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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有哑疾,说不了话,你们吓着她了,出去出去。”萧宏生察觉到那扯着自己衣袖的人儿在微微颤抖,想起她之前的遭遇不由心生爱怜,遂毫不客气地赶人道。
季慎替顾子焉掀起了帘子,正想同萧宏生道别,回眸的一刹对上了柳儿姑娘的视线,分明见到对方沉如古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光芒;嘴角还有一丝未来得及收起的古怪笑意。
“萧掌门,不送。”季慎抿唇,嘴角有微末的笑意;意味不明道,“保重。”
帘子被搁下,二人在萧宏生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画舫,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嘀咕声。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柳儿姑娘抿唇浅笑,只是那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季慎的背影,弄得萧宏生挺不是滋味。
回到客栈,已经时至傍晚。小二见着二人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函递上,说是受一位锦衣公子所托,务必让顾公子亲启。
顾子焉诧异地接过信,一看便明了,落款的二字是穆晋。字迹稍显清秀洋洋洒洒写了一纸,大致意思是为了答谢今日救命之恩,约在尚春园一叙。
“这少年郎倒是有趣。师叔,去吗?”顾子焉浏览完抬眸看向季慎,询问他的意见。
“尚春园呐,洛城最有意思的地方,哪有不去的道理?”季慎勾唇笑了笑,眼眸中闪过一抹玩味。
刚从外头回来的傅安只听到几个词,腾地一下窜到了二人身边好奇道,“去哪儿啊,带我一个。”
“尚春园。”季慎又说了一遍,后脚跟刚迈进客栈的怜荀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季慎发现后者也正在看她,默默缩了缩脖子,摸了摸腰带上系着的布袋,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
各种春、药……存货尚足,百两起卖。
成交。
两道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的交缠;火花乍现,二人面上皆露出满意笑容。
“一听名字就觉得是个有名的酒楼啊,肯定有好多吃的!”某只吃货因为一下午的玩乐又觉着饿了,听到这名字浮想联翩。
顾子焉附和的点了点头,毕竟是到了晚膳的时刻了。
知道真相的怜荀在心底默默摇头,腹诽道:没出来混江湖的孩子啊,真是太单纯了,那地方不止能填饱人的肚子,还能填饱禽兽的……
尚春园,乃是洛城最富盛名的歌舞坊;也并非是寻常人能去得起的地方。
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尚春园的门前,红灯笼高悬檐角,折射出来的明黄灯光映着每个锦衣而来的人,淡淡脂粉香弥漫了夜色。顾子焉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人都让门口站着的华衣妇人陪着笑打发了,心下诧异。
傅安本就饿了也没顾忌许多,走上了前,那妇人一见忙拦住了,高声道:“这位爷,对不住今儿个尚春园让人给包了,你要是想寻乐子明日再来,到时候让春香好好给您舞一段。”
“包了?”傅安瞪圆了兔子眼,看向了顾子焉瘪着嘴道,“那不是吃不上饭了,顾师……师兄,那人也太不厚道了,下回别救了。”
看着顾子焉那一身男装,傅安到嘴边的一声顾师姐转了弯儿,却让一直杵在门口的妇人亮起了眸子,追问道,“衡山派的,顾子焉是吗?”
“正是。”莫名被点了名儿,顾子焉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热情迎上来的妇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可算是等着了,穆小……公子等了老半天了,快请进请进。”妇人自称刘妈妈,热切地招呼着几人进了楼,一进门就开了嗓子让几名丫鬟去备酒菜,自己领着几人坐上了大厅正中央的桌子。
“几位先用些茶,这些个果子都是外邦运来的,市面上都没有,今日特意拿给几位尝鲜,可见穆公子对几位很上心啊。”刘妈妈笑呵呵地说完,便退下了。
季慎轻扯了下嘴角,看向了顾子焉碟子中满当当的红果,不由失笑。这场答谢宴,醉翁之意怕是不在酒啊,上心的也只有一人吧?
不远处圆形的红色舞台,撑起几根栏杆,外用纱缦遮掩着,此刻望去倒像是当地哪个大户人家婚嫁迎娶。二楼的阁楼敞着窗子,铜镜前一名女子轻抿薄纸,点绛朱唇,一身嫣红缦纱舞衣配以上好丝缎束腰,姿态婀娜,娇艳动人,螓额间勾勒的花钿如莲花绽放,更显风华绝代。
傅安正吃得欢快,蓦地瞥见这一幕,红果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喃喃道:“这还有助兴的节目,天仙下凡?”
