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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因对云柳多少有些亏欠,行事间便多少有些忍让,却不想这份忍让竟使得这女人得寸进尺起来。
至于墨九天,虽说身为父亲不好说些什么,可是他等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血脉,捧到手心上的宝贝,却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咄咄逼人。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却使得他暗怒渐生。
沈谦见场面僵持,却想起当日在天目山他亲眼所见的场景,微微一笑,对着强忍怒气正要说话的贺清平道,“罢了,既然云首座张了口,便叫沉舟下场一试好了。”
他唤墨沉舟唤的极为亲近,贺清平听得心中一跳,心中暗暗忖度这两人间的关系,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上便也笑道,“既然沈长老如此说,那就让墨师侄下场好了。”
墨沉舟瞥了沈谦一眼,见他微微颔首,心中有数,便自端木锦身后走出,向诸人一揖,行至百里晗的身前,抽出剑漠然不动。
那百里晗初时也因墨沉舟眉宇间的冷煞之气微微一怔,待再一细看她竟仅仅是练气期,便不由得微微涨红了脸,恼道,“怎么,你们凌云宗莫不是看不起我不成,怎地派了个练气期上来!”
墨沉舟抬起眼看了看他,便有些不耐道,“师兄师姐修为太高不屑下场,也怕伤到你。我修为弱,手也轻,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此才特命我下场。若是你能败了我,掌教真人才好放心让别人上场呢。”
一听到这话,百里晗还没有什么反应,站在自家老祖之后的杜晨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心说你若是还手轻,这世上可还真的没有心狠手辣的人了!这般一想,他便感觉浑身都在发疼,心里默默诅咒了几遍这个小煞星。
感觉到杜晨的不自在,那位杜家老祖微微转头,果见自己最疼爱的后辈又在看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了,心中感叹了一下时光飞逝,一眨眼这孩子原来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再看那小丫头,虽是年幼,却美艳无比,是个美人坯子,有心成全,便开口问道,“你认识她?”
杜晨一怔,便恭恭敬敬地回道,“打过几次交道,还好。”他从未想过告状。第一次虽看似被打得极惨,可都是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而之后的伤药不仅治疗了他的伤,便连之前累积的几处暗伤也悉数痊愈,他便知道必定是墨沉舟特意给他服了什么高阶的灵丹。而第二次再去,与其说是找麻烦,还不如说是去看看那个有趣的小丫头片子。那一把粉末看似令他吃了大苦头,却打通了他一直以来有些闭塞的一条经脉,使得他在这几日修炼时灵气的运转畅通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晦涩。因此虽然嘴上还骂她,心里却还是感她的情的。
见一向看不起同辈的爱孙在自己面前对那小姑娘印象大好,杜家老祖慢慢点了点头,再看向场中时,便见因墨沉舟的一句话激得满面怒意的红衣少年向空中抛出一根青色发簪,当空一划,就见一道青光向着墨沉舟划去。墨沉舟抬头,扬手一道璀璨剑气劈出,迎面击到那青光上,便听轰的一声,青光碎成无数片消失不见,而那道剑光却是气势不减,当头劈向百里晗。
眼见如此,杜家老祖便满意地点点头,道,“一个练气期,能和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斗成这样,也算是颇有天赋了。不过倒是有些古怪,这丫头是鼎天峰的吧,怎地竟看上去是个剑修?”
这死丫头本事大着呢,一群筑基期捆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回想起那道令人心生恐惧的剑意,和自己这群师兄弟的凄惨,杜晨暗自想道,却听得老祖又说道,“这次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懵懵懂懂地对上了老祖略有些深意的眼睛,杜晨虽说不知这话从何而起,却也感觉到这其中一定发生了极其可怕的误会,不由呆呆地“啊?”了一声。
见自己的爱孙如此呆傻,那位杜家老祖的目光又不经意地滑过正一脸关切地望向场中的韩白衣,见他一身白衣风姿绝世,端的是风流出众,再一见爱孙呆头呆脑的样子,心下多少也升起一丝危机来,心里想着自家爱孙的心上人可不能被别人截了胡,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数落道,“你这孩子,怎地这么呆!再如此,你的小媳妇就要被人抢跑了!”
