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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位女工)看后给他写了这样几句话:
思想改造是一项艰苦的工作,要下决心努力去做。这两天劳动情况较好,但我们不能松懈斗志。要注意新动向,头脑中绷紧阶级斗争这个弦。
这与他日记里的话,大同小异。
那时,学工前,要交决心书,学工结束时,要开总结会。上面那位朋友把他的决心书也记在日记里,全文如下:
在学工期间,我决心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认真落实毛主席“五七指示”,虚心向工人师傅学习,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明确学工意义,端正学工态度,服从纪律,听从指挥,坚守岗位,不乱串车间和乱动机器。在劳动中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自觉磨练自己,改造自己。不迟到,不早退,不旷工。服从组织分配,不管干什么活,都要努力去做,不挑肥拣瘦,认真完成任务。在这次学工中,我的主要目的是认真改造世界观,提高思想觉悟。不过思想改造是一项艰苦的工作,我决心努力去做。这次学工对我们每个同学来说,将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学工结束时,学生照例要对工厂的师傅有所表示,贴一张致谢大字报,或写几首诗之类。这是一首35中署名“(初)三、6(班)学工集体”创作的诗歌,题为《赠车间师傅》:
一月的学工使我们心情激动,
车间内外洋溢着战斗豪情。
你看那产品彩色的包装红艳艳,
你看那闪光继电器个个亮晶晶。
批林批孔的战斗猛打猛冲,
促进了我们联系实际搞好学工。
师傅们亲切教导牢记心中,
虚心学习为人民服务的本领。
毛主席指引的“五七道路”,
使我们革命的步伐更加坚定。
学工激励着我们永远战斗,
誓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
诗里的一些字句显示,这应该是1974年的事情。
曾听一个曾在钟表厂学过工的朋友说,在学工结束时的总结会上,大多数同学都提出,工人师傅中存在着不少带有普遍性的缺点,如懒惰,如纪律涣散,等等。整体上还不如学生。他们离开时,一位工厂革委会主任曾当着全车间工人的面对学生说,你们给全厂职工树立了榜样。有时候还真难说清楚,到底是谁在接受谁的教育。
第一部分:一幅鸟瞰图中学学工纪事
学农和学工是一对孪生姊妹。“文革”前期,学农有时候与拉练混称,诸如被称作“三夏拉练”等等。学生上学期学工,下学期就得学农,时间都是一个月。两者间的区别是,学农一年只两季,学工不论季节;学农一去至少半个年级,几百人,学工按班轮;学农要火车来往,连吃带住,学工只是买张月票,生活上和平时上学区别不大。
学农过的是名副其实的集体生活。头一回学农,对绝大多数孩子来说,是一件人生大事。行前要交一个月的伙食费和粮票,大约是几块钱,30 斤粮票。此外必带的还有《毛主席语录》、《红旗》杂志、两个决议、笔记本、《毛选》、笔、薄被一床、塑料布、球鞋、凉鞋等。后来,《毛主席语录》等书渐渐不在必带之列。有个70届朋友的父亲“文革”初期被打成“历史反革命”,下了大牢,母亲也停发工资,一家五口最困难时靠街道发的20块救济金度日,当老师的母亲不得不去挖沟,挣一天一块多的血汗钱。他的妹妹上中学后去学农,是班主任给垫的伙食费。
被褥要在家打好背包,统一运送。学生住老乡家,每户腾出一间房,三四个同学睡一条炕。老乡对学生,态度有好有一般有不好。我们班有一年去顺义秋收,进村当日,下了一天雨,晚上行李尚未运到。有的老乡还算不错,送来了自己的被褥;不少同学是和衣而卧,在凉炕上囚了一宿。“文革”前期,学农时吃派饭,后来单开火,学生中挑体质较弱的去帮厨。伙食以粗粮为主,窝头、饼子、棒碴粥、咸菜。肉蛋很少吃,偶尔吃上一顿肉笼或包子,解馋的感觉终生难忘。
