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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灵歌闻言,却觉心一沉,一时无言以对。
“你知道吗?”婉妃直愣愣地看着床顶,不知是在与老天说话,还是在与她说话,“当初,丽嫔的毒,是我下的。”
灵歌骤然一震,又听她道,“因为她的到来,抢走了皇上对我仅剩的一点关注,我恨,但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因为我是以温婉著称的婉妃,你说多可笑?那时候,贤嫔经常在我身边,她无意间发现了我养的那条毒蛇,但我迅速将蛇处理掉了,她没有证据,没法告发我,我本想也除掉她,但是她一直防备,并开始移向皇后的阵营,我找不到机会下手。”
“可惜我毒液下得不够,没一下子毒死丽嫔,后来,我从太医口中得知,丽嫔身上的毒可能有救治的方法,恰巧皇后那时候天天往长乐宫跑,而她又喜欢养曼陀罗,我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曼陀罗的毒放进了丽嫔的药里,想要嫁祸给皇后,谁知旧毒加新毒,却还是没能毒死丽嫔,最后还让她醒了过来。这或许就是天意,天不想亡她,就谁也没有办法!”
话落,婉妃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灵歌,“就像我想让你死,但是最后报应却落在了我身上一样。”
真相被揭开,以前的诸多疑问就一一有了答案,或许连贤嫔如今反常的表现,似乎也有了解释。
在看过了那么多阴险与恶毒之后,谁还会不心灰意冷呢?
“你只给丽嫔下了乌蝰蛇毒与曼陀罗的毒,是吗?”她记得师父给她的纸条上还写有红花。
婉妃点头,却又蹙了眉,“你怎会知道是乌蝰蛇?”
灵歌哼笑了一下,“因为你那条蛇喜欢我的住处,还差点咬伤了我。”
婉妃顿住,须臾就又笑了起来,灵歌明白她在笑什么,因为甚至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世界神奇的不可思议。
笑够了,婉妃缓了几下气,却还是止不住的粗喘,连脸色也泛白了,灵歌见状,欲伸手上前查探,却被她隔开了,“不必可怜我,我不需要别人假好心!”
灵歌微愣,随即耸了下肩,“随你。”然后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喘气,咳嗽,反复好久,直到她平复好自己。
须臾,婉妃又看向她,神色复杂,“你知道我恨你。”
灵歌点了点头,“后宫不恨我的人很少。”
“但我却又莫名其妙的喜欢你。”
灵歌眉头微动,没有吱声。
“我一直梦想能有一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女儿,华莲太过安静,她不适合宫廷,但你适合,你天生就该属于这里,逃也逃不掉。”
灵歌的眉头终于拧了起来,却还是没吭声。
婉妃淡淡一笑,垂下了眸,“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今天,我求你一次,帮我护住华莲和岳礼,他们与你无仇,所有的罪过,我一个人担着,欠你的,我用命来还,我只求你保他们平安,别让那些小人有可趁之机。”
灵歌摇头,“我没想过要你死。”
婉妃一笑,“但是生不如死更可怕。”
灵歌梗住。
婉妃叹了口气,重又闭上眼,一脸掩不住的疲惫,“我输了,我的身子我清楚,我只求你护住我的孩子,以后下了地狱,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
地狱?