卡擦卡擦,某人欢快的咬着果子。
傅安难以忍受地看向了啃光了一盘果子的怜荀,鄙视道,“真是没有一点可比性!”
后者耸了耸肩,一脸无谓的表情,开始啃刚才从傅安那儿抢过来的一盘,只是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
钟鼓之乐响起,现场突然变得静寂一片,众人皆屏息望向骤然陷入漆黑的舞台。数盏红莲花灯倏然亮起,暗香隐隐浮动,仿佛宫廷水榭的舞台中央,一袭殷红裙裾轻扬,翩然落在了舞台中央,隔着纱幔身姿若隐若现。
女子舞姿轻盈曼妙,罗衫纱袖随着丝竹乐声划过空中,目中秋波盈盈,红唇微翘,一举一动间柔媚入骨。忽见她红袖微动,菱纱缠绕上二楼栏杆,带起遮盖在栏杆外的薄纱,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惹得顾子焉一声惊呼。
这不是……不是今日救的那个少年?
舞毕,那女子盈盈走下了圆台,来到了顾子焉身旁,福了福身子脸上腾起一抹红云,“穆晚瑾见过顾少侠。”
“不必那么拘礼,姑娘唤我子焉就是。”顾子焉敛去了讶异之色,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艳。初时就觉得那少年有一丝女气,如今这么看着倒是愈发好看,难怪刚开始之时没有认出来。
许是被顾子焉这么直白地看着觉得羞涩,穆晚瑾红了一张俏脸低下头,低低唤了一声顾大哥。
顾子焉一愣,瞥了眼身上的男装笑着没解释什么。
“顾大哥身手好,功夫厉害,我想与你们结交,却又怕唐突。这是二叔给我出的主意,想要成为朋友,必然要坦诚。这支舞既是用来答谢,也是赔礼,还望见谅。”穆晚瑾绽出一抹羞涩的笑,眨着晶亮的眸子直直看向了顾子焉。
“顾某很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其实我也是……”女的。最后二字未出口,便让季慎打翻了的酒杯给打断了,酒液洒在了顾子焉的裤子上,很是尴尬的位置。
穆晚瑾正拿着绣帕要擦,在看到那位部位后羞红了一张脸,搅着帕子不知所措。
“师侄对不住啊,我好些年没碰酒了有些激动。”季慎自若地从怀里掏出了帕子,不顾顾子焉的推让埋头擦着。
在穆晚瑾看来师叔侄很是和谐的一幕,落入傅安眼中那就是猥琐了,无奈被怜荀眼疾手快塞了个果子,“呜呜,嗷呜呜呜呜呜……”
师叔,你个不要脸的,放开我师姐啊啊啊……
“这是怎么了?”一道温润地声音响起,正俯身为顾子焉擦拭的季慎身子不自觉的一僵,就听见穆晚瑾如实答了。
“小事,待会儿就让人送一套新衣过来。方才庄主有事找我回去,就不能陪你了,我留了马车在外头,别玩的太晚。”那人接着说道,看了一眼顾子焉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二叔教你的,可别忘了,楼上的房间都空着,待会儿带人上去换。”
“知道了,二叔~”穆晚瑾嗔怪一眼,神态染上了一丝小女儿家的娇羞。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季慎抬眸,注视着那道背影离去,眸中一片寒意。绝对是那个人没错,连背影都与当日离开时的如出一辙……
“师叔,你的手……”顾子焉稳重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狠狠瞪着滑向了两股之间的东西。
季慎回过了神,磨磨蹭蹭地收回了爪子,端着一脸的正经神色道,“师侄,我只是担心渗漏。”
“……”渗漏你妹啊!
25。禽兽中,勿扰
饭桌上有傅安这吃货在,场面也不显冷清,因为……一直在吧唧作响啊喂!怜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把位子挪远了些,继续斯文地抢食,好吧,这也是只吃货。
穆晚瑾倒是没什么小姐架子,反而觉得傅安这样子是种豪气,冲着候在不远处的丫鬟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有人端着酒上来了。
“这是洛城有名的桑落酒,口感清醇,不容易醉。”穆晚瑾腼腆地笑了笑,拿了其中一壶替顾子焉斟上,只是这斟酒的手有一丝颤意,险些洒了出来,禁不住面上一红闪过一抹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