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扑”的一声又轻又淡,仿佛一叶落地。那猴子脸瞄的第一点是地上淡淡的一个脚印,大概是莫铜早上出门时踩的——伸得长长的腿在脚印上轻轻一点,倏落倏起。猴子脸飞向空中。他在空中的第二步迈得又高又远,脚尖轻轻一点那辆翻倒在地的车子腿,便如蜻蜓点水,轻巧灵妙,毫无拖泥带水之势。第三点是放在地上的铜脸盆。他一脚踏在脸盆边沿上,另一脚一收,便金鸡独立,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上面。他这三跳,一点机关也没有触动,离长廊却只有一步之遥了。
“有进步。”河络夸他说。
话音未落,只见猴子脸一个没站稳,一个踉跄从脸盆上摔了下来,眼看要摔个大马趴,幸好身手灵活,用手在长廊的柱子上一撑,终于站了下来。
“妈的,”猴子脸气哼哼地道,“你这是害人。盆里怎么能一点水都没有呢?这哪站得稳?就算是亘白系的绝顶高手,使出凌虚微步来,他这一下也站不住。”
“那我管不着,反正你是摔倒了。”
“倒?爷爷我还没倒哪,”猴子脸扶着柱子四处一望,得意洋洋地说,“好歹是到了廊子了,你院子里这些花活好像白费劲了吧,现在看你怎么拦我。”他连使了两次劲,要站直喽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原来扶着柱子的右手竟然被粘在上面了。
辛爷不怒反笑:“靠,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没想到吧,我戴着手套呢。”他右手上确实带着付好手套,手套是小羊皮的,上面还带着四根钢爪,登墙上树,都方便异常。
“是没想到,”河络老老实实地说,“上次收了你的左手套,我就惦记着你右边这只好配套,没想到辛不弃辛爷您还真给送过来了。”他从腰杆里掏出了一根烟杆,就着炭点着了火,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辛不弃褪下手套,一个跟斗翻上石阶,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门扇上。
他斜了河络一眼,那秃顶家伙依旧蹲在树下,不紧不慢地抽着烟斗,看他那付惫赖表情不像是假的,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暗暗想道:“别以为我真是傻子,这还能不知道哇,门上肯定有机关。”
他回头一张,看见十一扇窗子都掩着,只有一扇是半开着的。“哼,我就不信了,什么都不碰,就能动得了机关吗?”他眼珠转了转,耍了个心眼,突然手一挥,一把飞刀射向树下坐着的河络,随后一个倒翻跟斗蹦到那扇开着的窗前。他不敢把手搭在窗沿上面,只是把头往里一探,耸肩提臀就要往里跳去。没想到只是这么一探,轰隆一声响,抬眼看时,一个黑咕隆咚的家伙从上面直罩了下来。
辛不弃“哎呀”喊了一声,脖子一缩,哪还来得及,直听得嘎嘣一声,一个鸡笼子落下来,正套在他脖子上。那个鸡笼子上大下小,口子上全是倒篾片,急切间难以摘下,辛不弃若要缩头,那鸡笼势必会卡在两扇窗间,只怕又会引发其它机关。此一刻他姿势古怪,不得不并腿而立,翘臀探腰,两手虚按,将脖子向前伸得长长的,以免鸡笼碰到什么物事。他僵在窗口上,斜着眼看到,那鸡笼子竹皮青青,分明是刚编好放上去的。
“本来窗子想弄成断头台的,大刀片子不够了,单单就这扇窗子上放了个鸡笼子——你小子最近怎么越来越狡猾了呢。”莫铜在树下拍着腿说。辛不弃忍不住动了动头,老河络被鸡笼的篾眼切割成了花花的几千个人像,辛不弃没找着他扔出去的那把飞刀落到了什么地方,想来也是没扎到那可恶的老头。此刻他头上套着笼子,进退不得,不由得又怒又悲,想道:我可是上半晌刚梳的头,这死老头没的搞坏了我的新发型。(又及:难不成我就这么站上一天?)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那辛不弃号称厌火神偷第三手,怎能不明白这一点,此刻牙一咬,不退反进,顶着笼子便往屋里一滚。
鸡笼撞到地上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古怪声音,辛不弃无暇顾及,一落地便双手往外一分,已是两把雪亮的短刀握在手中。他一落实地,便做好又蹦又跳又飞又滚的准备,以躲避手挥大斧的木头人会吐火的魂兽四面射出的淬毒羽箭三万吨的巨石直压头顶等等,但老河络却让他失望得紧,除了两块方砖在他脚下一声轻响,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也没有。
