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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落星河剑是越女宫的剑法!”
洛秋彤转述的弓天影所言,仿佛一阵阵烈焰烧灼着郑东霆的心。江湖规矩对他来说就仿佛天条一样神圣,为了一句誓言他宁可十年不使剑,十年不使刀,十年不使枪,甚至十年不使拳。但是弓天影破出师门,欺师灭祖,却可以逍遥法外,一句夜落星河剑是越女宫剑法,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用天山剑法招摇撞骗。这个世界还有何公道可言?
现在的他不知道是恨弓天影刺伤他的师弟,恨他厚颜无耻将本门剑法卖给越女宫,还是恨自己这十年来做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傻瓜。
他的徐州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发了疯一样拔足飞奔,任凭晨风狠狠击打在自己的面门上,梦想着让仍然冰冷的风吹去脑中滔天的火。
“哈哈,江湖捕头名不虚传,若论撒腿飞奔,谁也比不上他。”一个阴柔嘹亮的轻浮语音突然在街的一角响起。话音刚落,街角响起一阵附和的哄笑声。郑东霆猛地收住飞奔的双足,身子在地上无声地滑行着慢慢减速。他转头朝话音响起处看去,只见弓天影在缉凶盟欧阳飞、谷北客、长孙仲、令狐杰、章常青、方常志等的簇拥下,有说有笑地缓步走来。在他的右手边,竟然紧紧跟随着一心想成为天下第一风媒的张游。
“弓天影!”看到弓天影妖异的青白脸颊,郑东霆双眼几乎喷出火来,猛地一转身,径直埋他走来。
“怎么,看来我们的郑大捕头有话要和我说。”弓天影说到“大”字时,用了格外滑稽的重音,令其他缉凶盟高手同声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和令师弟火眼金睛,看穿了连青颜的伪装,我们可能现在还把他当成什么公正无私的大侠客,天下武林都该好好谢谢你。”弓天影的脸上虽然挂满了笑容,但是双眼却阴冷如冰。
“昨日初更时分,你在哪儿?”郑东霆听都懒得听他的废话,单刀直入地问道。
“怎么,郑东霆,才夸你两句,你就自认有资格查我的家底了?”弓天影冷笑着问道。
“你的佩剑呢?”郑东霆毫不放松地接着问道。
“你的铁弓呢?”弓天影毫不退让地反问道。
“当了。”郑东霆随口道。
“我的也当了。”弓天影自得地一笑,“昨日大家喝得高兴,我把佩剑当了,为几位兄弟买一壶好酒。”
“哈哈,承情了,弓兄,昨日喝得当真开心。”谷北客连忙捧场道。
“你看清楚了,你的佩剑可是这一柄?”郑东霆举起手中的利剑,在弓天影面前一横。
“当然不是!”弓天影此刻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的佩剑如今好端端地躺在徐州当铺里。”
“昨夜我和师弟夜探聚义厅,查出了关爷身死的真相。就在那时,一个黑衣剑客对我二人发起突袭,一剑刺穿了我师弟,将这把剑留在他的身上。你确定这把剑真的不是你的?”郑东霆恶狠狠地问道。
“哼,说了不是就不是。话说回来,关爷身死真相早就查明,乃是连青颜号召关爷北伐,关爷不从,被他一剑刺死。你们又去聚义厅多此一举做什么?”弓天影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
“哼,若是真的,那么叶断魂又是谁杀的?难道是不想北伐的关爷吗?”郑东霆冷然道。
“你想说什么?难道关爷身死还有其他的隐情?”陪在弓天影身边的张游忍不住问道。
“关爷临死变节,投入了太行山寨!所以连兄妹才不得不杀了他。”郑东霆终于忍不住将真相说了出来。
“胡说什么!”
“大胆!”
“放肆!”
在弓天影身边的缉凶盟众高手听到郑东霆竟然言语辱及德高望重的关思羽,顿时群情愤怒,纷纷拔出身边的佩刀佩剑,将他团团围住。
“关爷德才兼备,辈分崇高,多年来行侠仗义,他的清雀岂是你能够玷污的。”弓天影冷笑一声,转头对身边的欧阳飞道,“欧阳少侠,可否借我你的佩剑一用,让我来将这个满口胡言的鼠辈斩杀,以此祭奠关爷的在天之灵。”
“欧阳荣幸之至。”欧阳飞冷冷地瞪了郑东霆一眼,解下腰间佩剑递到弓天影手中。
“你要杀我!”郑东霆双眼一眯,定睛望着弓天影手中的长剑,“是要用天山夜落星河剑吗?”
