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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将这事儿捅在了皇上跟前,可说到底皇上心里有贵妃娘娘,怀疑归怀疑,叫万太监巧舌如簧劝了这几日瞧着是不生气了,贵妃娘娘今后怕要益发倚重他了。”
樊贵妃素来是看重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万鹤楼的,泊熹是后来者,且并不是太监,锦衣卫身份尴尬便尴尬于在皇帝和后妃跟前总不得亲近,比不得宦官没有避讳,又是无根儿的,皇帝使唤起来也踏实。
泊熹心里清楚这点,他暗中投奔樊贵妃不假,内心里却有预感,若要依傍,樊氏是不成的,还需旁人。只是合适的人物尚未出现罢了。
见大人今日兴致不高,笃清回禀完便告退离去。
泊熹仰面靠坐在圈椅里,烛火影绰朦朦,照得他面目斑斑驳驳。
回寝屋安置,他并不喜欢侍女在屋里伺候,因此自脱下家常道袍,一件一件直至里头月白中衣,不经意地打眼往床上一看,见锦帐半边拢着,另半边却倾盖下来,床里被子模模糊糊鼓起来一块儿,仿佛有个人卧在里头。
他眸中横过一抹厉色,伸手预备拿挂在墙上的绣春刀,然而空气里一丝若有似无的八重樱香却在鼻端游弋开。
泊熹面色微动,掀开床帐倾身去瞧,甫一入目便是一捧青丝从锦被里蔓延出来,乌鸦鸦铺陈在枕头上。细小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他唇角微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和龄红扑扑的睡颜便映入眼帘。
泊熹眉头只略微一拢,很快便松弛开,并不细究她为何出现在自己床上。
他伸手,迟疑着轻抚和龄的脸颊,这是个好姑娘,可是他不能允诺她将来。他要走的,是一条崎岖的,一不留神便要粉身碎骨的道路,而和龄只是个寻常的姑娘家,她对他亦不过只是好感。
两厢都没有深刻的感情,在爱情萌芽前便扼杀是对的。她不该陪他承受任何风险。
和龄在锦被里的手指情不自禁一颤,她原先打算趁泊熹不注意一把扯开他衣襟的,虽说这样生猛了些,可是简单的法子往往才能奏效。她是装睡的,泊熹微凉的指腹却在面颊上流连,她闹不清缘由,胸口咚咚咚地狂跳不息。
想着不能再犹豫了,她在心里数数,准备数到三就动手,可是冷不丁的,唇上覆上一团柔软。
纤长的眼睫轻轻扫过他脸颊,和龄睁开眼睛看着泊熹。
也不去扯他的衣服了,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舔了舔,仿佛是甜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害羞也忘了,吃惊地问道:“泊熹。。。。。。你做什么偷亲我?”
他明显一怔,微讶的表情映进她水波涟涟的瞳孔里。
略微直起身子,泊熹沉吟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思想些什么,脸色忽明忽暗。好半晌,幽幽地道:“噢。和龄喜欢么?怪我没忍住,想尝尝这味道。”
第16章 不思归
泊熹说了句叫人羞臊的话,可和龄从被子里坐起身来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直愣愣地把他看着。
她有点犹豫,虽说她做过偷亲他的事,这样的行为或许让泊熹以为她是个大胆开放的人。其实不是,他适才亲了她,即便只是蜻蜓点水的那么一瞬间,却也是她活了十来年头一遭儿同别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并且这还是个她怀疑是自己亲哥哥的男人。
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假使泊熹果真就是她的哥哥,那该如何是好呢?**常的事儿铁定是不能做的。
和龄突然分不清自己对泊熹的好感究竟是出于将他置于亲人的位置,抑或当真是因她打第一面儿起就钟意于他,她垂下脑袋看着被面上的浮华的纹路,嘴唇用力一抿,话出口声色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也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她说着抬了头,目光乍看之下看是炯炯的,断续着道:“泊熹,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挺好的,觉着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在府里这段时日虽说是白白的混日子,耳朵倒长的好好的,该听的闲碎话儿没少入耳。
泊熹身边没女人不是秘密,谁都知道,可是如今不同,他愿意将她放在身边。她有时候也会抛开她自己救过他的事不去想,寻思来寻思去,竟能歪斜到一片风光旖旎里头去。自己也不晓得是好是坏。
泊熹从床沿站起来,他的目光从她两片花瓣儿似的唇瓣上掠过,负手在背后缓缓踱至槛窗前,窗外夜幕里浮云游动,星子稀少,只有遥远的角落里两颗星星相偎着发出微弱的光。
他就这样沉默下来。
这样的身世,肩上背负了太多,极难将与己不相干的人事装进心里。
“倘若我不乐意往关外去了,就想一直在你跟前蹦跶,你肯答应么,会不会高兴?”她跳下床,把脚套进脚踏上一双绣牡丹花的精巧绣鞋里,踌躇着走到他身后。
泊熹放在窗架上的手指略有些收紧,回身看她时却扬了扬唇,“一忽儿间问这么许多问题,叫我可怎么答?”他说着换了副口吻,缄了缄,复启唇道:“这儿不适合你,和龄,愈是繁华之地愈见荒芜,你该听我的。”
她听了有点儿怅然若失,他的回答算作是意料之中的,兴许在他眼里她是贪恋京城的繁华趣致才赖着不走,心中一时便有百般难描的滋味。想了想,和龄试探着问道:“那我要是顷刻间离开了,你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来呢?”
