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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头公猪的血慢慢地流尽吧!”但到了晚上,一个党卫军成员走进施特拉塞的囚室,对他脑后开了一枪,这才结果了他的性命。
德国到处都在流血。纳粹分子的镇压行动已超出既定规模。戈林试图借机将他的私敌和可能对他形成威胁的人全部杀掉。希姆莱和海德里希也仿效行动,大肆杀戮。
除冲锋队头目外。在这次血腥镇压中惨遭杀害的还有党卫军队长安东·佛赖赫尔·冯·比希瓦尔德,前巴伐利亚政府首脑、 1923 年参予镇压慕尼黑啤酒馆政变的冯·卡尔,慕尼黑天上教大学生领袖弗里茨·贝克博士,著名的音乐评论家维利·施密特博士(被误杀),希罗尼摩斯派神父、《我的奋斗》改稿人、希特勒过去的心腹人物伯恩哈德·施丹佛尔等。
6月30日星期六下午,希特勒离开幕尼黑前往柏林。在柏林但贝尔霍夫机场,政府各部官员正在等候希特勒的座机归来。他们看到一架小型容克飞机慢慢地降落在跑道上,向飞行指挥塔方向滑行,然后在盖世太保的一辆黑色“奔驰”牌轿车旁停下。党卫军成员吉尔狄斯克首先跳下来。接着,冲锋队上将卡尔·恩斯特由两名持枪的党卫军成员押着走出机舱。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是在不来梅度蜜月旅行途中被捕的。吉斯维乌斯后来叙说道:“这家伙似乎还很高兴。他蹦蹦跳跳地从飞机走到汽车旁,他微笑着环顾四周,好象向大家表明,他并不把被捕当作一回事。”
显然,这位冲锋队队长并不了解发生的情况。后来他在利希待菲尔德军校被处决时还高呼,“嗨,希特勒!”他也许不认为自己是某一“反革命阴谋”的受害者呢。
这时,希特勒的大型三引擎容克—52座机出现在柏林上空。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一周后徐徐降落,向着欢迎的官员们缓缓滑行。马达声停息后,希特勒出现在舷梯上。党卫军仪仗队像一排排木桩直挺挺地站立着。机场上出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阿道夫·希特勒第一个走下飞机。他着一身深色服装:褐色衬衫,黑色领带,皮外套,高筒军靴。他光着脑袋,脸色苍白,胡子拉碴,面容既清瘦又略有些浮肿,两眼呆滞无神,前额挂着一绺头发。。大家相互问候。希特勒一言不发地同围上来的官员握手。这时,勃鲁克纳、夏勃、塞普·狄特里希等走下飞机。他们神情严肃,至少是显得十分疲惫。最后才在机舱门口出现那个恶魔似的面孔——戈培尔。希特勒慢腾腾地、彬彬有礼地从仪仗队前走过。他吃力地拖着双腿,向停在几百米远处的汽车走去,步履蹒珊,像是随时都会跌倒在泥沼里似的。当走到戈林和希姆莱面前时,他停下脚步,听他们两人汇报情况。虽然这一天他一直同他们保持着电话联系。
希姆莱从袖口抽出一份弄皱了的长名单。希特勒一边看,戈林和希姆莱一边不停地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希特勒顺着手指所指往下看着,眼睛不时在某一名字处稍稍停留一会儿。这时他们彼此热烈地互相耳语。在场的人都看到希特勒突然把头往后仰,虽不是表示愤慨,却显得十分激动。
深红色的染有神秘悲剧气氛的晚霞照着机场,给这血腥的一天涂上了它的真正色彩。
几天后,在慕尼黑施塔德尔海姆监狱,希特勒吩咐手下把一支手枪留在他的“老同志”的桌上,他显然认为这个最后的举动是够朋友的。但是罗姆不愿用这支手枪。他说:“如果要杀死我,让阿道夫自己来杀吧。”据二十三年后,1957 年5 月在慕尼黑战后审判中一个警官的目击证词说,两个盖世太保军官进了牢房,对准罗姆开了枪。这个证人说:“罗姆当时想说话,但是盖世太保军官禁止他开口。于是罗姆就站得笔直,他上身给脱光了,露出满脸轻蔑的神色。”他就这样死去了,死况之暴烈不下于他生前的作为。对于他曾经大力帮助登上任何其他德国人所从未攀登的至高无上地位的那个朋友,他只有轻蔑而已。而且几乎可以肯定说,像那一天横遭杀戮的好几百个人一样,他一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为什么发生这件事,唯一清楚的是,这是一桩背叛朋友的的行为。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居然是阿道夫·希特勒干的,虽然他的一生一直是生活在这种行为之中,而且自己也经常干这种勾当。
