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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於湖上,楚辰事先就绝不知情。这批人纵使是八爷所派,但消息也不会是来自楚辰。
五爷冷哼一声,抬脚将身前尸体踢入水中,回舱中净了手。出来时看到少言还在尸体身上查找蛛丝马迹,
忽然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听下人说你最近和林文伦走得很近?”
“几年前我曾於林家客栈栖身,也算故人。”少言听了这话虽不明其意,却也没有隐瞒。
五爷意带戏谑,“姓林那个傻大个儿还算有点能耐,不但将客栈的生意扩大几倍,开了酒楼镖局,还把丁
府的管家收拾得服服帖帖,就是不知道……他禁不禁得起我的一根小指?”正巧一只不知名的小虫飞了过
来,落於船舷,五爷伸指拖过,小虫被辗得粉碎,在船舷之上拖出一条似红似紫的痕迹来。
少言脚尖一挑,船板上的峨眉刺跳起来,少言手指不住屈伸,那刺便在手里呼哨著打旋。楚辰一时被那银
芒耀花了眼,侧头躲过,忽然忍不住一声惊呼,只见十三爷手中的峨眉尖刺正正指在五爷脐下三分处的丹
田要|穴。
“别逼我杀你。”小顺是被他带累,他绝不允许出现第二个。
“你真下得了手麽?别忘了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五爷不以为意,反而像是见了极好玩的事物般嘴角含笑
。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少言也是满面微笑,“你若敢对林家、对林大哥出手,就别怪我背信弃义不顾誓
言,与你一拍两散。而且,我要你从此以後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你知我做得到!”自己任由他予取予求是
一回事,牵涉到他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五爷转移了话题,“张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小西他就要回来,肯定又会拉著我去巡视领地。我会有一段
时间不在府中,所以今年的茶马会你就不要去了。”
天连著沙、沙连著天,在这塞外无垠的荒漠中,一棵不知名的树孤伶伶地立在官道旁,为行人提供著有
限的荫凉。
日头渐渐移向西,威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空气中蒸腾的热一浪一浪地扑过来,树萌下的两人却恍如未觉
,仍是如标枪一样直挺挺立著,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望著远处。
两匹骏马出现在远远的天地交接处。一紫一白,风驰电擎地向这边奔来,扬起滚滚沙尘。看到树荫,骑
紫骝的人首先便大呼一声:“走了大半日,终於让我见到一点绿了。停停停,不管你有多忙都先停下来休
息一会儿再说。”
骑白马的人扭转头看他一眼,取笑道:“林大哥,亏你还是走镖的,这麽点热就禁不住了。”语音清亮
,正是少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练的功夫最是怕热。何况,再不休息一会,我这眼睛就要被日头晃瞎了。”看到树
下两人,林文伦拱拱手说道:“两位兄台也是要往兰州去?”下了马便往树荫里走去。
少言本也打算下马,不经意间瞥了两人一眼,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大喊出声:“林大哥小心,东
风楼的人。”
伴随著他的大喊,那两个如标枪般的人忽然动了,两柄细长的剑寒光闪动,一左一右直奔向林文伦两肋
,如毒蛇出洞,既疾又狠。
林文伦走镖之时,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不下数百,经验十分老到。耳中听到少言的喊声,眼见两柄利剑
距肋下不足一尺,头脑还来不及思索,身体便自然而然地有了反应,腰部用力一个铁板桥避地剑锋,在後
背堪堪接触到地面时,收腿後滚,魁伟的身躯如狸猫般灵巧,便逃出了两人的攻击范围,这一连串的动作
如行云流水,没丝毫的凝滞。
少言脚尖在马背上一点,横空掠来,长袖飘飘落在林文伦身侧,凝神戒备。
没料想两人竟有这等功夫,杀手惊奇地“噫”了一声,互看一眼,又持剑攻了上来。
林文伦笑道:“老子心里正不痛快,就来了沙包给老子出气。”身形展动,迎向其中一人。少言在後喊
道:“林大哥留活口。”林文伦大吼一声:“先打了再说。”出拳如风虎虎生威。
对上少言的是个瘦高个子,青骖骖的一张脸,面目阴沈,但手底功夫却著实不弱,一柄剑宛如手臂的一
