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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生盛凌如耸一耸眉峰,笑道:“文老哥!你说的确有道理,不过,若仅是毕江平那种人物,倒不必惧怕,但高崇武这人却不可轻视。听说他一双地煞掌已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正步内的岩石也可打成粉碎,不知打败多少成名的高手,连到飞马神廖昭民都曾经败在他的掌下,我们遇上还得小心哩!”
在座各人听老书生这样一说,无不默然。
惟是蝉儿先已由丧门神的话里,转出他正是杀自己的父母叔叔的凶手。这时见老书生把白日丧门神高崇武的地煞掌说成恁般厉害,又看到老一辈的英雄沉吟无计的样子,不由得暗暗有气,立时杏眼睁圆,冷笑一声道:“盛老前辈!也许姓高的地煞掌没有恁般厉害呢?晚辈不自揣功力,倒想和他较量一番,就是死也要劈他一剑,届时还请老前辈接应一二!”
说起蝉儿的功力,在和文信见对招之前,一掌同时袭击文亮和秦平;后来和文信儿又打那么久,各人都已见过了。这时听她说出这种话来,无不愕然望她一眼。
盛凌如自然也听出蝉儿话里的意思,虽觉得措辞不恭,可也原谅她年幼轻率。微笑道:
“蝉姑娘好说!老朽行将就木,能有多少力气?不过,蝉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也只好认命就是!”
蝉儿一听老书生这几句话,分明就带有责备的口气,心里暗说一声:“糟!”腆腆地不好意思也怔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盛逸芳心有急智,吃吃一笑道:“蝉妹妹!我爹一晌来说话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我被他说三天也还没有说完哩!”
盛凌如竟呵呵大笑起来道:“这小妮子又来排暄我了!”排云剑客武隐真最是朗爽,白了他一眼,掀髯笑道:“那还不活该?别人怕你,你自己的女儿不怕你,这叫做现世报!”
各人都被排云剑客这几句话惹得笑了,笑声直达户外,几乎忘了四周尚有强敌环伺和立即展现在眼前的凶险。
秦方虽也惊慑于仇敌骤然而来,但也因这些前辈到来而感到高兴,趁着各人笑声未已,忙对龙啸云道:“大妹!你往后面叫他们备酒去罢!”
龙啸云应了一声,移步要走,瓦面上也哈哈两声道:“你们有何好笑,待我也来听听!
”同时“刷,刷,刷!”落下几条身影。
玉鸾因为坐在门侧,欢呼一声:“爷爷!”翻身扑出门外,又叫一声:“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
秦寒竹哈哈笑道:“回来过腊八节呀!”
厅里各人错愕之间,已见玉鸾牵着一位老人的手,走进厅来,后面也跟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和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壮汉。因为玉鸾那样高叫,各人也就知道来人必然是天都剑客秦寒竹,也忙起立招呼。
秦寒竹骤见厅上黑压压一群,也微微一怔,旋而呵呵大笑,抱拳当胸说一句:“难得!
难得!”立即大步向前,将跟来的一老一少向各人引见。
于志强眼光锐利,秦寒竹一现身的时候,他已看到骆中明跟在后面,当即越众而出,很亲热地握着骆中明的手;到秦寒竹引见各人,才知道跟进来的壮汉竟是自己的师兄,急忙跪下磕头。蝉儿见状,也急忙过来相见。
飞云燕吴征信在路上已听秦寒竹说过:“到达河间府就可见到一位同门师弟和师妹,所以一进门来,就对那几位少年男女留心。但是,因为于志强动作太快,还没等到吴征信把人看清,就已跪倒。此时,看到另一位同门师妹又将跪下,忙搀起于志强目视柳蝉儿笑道:“柳师妹!你快别下跪!”然后对志强道:“你还是那么俗套,你敏弟却不像你!”
蝉儿一听吴征信说到于志敏,也不管吴征信这时是否需要和别人招呼,立时问道:“大师哥!你在那里遇上了志敏?”
吴征信也知道这位师妹就是于志敏未过门的妻子,但料不到她竟恁般朗爽,当那么多人面前也敢着急发问,不由得微微一愕,才点点头道:“我们在酆都见上一面,可是,他和王女侠都往滇池去了!”说完又急忙和各人招呼。
吴征信说那几句话倒不觉得什么,可是,却把蝉儿气苦了。玉鸾听了也蛮不是味儿,轻轻一拉她的衣袖道:“阿姐!他们两人去滇池做什么?”
蝉儿没好气道:“鬼知道他们?”