学农和学工不同,干的是地里的活,风吹日晒,出大汗,晚上有时还请老贫农忆苦思甜,又吃不好甚至吃不饱,一天下来,躺在炕上,只有面壁而泣的份了。夏收和秋收又有不同,三夏是农活“大忙”的时节,这时去学农,更累更苦。据既参加过麦收又参加过秋收的同学比喻,夏收是一次探险苦旅,秋收是一次户外郊游。我们班只参加过秋天的学农,干的不过是一些每天不重样的零散活,人人都有累了个半死的感觉。夏收,一天到晚晒在麦子地里,不直腰,回来全成了另一个人,多少日子缓不过来。这对于筋骨缺乏训练的城里孩子,教育意义,确实超过了想象。有个朋友告诉我,他们有一次三夏学农,下了火车,整队往村子里进发时,一路意气高昂,扯着嗓子欢唱:“麦浪滚滚闪金光……”不出三天,就饱尝了金光闪闪的麦浪带给他们的“收获”。
顺义县张喜庄公社东马各庄大队是我们学校的学农基地。但中学五年间的三次学农中,我们班仅去过一次真正的农村,还是在“十一”之后。那拨去了五六个班,二三百人。先坐火车到顺义县城,下来再走一个来小时,中间路过著名的牛栏山中学。进村时,地里的棒子已经掰完了,剩下的是一些杂活,头天不知道第二天干什么,从未连着两天干重样的活。脱过粒,翻过地,在场上晾过白薯秧子,下地捡过玉米秆,诸如此类。脱粒最累,相当于搬砖,机器不闲着,人也不能闲着,要一筐一筐地运玉米棒子。女生干不了这活,她们很舒服,坐在玉米堆上用手搓粒。
这次学农,学生照例少不了“违法乱纪”。
我们三个同学住在一户老乡家。房东不错,腾出了一大间房子,还嘘寒问暖的。我们对他家也不错,天天把窝头带回来,喂两只满院子跑的小猪崽。后来只要我们一进门,两只小猪就围过来打转。村里有个小卖部,学校以学生来接受再教育为名,禁止去那里买吃的,这是事先宣布的纪律。但伙食实在难以下咽,不少同学溜到小卖部买桃酥和鸡蛋糕,裹在衣服里带回来。此事或者老师没发现,或者发现了装没看见,一直平安无事。
有个同学偷着带了一包红叶烟,同屋的另两个同学也跟着抽着玩。这在当年,是一件一旦被老师知道就不得了的事情。他们也做了点躲闪的准备。有一回哥仨正抽着,班长陈凯掀帘而入,即使没撞个正着,也闻到了烟味,但他没吱声,若无其事。这三人中的一个,在学农结束时还火线入了团。陈凯是我们班的早期团员之一,学生干部里的红人,就差入党了。他当年立过“改变中国农村面貌”的大志,后来学的却是自动化控制,毕业后进入某部属公司,常往伊朗跑,去改变那里的面貌。三年前跳槽,如今在一家著名的电脑公司供职,已是一天一盒的烟民。像这样在关键时刻不打小汇报的班干部,用那时的话说,是需要一点“资产阶级”人情味的。
很多同学都偷过大葱。那次学农,带队的是军宣队李政委,他先干了一件对人(学生)马列主义,对己(老师)自由主义的事情。背着同学,与大队作大葱交易。老师人人有份,不让学生买。同学得悉后,也都想弄点刚下来的新鲜大葱回去,不让买,只有偷,也算是“逼良为娼”。不记得是谁带头下的菜地,总之法不责众,最后几天,夜里11点以后,一窝一窝的出动,都得了手。凯旋前,学生把偷来的大葱打进背包。回来拆行李,一股子大葱味,怎么洗都洗不掉。
学农期间,一般会捎带安排点活动。我们那次有两回,一次是到邻村西马各庄大队的一个高炮连驻地参观,听连长作报告。这个炮连战史辉煌,不久前还打过仗,刚从越南回来。另一次是去镇上,参观一个种猪配种场,兽医介绍说,这儿是一色的荷兰猪。
那次学农结束后,第二年开春,别的班有个同学(我们院的孩子),纠集同屋三四个同学,骑车去东马各庄村,看了一趟他们的房东。
我们班的另外两次学农,去的不是农村,而是一个“玩”的地方——香山植物园。
第一部分:一幅鸟瞰图中学学农纪事
香山植物园隶属于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那时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但内部组织去参观的,接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