部分,刺削割砍,灵动无比,招招不离少言要害。
面对对手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少言却是面带悠闲之色,双手负在背後脚尖轻点,起落闪躲间始终与剑锋保
持了半尺距离,不远不近,任由对手催紧攻势,便如汪洋中一叶小舟,随著风浪起起伏伏,只是无论风刮
得如何迅猛、雨下得如何急,却不能将之倾覆。
瘦高个子越打越是心寒,自己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三十余招下来,竟然连衣角也没碰到。看对方
一脸轻松,显然还留有余力,根本就没将他的攻势放在眼里。
堂主交待任务时,只说目标是丁府的总管,一个白面书生而已。满打满算,身边带著一两个保镖,派了两
个堂中一流好手已经是看得起他们了。可是事实却是与期望大大相违,不但目标扎手得出乎意料,就连他
身边的大个子看来也不同寻常。可东风楼的规矩向来是不成功便惟有一死,虽然眼前的白面书生给人莫测
高深之感,也只得咬牙硬上。
少言一边对敌,一边在头脑中飞快地思索对方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这次兰州之行除了生意,尚有一件事
待查,难道那人派杀手追出塞外竟是与此事有关?或是……忽然听得一声脆响,半截明晃晃的断剑高高飞
起,跌落在不远处的黄沙之上。转头一瞧,只见林文伦的脚正踩著矮个杀手的脖子,那名杀手满口是血,
一口牙去了十之七八。
原来久战之下,林文伦打得性起,气贯右臂,一招“冲天炮”,拳头自下而上击在对手的剑脊上,不但
将对方的剑打得从中折断,去势不停重重落在对手下巴上。小个子受此一击,眼前金星乱冒。林文伦一个
重手将他掼在地上,踩住脖子,向少言喊道:“大眼睛,还磨蹭什麽,快解决了他。”少言应了声。
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白色的物事一闪,似乎少言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当”的一声,瘦高个手中长剑
落地,身子就此不动。
林文伦看得清楚,那瘦高个子胸口膻中|穴正插著一枚银针,入肉三分。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大眼睛,
我知道你轻功好,可没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飘忽来去。”
少言微微一笑,说道:“献丑,林大哥,把那个人带出十丈外,别让他听到我说话。”林文伦不明其意
,却还是提著小个子走出了十丈外,将他扔在地上,双手抱胸,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来刺杀大眼
睛。大爷现在心情好,只要你老老实实供出受谁指使,我尚可饶你一命。不然,”他的面色一变,伸手抚
上对方腿骨,七分狰狞三分凶狠,“分筋错骨手你可听过?我就将你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折断,让你哀嚎个
三天三夜再死。”
小个子充满恐惧地看著林文伦,喉头上下涌动,几次张口欲说,话语在唇边打了个转,不知想起了什麽
,面带忌惮之色,又把嘴合上了,最後干脆闭上了眼睛,任凭林文伦如何喝骂也不再睁开。
林文伦正思索著如何撬开他的嘴,只听身後传来少言的声音:“林大哥,不用问了,他们只是受人指使,
不知道买主是谁。”回过头,少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将面纱重新带上说道:“这两个是东风楼的
杀手,只管杀人,未必知道谁是买主。”
林文伦心有不甘,抓住小个子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摇晃道:“你骨头倒硬,最後问你一次,你若不识相,
”提起碗大的拳头晃晃,“我就一拳送你回老家。”
小个了面如死灰,闭起了眼睛不理他。“你……”林文伦高举拳头就要落下,被少言阻住了,“林大哥
,算了,不过是些小卒子。我们走吧,天黑之前得赶到驿站。”说完便纵身上马。林文伦松手任他跌落在
地,也跃上马,追到少言身边说道:“大眼睛,东风楼只要接下生意,不达成不罢手,阴魂缠身不胜其烦
。我看还是找出买家杀掉,东风楼的契约就失效,一劳永逸。”
“无妨,是谁我心里已有八成把握。这一路上小心些即可,到了兰州,我自有办法。”
听得他如此说,林文伦便不再追问,蓦地想起一事,“你怎麽知道那两个是东风楼的人?”
少言微微一笑,说道:“第一:这种天气,沙漠之中没有马匹寸步难得,那两个人立在路边,不见马匹
,方圆三十里之内又没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