这时,各人忙着纷纷招呼对方落坐,虽见蝉儿和玉鸾在门侧低语,也不过认为是她们商议些什么,没有加以留意,真正是“梁园风暖,独寒孤鹤,修水月明,单照鳏鱼。”
秦方见老父已回,招呼人客的事自有老父作主,所以见过各人之后也就和龙啸云往后面张罗吃的,由得一群老老少少暄暄嚷嚷,坐在厅上。
文亮待各人落坐完毕,双眉微蹙朝着秦寒竹道:“老弟!你这里再过一会就见凶杀,你可有什么打算?”
秦寒竹愕然道:“文兄此言从何说起?”
文亮朝着站在门侧的蝉儿一指道:“我知道的不详细,你还是问她去!”
秦寒竹忙叫她两人过来,蓦见蝉儿满脸凄惶之色,误认为她听到什么凶险的消息,而替自己一家人耽心,不由得大为感动道:“蝉师侄!你不必耽心,快点告诉我们准备!”
蝉儿只得把经过再说一遍,最后还加上一句:“要是阿敏在这里就好了,可是他偏偏要往滇池!”
秦寒竹听了蝉儿的话,才知道三年前的仇敌竟又要寻上门来,已恨得双目乱转。最后听到蝉儿有责备于志敏之意,还不知道文亮一行来后,未及把于志敏往滇池寻父的事说出,不禁愕然道:“你怎能怪志敏?他正需要往滇池去找他的生父哩!而且,他还托文师伯来叫志强赶去,你们为什么还不去?”
文亮忙笑道:“秦老弟,你也不能怪她,因为我也是刚到,只忙着听她说的凶险,还来不及把志敏的话对她们说………”接着把于志敏如何清扫阴风洞,和王紫霜一同往滇池寻父,托自己来河间府告知于志强,要于志强暂停婚事先往寻父的话说了出来。
蝉儿这才知道其中竟有这般曲折,然而念及自己的婚事又茫茫无期,将来变化如何,真难臆测,一只峨眉,蹙成了“一”字,默默无语。幸而秦方夫妇已从后院出来,指挥仆妇摆上酒菜,她才趁着时机把玉鸾拉回房里说体己话儿去了。
待到摆好酒菜,秦寒竹请各人归座的时候,却不见蝉儿和玉鸾的踪影,忙问于志强道:
“你师姐往那里去了?”
玉莺却抢着答:“我看见蝉姐和鸾妹往后面去了!”
秦寒竹笑道:“你去找她们出来吃饭,过一会还要对付那些魔鬼哩!”
于志强心急,没等到秦寒竹把话说完,回头就跑。
龙啸云忙道:“强儿回来,让莺儿自己去!”
于志强一听龙啸云的口气,似有轻微责备的意思,不禁愕然止步,玉莺已越身而过,给他划个羞脸。但是,于志强一时还回不过意来,怔怔地发呆。
秦方看他那付样子,拉他往一旁笑道:“你怎么恁般糊涂,难道连到‘闺房之内,防闲三尺之童。’这句话也不懂,妹妹长大了,做哥哥的都不可以进她的闺房,何况她两人都是你的弟媳,做大伯的你更不应该和她们开玩笑哩!”
这一套礼法,于志强因为学武之故,从来未听到人说过,被秦方数说下来,一张薄脸竟从头上红到脚跟。
龙啸云到底真喜欢这个女婿,眼看于志强怔得不知所措,心里又怜又爱,笑道:“算了罢!下次不再这样就行了!”可是,这么一句,更把于志强说得羞不可仰,低下头去。
秦玉莺却从后厢跑来,在龙啸云耳边轻轻道:“妈!蝉姐和鸾妹都说肚子很饱,正在房里装束哩!”
龙啸云嘟噜一句:“傻丫头,难道还要出去打?”吩咐一声:“你们吃饭去罢,我自己去找她们!”迈开莲步,自往后厢,快到房门就听到玉鸾的声音在劝道:“阿姐!你别哭了,这边的事一完,强哥哥如果不走,我也和你一起找他去!”龙啸云心里一惊,放轻脚步贴耳倾听。
只见蝉儿抽抽噎噎道:“阿妹!你这样的情意,阿姐永远记在心里,但是你的处境和我不同,你有亲的爹娘和快活的家,那能够抛弃爹娘出走惹人家笑话?不像我是孤零零一个人,到处可以流浪,自从绳金寺那一天起,我就默算我自己的命,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阿敏绝不会回来,这只能怨我的命……”
又听到玉鸾也抽噎起来道:“阿姐!你别说下去了,我们两人都共一条命,只要能够往滇池去找到公公,不怕他不为我们作主。强哥哥不敢去,因为他也应该去寻他的爹哩!”
龙啸云在房外听了蝉儿的数说,自己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