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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这个时候,有太监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早朝,开始了。
韩王止步,火辣辣的眼神丝毫不避讳地投向长歌。
长歌看见韩王嘴唇开合,对她说了几个字,她不是眼拙的话,那么,那几个字应该是——下朝后等我。
要去吗要去吗?
正纠结的当儿,长歌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似有两道冷冷的视线恨不得射穿了她。
谁跟她这么大仇?
长歌狐疑抬头,就对上了、就对上了苏行堪堪别过去的脸。
是他?
不是吧不是吧……
长歌也不知道是谁。
待确认,苏行已袖袍一挥,远远远远战去了群臣的最前端,那是独属于太子的位置。
长歌突然觉得自己离得他好远,此刻,他与她的距离,仿佛咫尺与天涯。
打住!
这会儿不是煽情缅怀的时候,这会儿的重点是韩王!
怎么办怎么办?
下了朝的时候要不要等他?
在长歌脑子里碎碎念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看见了姗姗来迟的陈国女皇。
女皇陛下已经不年轻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许是操劳于国事吧,女皇的面目看着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但女皇的威仪却是无人能及的。
有事便奏,无事退朝。早朝其实是个例行公事。
有官员有本上奏,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听得长歌昏昏欲睡。待听到“太子尧旭”几个字时,长歌方一怔,醒了。她果然还是对关乎他的一切最是敏感。
是太子督办此次官员贪污一案有功,女皇正在嘉奖。
苏行的声音不卑不亢,说了些这是儿臣该做的事云云。
女皇自然是点头笑纳。
接着便是有御史上来弹劾韩王圈地,且强抢民女。
在卫国的时候,也常有御史整出些有的没的事情来,今次弹劾你,明次弹劾他,跟玩儿一样。基本上圈地、强抢名女这些已成了官方套用名词。御史要看哪个官员不顺眼了,就给他扣上那么几个帽子,并且乐此不疲。
当然,不是所有的御史都这么没品的。但一国朝堂中,有那么一两个的存在,就够群臣们受的了。
可这样的御史存在,皇帝反倒是乐见其成的。
长歌记得自己有问过高辛帝为什么。高辛帝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美其名曰,为了给死气沉沉的朝堂注入些新鲜血液。
长歌囧。
长歌在这边神游,那一边,女皇已开始训斥韩王了。骂得还挺厉害。
韩王虽然不服,但他老娘是皇帝啊,他只得呐呐领骂。骂完了还有对女皇说一句,这是儿臣的殊荣。
虽然韩王是在挨骂,但长歌觉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女皇虽对韩王严厉,可那却是一个母亲对待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的正常情绪反应。责之深,爱之切。
反观方才女皇对苏行,嘴上是褒奖,可女皇的眼神却是冷的,没甚情绪反应的。方才没对比长歌还看不出来,眼下有韩王这一出戏这么一闹,长歌全看出来了。
难道,女皇不喜欢苏行?
可他眼下已经是太子了啊!
长歌慌忙就去人群里寻找苏行的身影。他背对着她,一副洒然而立的样子,清贵非常。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于他没有丝毫影响。那样子的人,才该是人中龙凤的。
可女皇对韩王的偏爱,连长歌这么迟钝的孩子都看得出来,百官又岂是瞎子?
那他在陈国朝堂中岂不是会很难?
长歌说了要同他划清界限,可一觉着他不好了,他有危险有难处了,她的心止不住就会揪起来,就好像是条件反*,怎么改也改不掉。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他能一直安然而立吗?
明知自己不应该,可长歌的视线就是止不住落去他的身上,挪也挪不开。
那远远的御阶之下,韩王听完了女皇的训诫,回过头来正要入列,却好死不死的,恰恰对上了长歌的视线。
长歌一愣。
韩王一笑,脸上满满都是愉悦。
好吧,韩王殿下在半道截获了长歌殷殷的小眼神,会错意了。
韩王又对长歌做了个口型。
长歌无语,这么远,她怎么猜得出来他要说什么。长歌就瘪瘪嘴,做出颇不屑的样子。然后!她竟然就撞上了韩王身边苏行的眼神。
咦?他看她的样子好奇怪。
她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这样看她啊?