灵歌一怔,这才明白一件事,其实她与她之间,不论结果如何,都根本没有赢家。
53 婉妃薨逝
那日灵歌离开后,偏巧在途中就遇到了正欲前往景云轩的华莲,二人却皆未言语,只相互微笑点了个头,然后擦肩而过。
那时,灵歌心里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若是日后华莲遇上了什么事,她尽力帮上一把也就行了,但却没想到,她们二人的缘分,从这一面开始就纠缠在了一起,而且这一缠就是一辈子。
回到逸和轩后,灵歌遣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愜靠在榻上发呆,云兰上楼请示午膳,也被灵歌拒绝了,就这样一直呆坐到天色渐暗,困意渐袭,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谁知睡到半夜,却又忽然被一阵心痛惊醒,翻身坐起,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条毛毯,唤来云兰,却意外得知岳擎中途来过,而毛毯也是他亲自给她盖上的。
想着睡态被他瞧了去,灵歌心下不免一阵尴尬,自那日观月台的一番对谈之后,岳擎在她心里就变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存在,她似乎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平静地面对他,哪怕没见到面,仅仅只是想起他的名字,她也会觉得怪怪的,而这种感觉,以前在面对岳沨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内心犹自纠结,外头却隐约传来阵阵哭喊声,灵歌收回心神,正待询问,小顺子便急匆匆跑上了楼,告知婉妃薨逝。
灵歌闻言先是一惊,呆愣了片刻之后,忽然又大哭了起来,是真正放肆的哭,似是在借机将心中所有的压抑与痛苦全都发泄出来一样,声嘶力竭,毫不掩饰。
云兰破天荒地没有上前劝阻,只吩咐小顺子下楼准备素服,然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灵歌哭够了之后,再默默走去打好洗脸水,悉心地伺候她梳洗。
天亮时分,圣旨颁下,婉妃大丧比照亲王礼节,举国宵禁七天,期间禁止一切娱乐活动,不得张灯结彩,不得婚嫁等,似乎除了不能使用皇后的凤棺之外,婉妃丧礼的规格已与皇后无异。
灵歌不知道皇后在听了圣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毕竟逝者已矣,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少了一个对手,即便现下真的动用了皇后的丧礼规格,恐怕她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丧礼的第二日,太后便召集众人前去佛堂为婉妃诵经。
太后一向是偏爱婉妃的,如今婉妃薨逝,她心里自然十分不好受,脾气也随之变糟,是以大家的一举一动皆倍加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留心,就惹得她老人家更加不痛快。
佛堂之中一片静默,众人皆垂首站在太后身后,神态肃敛,但心下真正在念经文的,也只有太后、灵歌与贤嫔三个人。
太后对婉妃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所以念得极认真,而灵歌则觉得自己与婉妃的恩怨虽不能说已经彻底化解,但人已经死了,她也无谓再去计较,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她似乎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恨婉妃。
至于贤嫔,她不知是已经看开了,还是领悟了什么,如今似是已经一心向佛,不管现下是不是在为婉妃诵经,只要面对佛祖,她总是异常虔诚的。
当然,她的转变,免不了会引起一些人的侧目,早在前些日子,灵歌就听到了不少有关贤嫔的议论,有人认为她是在以退为进,想以此博得太后和皇帝的青睐,有人则认为她是认清了形势,明白自己终究不是丽嫔的对手,索性为自己找了一条安稳的后路。
灵歌也不清楚贤嫔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在后宫中,唯有她的心思,她始终无法猜透。如若她真的一心向佛,不再去费心争宠,为何皇帝召寝之时,她仍会悉心打扮,以讨其欢心?
如若她现在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那目的又何在?如果只为了博得皇帝的青睐,那为何有那么多可以亲近皇帝的机会,她却都放弃了?而且还是一脸漠然,兴趣缺缺的模样?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抑或者,她才是这宫中真正超然的那个人?
一切都像一团迷雾,将所有人困在里面,既看不见未来,也看不清身侧到底站了哪些人,灵歌只能不断提醒自己要更加警醒,无论谁以什么面貌面对她,她都必须加以提防,尤其是那种防不胜防之人,例如皇后。
诵经途中,皇后时不时会微侧过头,扫灵歌一眼,一开始灵歌只顾静心念经,丝毫没有察觉,但次数多了,连身侧的瑾美人也发现了,她更是无法再忽视。
但灵歌却不明白,皇后此举到底意欲为何,按理说她现在已失去了一个强敌,岳擎也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她应该没有了利用价值,为何她还会如此关注她?难道她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不成?
又或者……对她来说,她还有利用价值?
思及此,灵歌顿时也失了念经的心思,一直到诵经结束,脑子里还在分析着各种利弊关系,同时猜测着皇后下一步的动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