这个冲锋队头子,在1923 年参加希特勒的啤酒馆政变失败后,曾在这里服过刑,这两个朋友对于第三帝国的建立,对于第三帝国的恐怖和堕落,比任何其他人起的作用都大。他们虽然经常意见相左,但在发生危机、遭到失败、感到失望的时刻却总是在一起的。在历经十四年的艰辛患难之后,他们现在终于分手了。为希特勒和纳粹主义效劳的这个满脸伤疤、性格暴躁的打手,就这样结束了他惹事生非的一生。
与此同时,在柏林,戈林和希姆莱也忙得够呛。他们一共搜捕了一百五十名左右冲锋队长,排在利希特菲尔德士官学校的一道墙前,由盖世太保和党卫队所组成的行刑队枪决。
巴本比较幸运。他侥幸躲过了一死。但是,他的办公室被盖世太保搜查,他的秘书包斯在办公桌旁被击毙,他的秘密合作者埃德加·荣格几天前已被秘密警察逮捕并被杀死在狱中,另一个合作者天主教行动组织领袖埃里·劳克斯纳在交通部办公室被杀,巴本的其余工作人员都被投入集中营。巴本本人也被软禁在别墅,割断电话线,在重兵把守下禁止同外界有任何联系。这真是辱上加辱,但是这位德国副总理居然厚着脸皮受了下来。因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竟再次屈尊,从杀死他的朋友的纳粹党人手中,接受了德国驻维也纳公使的新职。当时纳粹党人刚刚在那里杀了奥大利总理陶尔斐斯。
在这次清洗中,到底有多少人被杀,真实的数字一直没有公布过。希特勒7 月13 日在国会讲话时,宣布枪决了六十一人,其中包括十九名“冲锋队高级领袖”,还有十三人因“拒捕”被杀,三人“自杀”,总共七十七人。
德国流亡者在巴黎出版的《情洗白皮书》中说,有四百零一人被杀,但它只举出了其中一百一十六人的姓名。1957 年在慕尼黑审判时,提出的数字是一千多人。在这些人中,除了被镇压的冲锋队头目外,有许多人是由于过去反对过希特勒因受报复而被害的,还有的人则显然是因为知道内幕情况太多而被杀人灭口的,另有少数人则因为被弄锗而冤枉死去的。
到7 月1 日星期日下午,人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希特勒在前一天晚上从慕尼黑飞返柏林,这时在总理府花园中举行茶会。星期一,兴登堡总统对希特勒“及时扑灭叛国案和拯救德国人民免于大难的坚决行动和个人的豪侠表现”表示感谢。他并对戈林在镇压“叛国案”中的“有力的和成功的行动”表示祝贺。星期二,冯·勃洛姆堡将军代表内阁向总理表示祝贺,使这次杀戮“合法化”,说这是“保卫国家”的必要措施。勃洛姆堡并向全军发出命令,表示陆军总司令部对于时局趋向感到满意,并且保证建立与纳粹党的融洽关系。
国防军营房里发出一片欢呼声,军官食堂中香摈酒觥筹交错。“Allcatched”(一网打尽)——当最后看起来一批被捕的冲锋队领袖枪毙完毕时,冯·莱希瑙将军用蹩脚的英语给谍报局长帕齐希打了这样一份电报。“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参加。”国防部长冯·勃洛姆堡颂扬“领袖亲自出马打击粉碎卖国贼和叛逆分子,”前总理府国务秘书退役骑兵上尉埃尔漫·普朗克警告冯·弗立契男爵将军说:“您如果袖手旁观,迟早也会遇到同样的命运的。”
后来的事实应俭了他的预言:冯·弗立契像罗姆一样,在类似的阴谋中栽了跟头,冯·维茨勒本被吊死在人民法庭的一个肉钩子上,而申克·冯·施陶芬贝格怕爵中尉也必须在1944 年7 月20 日为自己年轻时所犯的过失而付出惨痛的代价,因为也说过:6 月30 日只不过是“挤掉了一个脓疱”。连勃洛姆堡也很快就对自己部属为6 月30 日鼓掌喝采感到不快。据海因里希上校记述,勃洛姆堡向国防军各部门领导人作的一次讲话中有如下要点,“部队没有保持人们所期望的态度。对死去的人仍感到高兴并在食堂里纷纷谈论,这是不适当的。”
这位部长已经看出,6 月30 日的胜利者并不是国防军,获得全胜的是希姆莱和海德里希。
1934 年6 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