“小,媳,妇?”杜晨脸色木然地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老祖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够听懂,可是合起来怎么就理解不了呢?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双腿发软,不由急声问道,“那,那是谁?”
话说,他什么时候有了媳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杜家老祖却是以为自己爱孙是脸皮薄呢,便不由嗔道,“跟老祖我还不说实话,那不就是!”遥遥向着场中一指,杜晨一偏头就见满场宝光浮动中,正一脸冷然和百里晗乒乒乓乓战成一团的墨沉舟,惊恐转过头,就瞠目结舌地见自家老祖满意地笑着,“这个小丫头倒是极合老祖我的眼缘,性子是个爽利的,一点儿也不扭捏,你既然喜欢,我们回去就和她师尊提亲,以免夜长梦多。”
若不是在场的人太多,杜晨一定会给自家老祖跪下!
谁,谁要娶一个把自己揍成个猪头的煞星啊!
34 骇然
不说杜家老祖被自家爱孙脸上的悲愤惊住了。就是场中也起了惊人的变化。墨沉舟一边和百里晗相斗;心中却也暗暗诧异,这百里晗看来是刚刚筑基;却境界极为稳固;法力也较一般的筑基初期修士强了许多,可见在簌玉阁也是备受关注的精英弟子了。
心里一边想着;墨沉舟表现出来的水准,也不过和百里晗旗鼓相当罢了。不过是演武,她和百里晗无冤无仇,就算下场也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做什么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抹了这人的面子呢?墨沉舟是睚眦必报不假,可也不是搅屎棍,无缘无故就四处拉仇恨的。
就在两人相斗了十息还分不出高下的时候;百里晗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懊恼之色,收了法力跳到一旁,对着墨沉舟认真说道,“能和我相斗这么久,你这小丫头也算是不错了,不若你现在就认输罢!不然一会儿伤到你,倒也不好是不是?”
墨沉舟就微笑了一下,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有什么手段,百里道友就尽管使出来便是,便是我受了伤,却也与人无尤。”
百里晗哼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的法宝收起,又从储物戒中抽出一把长刀来。这把刀一人多高,通体红色,散发着逼人的火灵之气。被有些瘦小的百里晗持在手中,竟有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将长刀高举过头顶,百里晗面上又迟疑了一下,又对着墨沉舟道,“这一下连我都收不住,你若是害怕,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墨沉舟见他屡次劝说,倒显得心性良善,她却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心里倒对他生出些好感,也觉得这百里晗竟是用这般大的刀有些好笑,想着试试他的水准,便也将剑柄紧紧握住,倒提长剑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拒绝,百里晗也不多劝,口中厉喝一声,就见刀锋之上一道红芒一闪而过,一股强横之意,其势磅礴,讯若奔雷,当空向着墨沉舟而来。那百里晗使出这一式后脸色一阵苍白,身形踉跄了一下,撑着长刀一阵喘息。
那道刀光沉重中带着说不出的灵动,不仅墨沉舟面上一肃,就连诸宗也有不少人霍地站起,口中惊道,“刀意!”
俱都将目光转向那簌玉阁元婴修士的位置,就见那修士面上先是有些得意,过了一会儿却现出一丝懊恼来。
一个小小年纪的筑基初期并不能被人看在眼内,在座的高阶修士那个不是天资卓绝呢?不然也不可能修炼到今日的地步。然而一个领略了刀意的筑基期就不能不让人忌惮了,特别是这个弟子日后有极大的可能成为高阶修士。
想到日后这簌玉阁还要出一个领略了刀意的高阶修士,诸宗之人脸上都微微发青。
眼见那道刀意将那红衣女童完全笼罩,还有几名心中不忍的修士暗暗可惜的时候,就见那女童目中现出一抹厉色,豁然一道暴戾剑光斩出,剑光乍起之时,竟是光芒夺目,瞬息之间破空迎向那道刀意。众人就听轰然一声巨响,那道刀意竟与剑光抗衡片刻,双双在空中炸裂。
一时间广场的空气中到处都是破碎了的灵力碎片震荡不休,暴戾的气息将在场中的修士的衣袖发梢吹起,运气不好的低阶弟子身上被散碎的刀光剑光划出了细小的伤口,刚刚还未及座下的诸人又齐声惊声道,“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