长歌就向他投以询问的小眼神,苏行冷淡转过眼去。
长歌莫名其妙。
早朝就在长歌小心肝儿颤颤抖动的节奏中过去了。
女皇留下了太子同一干官员入御书房谈话,宋允赫然在列。
长歌就在专供官员早朝前下榻的暖阁内等宋允。
暖阁里就长歌一人,长歌等着等着,就犯困了。
长歌在做梦,在梦里,她看见了大灰。那还是大灰小时候的样子,大灰小时候萌弊了,摇头摆尾巴的样子可爱极了。长歌要去拔大灰的尾巴玩,尾巴是拔住了,可大灰疏忽间就变了个样子。大灰变成了、变成了左左。
梦里,长歌就起了这么个想法:大灰是她儿子,大灰变成了左左,那么,左左就变成她儿子了。想想就觉着好棒~(≧▽≦)/~
然后,长歌又看见大灰驴尾巴摆摆,要走。
长歌跑上去追大灰,可怎么怎么可追不到。最后,大灰转过驴脑袋来,一双硕大的驴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在朝长歌无言地诉说着什么。
可是长歌看不懂啊!
大灰驴耳朵动动,就化成了一股烟,没了。
长歌是哭醒的。她也不知怎了,梦里大灰消失的样子叫她伤心,好伤心好伤心。她就一直哭一直哭,自梦里哭到了醒时,那伤心的感觉仍旧徘徊不能去。
长歌眼睛红红的,像兔子。泪眼朦胧中,长歌看见了一张放大了的俊脸。俊脸正在她的脸前,要、要亲她!
长歌一巴掌拍开!
☆、263。陈国(1)
清脆的一声巴掌响,仿佛连暖阁里的空气都冻结了。
韩王拿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满脸都是……
长歌觉着那表情可以称之为——惊恐。
“你、打、我?”韩王一字一顿道。
长歌往榻上缩,缩手又缩脚,整个人都缩成一个团团了。“我、我、我……”长歌咔吧了。
韩王一双高挑的丹凤眼死死锁住长歌,那眼神委实有点可怕。
就在长歌不知所措要给跪了的时候,韩王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笑音嘹亮,当真是绕梁三日也不绝啊!
长歌惊悚地将韩王看着。
韩王笑完了突然就凑近到了长歌的面前,他压低了声音兴致勃勃对长歌道:“小珠,本王还未发现你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哈哈哈哈……”
长歌在心里默:你确定你没神经病吗?
韩王笑完了又要来亲长歌,长歌抬手就去挡。一不当心就捂上了韩王的大嘴巴。
天地都安静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下官什么也没看见!”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官。
长歌傻了。
透过韩王的肩膀,长歌就看见暖阁门口处站了三个人:一个是方才说话的官员,一个是宋允,另一个是……苏行!!!
长歌僵硬转动脖子,收回视线。这个时候,她方意识到,此刻,她同韩王叠在一起的姿势是如何得暧昧。
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叠在一起的!
长歌果断把韩王掀翻。她爬起来,忧心忡忡望着门口的方向。
门口的那三个人望向长歌与韩王的神色是各异的。
可长歌就是没法子看清苏行的脸色。
韩王果断站起,一本正经整理衣冠。完了压低了声音对长歌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夜柳州巷,不见不散。”虽压低了声音,可门口那几人要是听不见,长歌就拿豆腐去撞墙。
长歌要哭了。
长歌抱着必死的心看向门口,却发现,苏行早已不在了那里。
这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待曲终人散,宋允领了长歌归家。
长歌一路上埋着头抱了膝,闷闷的。
宋允没问长歌什么,也在沉默。
都快到宋府门口了,长歌终于抬头看宋允:“你就不问问,嗯,韩王和我,发生了什么吗?”
宋允偏了头,做出思索的样子来。可他回答的却是不假思索,“渊珠。你与韩王的关系,其实,与我无关。”
额……
他像是在开解长歌:“我对我表妹渊珠其实了解不多,或许只是五岁时候见过她一面吧。她的性子……与你很不同。之前,她与韩王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说起来,韩王倒是个会叫女人心动的男人。但,韩王的秉性……非良配。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不过,感情的事,你还是自己决断的好,在这方面,我也是外行。”
长歌:“……”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韩王了?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越说越错,长歌不想说了。
但是,有件事情还是要跟宋允说的。
长歌就咬了唇瓣,对宋允道:“今夜,你的马车,可不可以借我使使?”
宋允温和一笑,“可以。”
长歌呆:“你就不问问我要马车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