“夜落星河剑乃是越女宫的剑法,此事天下皆知,你这狂徒休得胡言!”弓天影听到郑东霆出语硬揭他的伤疤,心中更加坚定了杀他的决心,语气中透出肃杀之意。听到他的话,他身边的缉凶盟高手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不敢苟同的尴尬表情,却是谁都不敢明言。
“哎,弓少侠息怒,这郑东霆定是喝多了酒,蒙了神,才在这里胡说八道,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岂非坠了你的身份,一如大家一笑了之。”张游见到形势不妙,连忙横身挡到郑东霆的身前,替他求情道。
“张游,你让开,我谅他敢不敢拿我怎样!”郑东霆紧紧握住手中的利剑,倔强地分毫不让。
弓天影身上的寒气瞬间弥漫在整个街道之中,首当其冲的张游浑身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僵住,却哪里抵受得住,连忙颤抖着往旁边一让。就在弓天影即将抬手举剑的刹那,一声娇喝从街道尽头传来:“住手!”
弓天影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双目阴狠地盯住郑东霆的面门,良久才终于不甘心地收回长剑,将其转手交给一旁目瞪口呆的欧阳飞。只见从街角走来的正是昨日郑东霆所搭救过的越女宫天女殿四位女剑客。
“弓公子,郑兄是我们四姐妹的恩人,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也不该取他性命,你如此擅作主张,他日我等定当禀明慕容长老。”四女中脾气最冷的苏秀云正色道。
“郑兄,此刻徐州已是是非之地,请务必早早离去,以免惹祸上身。他日当无今日这般幸运。”四女之首殷秀婷苦口婆心地劝他。
郑东霆一双通红的大眼死死盯住面色铁青的弓天影,一抬手里的那把利剑:“弓天影,今日你对我师弟所做的一切,他日定当十倍奉还。”说罢猛地一转身,扬长而去。
自从关思羽死后,汪谷昌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关中剑派的生死大事一向由刑堂处决,过半的事务都是关爷亲自处理。他汪谷昌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关中本分弟子,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关爷只是看在他老实本分的面上才让他执掌徐州杀威堂,为他做些联络接应的工作。如今关爷突然身死,关中刑堂似乎突然崩溃了一般,一桩接着一桩的关中事务十万火急地发到了汪谷昌手中,仿佛突然间他变成了刑堂的主事。他不但要忙着调派人手出去搜捕连青颜,还要分出大半精力打理刑堂无人办理的案件,直忙得他七窍生烟,只想一死了之。
这一天,就在他将自己埋在一堆文书中的时候,一个掌刑官风风火火地冲进他的书房,大声道:“启禀汪师叔,连……连青颜……他他……”
“什么?”汪谷昌听到连青颜的名字顿时欣喜若狂,“小子们把他抓回来了?”话刚出口,汪谷昌就想自搧一个耳光。他虽然把徐州分舵能派出去的关中精锐都派光了,但是他心知肚明,这些徐州弟子碰到连青颜能够保住命爬回来就已经偷笑了,还谈什么把连青颜逮住。
“何事惊慌?”汪谷昌叹了口气,烦闷地问道,“是否有连青颜的消息了?”
“他……他,他”这位掌刑官说到这里,舌头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打突。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门后伸出来,在这掌刑官的背后一拍:“还是让我来说吧。”
此话一出,汪谷昌感到浑身的汗毛齐齐倒竖,连脑后的头发都炸了起来,他猛地将面前的书桌一推,“呛”一声拔出腰间的剑:“连青颜!”
随着他的话间沉落,一身月白衣衫的加青颜微笑着信步走进了汪谷昌的书房:“汪长老,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来人,来人啊。”汪谷昌哪里肯依,连忙扯开嗓子大吼了起来。他的声音回响在徐州杀威堂的长廊之中,却没有半个人影响应。
就在这时,连青颜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脚尖轻轻一点,靠这一点之力将他推到的书桌重新立了起来,接着袍袖一扫,满地散知己的文书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争相飞回桌上。他抬起双袖轻轻一掸,静静在汪谷昌书桌前的客椅上坐下。
汪谷昌默然半晌,终于无奈地朝那唯一的掌刑官道:“你先出来。”他的话音刚落,这个掌刑官已经不见了踪影。
“汪长老,我来这里是来投案的。”连青颜礼貌地朝汪谷昌微微点了点头,朗声道。
“投……投案?”汪谷昌乍听之下恍在梦中,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