖穿过肌肉,加上段克邪指头的压力,痛得史朝英香汗淋漓,身躯微颤,不知不觉的倚在段克邪身上,斜眼看时,只见段克邪也是双颊晕红,呼吸紧促。要知段克邪从没有接触过女子的肌肤,如今虽说是为了给史朝英医治,不得不然,但手触着她那温香软滑的肌肤,却也禁不着心头震荡。
史朝英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原来比我还会面红。”痛苦之中感到舒服,倒宁愿这痛苦多延长一些时刻。
段克邪功力深厚,不过一会,就把那枚梅花针“挤”到了史朝英的脚板底,针头露了出来,段克邪双指一夹,史朝英“哎哟”一声,那枚梅花针已拔出来了。段克邪接着给她敷上金创药。
史朝英倚着大树喘气,段克邪也满头大汗。这时,天色已黑,山间明月又再升起,史朝英道:“哎呀,我怎的一点气力都没有了。你、你怎么,你要走了吗?”
段克邪道:“你在这里歇一会,我去找点东西吃,你的伤已经好了,你没有气力,那是因为饿软了的缘故。”段克邪早上只吃了一碗稀饭,经过一场激战,又耗了不少气力,给史朝英拔针,也自感到腹饥。
山间野兽虽然很多,但晚上却很难找,段克邪又没有打猎的经验,好不容易才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只见史朝英已在树下生起一堆火,迎着他笑道:“我贝道你不回来了呢!”
段克邪心道:“若不是见你武功尚未恢复,我早就走了。”史朝英似是知道他的心意,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好,就让我借花献佛,给你饯行吧。”接过那两只野兔,削下一段树伎,叉着来烤,火光将她的脸庞映得通红,增了几分娇艳,段克邪感到自己的心跳,暗自想道:“我若是吃了就跑,她还未恢复精神,一个孤身女子,在这荒山之中,岂不可虑?莫说她的哥哥会派人搜她,就是碰上了猛兽,那也存性命之忧,哎,可是,可是……难道我就陪她在这里过一晚?”
月光透过繁枝密叶,带来一股凉意,夜风中有野花的香气,眼前有一个美丽的姑娘……这景色美极了。段克邪悠然遐思,忽地想起了史若梅来。也是在一个幽美的月夜,他在薛嵩的花园里柯史若梅第一次会面,“唉,那次一见面就吵起来,她还骂我作小贼。我也不好,我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她。”
另一幕情景接着在他心中展现,那是另一个月夜,另一座花园——独孤宇的花园。“她在园中独自徘徊,等候独孤宇和她相会。”段克邪心头隐隐作痛,赶快关闭了心扉。不愿再想下去了。
史朝英“噗嗤”笑道:“你在想些什么?想得这样出神!免子烤熟了。”段克邪霍然一惊,“那两个月夜,我也曾和史若梅单独相对,想不到今晚又是同样的情景,只可惜她虽也姓史,却不是史若梅。呀,不能再想她了,她已经找到了知心的人儿了。”
段克邪怅怅惘惘的接过那只野免,一下图神,碰着史朝英那支曾插在火堆中的木叉,烫得连忙缩手。
史朝英笑道:“你怎么啦,究竟想些什么?”段克邪定了定神,说道:“我正想问你一件事情。”史朝英道:“什么事情,要想得这样久才能开口?”她若有所恩,眼波流转,痴痴地望着段克邪。
段克邪咳了一声说道:“你已经离开了贼窟,我本来不想再提往事,可是这件事却非问不可。”史朝英心头一凉,“他把我的大燕朝廷竟看成贼窟,他自己也是绿林中人,却这么看不起强盗么!”勉强笑道:“什么事呢,你说呀!”段克邪道:“丐帮的焦帮主是不是还囚在你们那里?是你指使宇文垂干这件事的吧?”史朝英道:“原来你是问这件事情。你放心吧,你在路上不是看见我哥哥那儿起火吗?”段克邪道:“怎么?你知道这把火是谁点的,这把火和焦帮主又有什么干连?”
虫朝英笑道:“你这样聪明,还猜想不到?那把火是我点的,烧的地方正是焦帮主的囚房。”段克邪诧道:“是你点的?你有分身法不成?”史朝英笑道:“你还是不明白么?我虽然没有分身法,但我没有心腹的丫鬟么?”段克邪道:“哦,是你预先安排好的,叫人放这把火。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史朝英道:“我早料到哥哥迟早要与我决裂,因此吩咐了丫鬟,一旦有事,便立即放火。一来是免得焦帮主落在我哥哥手中,二来也有利于咱们逃走呀!这还不明白?””段克邪道:“那么说,焦帮主也已经脱险了?”史朝英道:“当然,我本来就不想杀他,我费了如许心力,才把他拿获,怎肯就一把火将他烧死?”
段克邪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但疑团尚未冰消,“看来这位史姑娘一向是她哥哥的智囊,为她哥哥出谋划策,是她串通了宇文垂把焦帮主变成她的俘虏;是她定下的计策,想我为他们兄妹效劳,给他们做说客,说动牟、铁两位大哥扶助她的哥哥夺取大唐江山;这么样一个人,为什么却突然变了,放了我又放了焦帮主,不惜和她哥哥决裂,难道这都是为了我么?”
史朝英嫣然一笑,说道:“你问我的事情,我已经回答你了。
焦帮主没有死,你也应该放心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段克邪道:“你和你哥哥决裂,不后悔吗?”史朝英道:“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母所生,他大逆不道,杀了父亲,又气死我的妈妈,你说我还能将他当作哥哥吗?”段克邪道:“这么说,你是早就恨他人骨的了?然则你又为什么,为什么?……”史朝英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在此之前,我却又帮助我的哥哥?”
段克邪道:“我本来不想再提你的旧事,你要是不愿说,那也罢了。”
史朝英笑道:“我只道你是个粗鲁的男子汉,想不到你也居然很会体贴人。其实你不问我我也要对你说的。你当我是心甘情愿帮助哥哥么?不过是因为时机未至,我还不能报仇而已。哥哥的势力比我大,手下人比我多,我岂能轻举妄动?”段克邪优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拉拢宇文垂,为的是想丐帮为你所用,好对付你的哥哥?”另有一句问活,他没有说出来,那是:“你对我市恩,是否也是同样的用意?”
史朝英坦然说道:“不错,我若不是想利用丐帮,难道我还会看上宇文垂不成?可惜我为他费了许多心机,他仍是微不成帮主!”段克邪冷冷说道:“你这件大事是坏在我的手上的,那日要不是我出手和你们作对,大约宇文垂也会当上帮主了。”
史朝英笑道:“当时我的确恨你,但随后也就释然了。我已经看透了,宇文垂虽然有点小聪明,却还不是可成大器的材料,要扶也扶不起来的。怎么,你还不肯放过他么?”段克邪道:“他和我有什么相干?放不放过他,这是他丐帮的事情。”史朝英眼波流动,似笑非笑地望着段克邪,轻轻说道:“我还以为你对他怀有很浓的故意呢。”段克邪道:“不,我倒觉得他有点可怜。”
史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