泊熹伸手关上了窗户,嘴里淡淡道了句,“你走了我才知道。”
她竟然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然而按着这么些话问下来,和龄得出的结论是泊熹对她没感觉。便是加上她救他一命的事儿,怕也勉勉强强才能凑个微妙的好感。
这么的也挺好。和龄深呼吸一口气,换上了打商量的语气,她歪歪脑袋看着他道:“泊熹,我能对你做一件事儿么?”
“你说。”他没有迟疑,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口,十分松懈的模样。和龄对了对手指,这个那个的吱吱唔唔了大半天,嘿的一笑,“只怕我说出来了你不同意……”
“这样么,”泊熹抬袖打了个哈气,眼里升起淡淡的倦意,面上倒是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须臾,他似是想好了,在和龄全神贯注的期待眼神下道:“那就不要说了。”
话毕抬步往床边走,很快他就脱了鞋站在脚踏上,一身宽泛泛的月白中衣偏生被穿出了说不尽的风骨。和龄咬着唇不死心地靠过去,迅速地往脚踏上一跳,把手按在了他胸口上。
泊熹身体微微一颤,蹙起了眉头,观其表情想必是不悦了,目光落在那只放在他胸口的手上。
真相揭晓前的和龄是紧张的,她拿手在他心口顺了顺,那张脸上满是与她青涩外貌不相称的严肃,“接下来是重要时刻,直接关系到泊熹你今后会不会每日里见到我。”他还不知道,他要真是她哥哥,往后她可真是想跟他这府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了。
泊熹隐约猜测到和龄今儿一系列古怪的言行总有个缘由,然而恁是他再镇定的人,当中衣带子被她满脸正色抽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侧着身躲了躲。但是他是躲不开的,和龄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被她扒拉开的一边胸口上——
干净白皙的皮肤,依稀留下了和龄在边关的时候曾见过的月牙形疤痕若干,除了这些,并不见她印象中的红色小痣。
“这儿的痣呢?”
和龄一手指头戳在泊熹心口处,他嘴角微抿,她又道:“我分明就记得你这儿有一颗朱色小痣的…这也太古怪了,没道理啊,莫非是我瞧错了么?”
她不晓得自己对他身体的碰触会让他感到不自在,泊熹错身系起衣带,眼神闪了闪,开口道:“问这个做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和龄也不打算瞒着泊熹了,否则无法解释她脱他衣服的事儿。其实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幸而他不是哥哥,只是因了这个,她便不能再继续住在他府上了。
他们的人生是阴差阳错才有的交集,离开便是陌生人。只有哥哥,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她相信他正在这座城池的某一处,正在努力地找她。
和龄叹口气道:“你甭误会我,算上今儿傍晚时候我偷看你洗澡的事儿,这些我都能够解释清楚的。”她就把哥哥胸口上有一颗朱砂痣的事情告诉了泊熹,以及她大老远从边关来在这京里的目的就是找哥哥,并不为别的。
他听了若有所思,不知为何,他从她脸上瞧出了陌生的疏离神色,她面上浮着一层笑,慢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