虽然辛不弃到过这院子好几次,进得堂屋却还是头一遭。此刻他头上依旧套着鸡笼,好在笼上的篾眼甚多,倒是不阻挡视线,透过篾眼,只见这房子黑沉沉的,不知深浅。屋中有六根柱子,却没有一堵隔断或屏风,地上满铺着方方的青砖,益发显得厅堂的空荡。此外便是一床一几,一桌一凳而已。
风不时地从窗棂间钻入,将床上的幔帐抛起,露出那悬挂在床架上的羊皮匣子的一抹红色来。那红色是少女等待出闺的羞怩,是桃花含苞待开的娇艳,风情中满蕴娇艳欲滴之意。任谁怎么也想象不出一名白发如银的干瘪河络,是拥有这么一只小匣子的人物。
虽然来踩点多次,辛不弃始终没搞明白这个匣子里会藏着什么贵重东西,但他知道越是维护严实的地方,就一定越有值得下手的东西;这个盒子越是神秘,就越是撩拨他那颗充满责任感的神偷之心。
“古怪,古怪。”辛不弃喃喃地道,不敢就此上前。他试探着翻转刀把敲了敲脚前的地面,那些方砖也没有突然崩塌,露出下面插满倒钩的万人坑来。他转了转头,活动活动因为重负而发酸的脖子,无意间瞥了眼窗外,却差点活活气死——那名死河络居然躺在树下,鼓着肚皮呼呼大睡起来,隔得老远也能望到翘着的下巴上面几茎神气的胡须。
“太不拿大爷当回事了,”他发狠地想,“老子这次不偷点什么回去还真对不起咱这张脸。”当下舞动双刀,向前踩了一步,又是一步。
没有丝毫动静。
辛大爷心下嘀咕,他的经验证明,外面院子里是步步惊心,处处惊魂,哪料到一到屋内便如飓风眼一般静穆,莫非那老头虎头蛇尾,做事顾头不顾腚,只要有人进得了屋子便举手投降?
他又再向前踏了五六步,手已经摸上了那羊皮小匣,辛不弃反手将右手刀插入腰间,刚要伸手去够那匣子,眼睛一转,看着匣子悬在空中是纹丝不动,那根系在匣子上的红丝绦便如一根细血线般红得耀眼,也不知有多少可怕机关尽在那一线相牵处。
辛不弃想了想,又从腰里拿出一条软索,松松地套了一个活结,挽在匣子上。他将绳子放长,后退五步,试了试脚下确实踏实了,刚要运劲拉绳,将那匣子拉过来,突地手上一顿,想想还是不塌实,害怕死老头机关厉害,顺着绳子扯动的方向飞过来找到他,于是又绕着两根柱子各兜了半圈,让绳子换了两个方向,这才放心,看了看堂屋里曲里拐弯绷紧了的绳子,这一番水磨工夫虽然耽搁了时间,却是保险得很。
辛不弃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幸好我机灵躲得快,英俊的面貌才得以保存……”他抓紧绳子,手上用力一扯……
悄无声息地,又快若闪瞬,整个屋子陷入到一团强烈的难以名状的光亮中去,辛不弃的叫喊色声回荡在空屋子里,围绕着他的六根柱子脱离柱基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快到成了一圈明亮的火焰。突然一刹那,辛不弃发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整个人仿佛脚不着地,飞速地往一个深渊里坠落下去。
他努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来,发现整个世界都突然倒转了,他的脚下是青天,而眼前……是视野中越来越大的一棵树。
可是屋子里怎么可能有一棵树呢?
他发觉自己的感觉没错,确实是在往下掉落——他正高高地悬在院落之上一百尺的空中,在飞速地落往那个装了一千个机关和躺了个死河络胖子的可怕院子中去。
辛不弃在空中哽咽了一下,把委屈和扑面风引起的泪水咽入眼眶。犯规,他想道,这回不是机关了,河络不仅仅用了自己最擅长的技能保护那个匣子,还在屋子里施了一个极小范围内的空间置换魔法,将物体移动一百尺。这并不困难,问题在于,移动生物是最难的,需要填盍和寰化系术士的双重操作;而更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没有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能量施展这样的魔法——只怕集整个宁州所有秘术师的力量,也难以将一个人移动这么远的距离;厌火这个城市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破败院落,居然蕴涵有这么大的星辰力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