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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
在我看来,梅太太不会在约会地点出事,因为那个地点的方位,只有乔琪,情报中心和我知道。另一个设想是:她违反了我最郑重的指示,回家去看了看。不幸得很,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的经过正好是这样。起先,她在教堂附近等了一刻钟,谁也没有来。但是她却不回到布尔·拉·雷尼,却决定到家里去一趟。你就试试猜一猜吧,一个母亲最心疼的儿子当了俘虏,好久没有消息了,她心里会怎么想的!
我给她规定要直接回到布尔·拉·雷尼,但是她希望就近走一两步,也许有信等着她呢。于是,她不顾一切,孤注一掷。什么信呀! 在这间变成耗子笼的屋子里,她所发现的却是盖世太保的法国帮凶拉方那一帮子人。在梅太太口袋角落里,他们发现了那张纸条……还有乔琪在博斯的地址。
丹尼丝也许没有当上“白耗子”,但是她的行动证明当了“灰耗子”,她是有前途的。潘维茨把臭名远扬的亨利·钱伯林·拉方的心腹杀人犯布置在梅太太家里。他信任这帮人。他们已证明了他们的奴性和“能力”。潘维茨知道,梅太太家的来客只要一到,就会受到他们有效的拷问。
但是,情况的发展并不完全象他们预料那样。梅太太中了圈套,大怒之下,开始狠揍拉方这帮子特务。虽然这些家伙更为习惯的是揍人而不是挨揍。这些杀人犯大大吃了一顿拳头。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制服了。接着便把潘维茨叫来。这家伙赶来了,也挨了一顿。
以后,对于梅太太来说,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了。特务把她带到索赛街去,把交易摆在她面前:要么是她儿子的命,要么把地址交出来。这是预料中的事。但是她不说话,坚持了好几个钟头。到下午六时,再也受不下去了,她屈服了,把我在白宫的地址,斯巴克一家的地址,都说了出来,还说自己在他们和我之间充当联络员。
可怜的梅太太,她不是搞地下工作的人……几小时之内,盖世太保竟然搞成了很危险的一手。斯巴克一家、乔琪和我都受到了威胁。我必须行动,极其迅速地行动。下午三点左右,看到梅太太还没有回来,我便要求紧急会见白宫养老院的女院长帕伦夫人。我把最近发生的情况告诉他,并且警告她,盖世太保随时都可能来,劝她通知住院的所有“特别”
住客。她十分镇静,马上就劝告有危险的人转移。
至于我自己,我同帕伦夫人约定,如果有人打电话来,就回答说我出去散步了,要到七点二十分才回来。因为我认为潘维茨不会马上把狗群放到白宫来,而是设法让我安心,不用为梅太太迟迟不回来而担心。我让别动队认为我七点左右才散步回来,造成这种印象,好象我并不担心。我想,潘维茨会首先把全部力量集中在布尔·拉·雷尼,因为他不可能同时四面出击。要把他拖在白宫,时间越长越好。
下午3 点30分,我离开了养老院,事先小心地把我的身份证撕毁。法共给我的后备证件,证明我是一个外地德国人。这些证件给我主要的好处是晚上戒严后还可以在街上通行。我十分小心地把我所有的物件都留下来,并且不把门关上,给人一个印象,好象我外出不多久。最后,为了使可能来访的客人深信不疑,我还稍稍布置了一下:桌子上放上一本打开的书——一本无关重要的书——,床铺没有收拾,床头桌上放着药片。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盖世太保等我回来。
我十分镇静,这已经成为一种自然的反应了,每逢我感到危险逼近,就反而安静下来。我需要我的全部力量,来从潘维茨和他的特务手里救出斯巴克一家。我一口气走到普勒西斯·罗宾宋。这一天天气晴朗,街上一大群人在散步,过路人似乎很快活,无忧无虑,可能这是一种幻觉,因为我十分焦虑,思想翻腾,而盛装的路人表面十分安静,对比鲜明,所以产生这种感觉.这时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是十分偶然的巧合:我看到了米歇的身影,他是法共和我之间的联系人。当时有人同他在一起。我真有点情不自禁想走到池身旁,把我们挣扎着对付局面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他,请他指点和帮助。但是,我马上就放下了这个念头,我没有权利暴露他,也许,我自己后面就有人跟踪,也许我已经被发现了。从我逃跑以来,不幸的遭遇接连发生( 圣杰尔曼两姊妹、奎里一家、梅太太、白宫养老院,而现在又是斯巴克一家都出了事) 。自此以后,我给自己严格规定,凡是会因我的关系而受牵连的人,一概不接触。我努力说服我自己,一个人从监狱或纳粹集中营逃出来只能靠自己,这是不止一次地为事实所证明的。这种想法,虽然坚定了我的决心,重新鼓起我的勇气,但是并投有解决这个纠缠着我的问题,怎么办? 然后是,哪里去? ……怎么办? 我知道:那就是要搭救斯巴克一家。但是,哪里去呢? 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天黑了,被追捕的人孤独无靠。我一再问自己:怎么办? 突然之间,自己几乎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叫注一辆出租汽车。我脱口而出告诉司机博乔莱街斯巴克家的地址。
这显然是个奇怪的念头。我知道这是不行的,用不着是个地下斗争的大行家才知道不行。去找斯巴克一家吗? 这简直是自投罗网!对的,对的。但是难道我还有别的办法去搭救我的朋友吗? 我在孤注一掷,没有其他办法。
起码,我可以肯定,盖世太保不久前出动了。事实上,下午六点左右,我打了个电话到白宫养老院,一个陌生的声音——当然不是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声音——回答我说:“帕伦太太不在家……”
于是,我很镇静地回答:“请你上楼到我的房间告诉我姑妈梅太太,我晚上八点左右回来,请她等我吃晚饭……”
我以后才知道,这些话使别动队的人十分高兴,他们的情绪又高起来了,越来越肯定将会达到目的。他们乖乖地呆在那里,继续等我。人家在白宫养老院等我,就算这样吧,但是我却不能让自己相信在斯巴克家就没有安排好一个欢迎会了。
我想,如果别动队的刽子手在头一阶段,通过他们所惯用的方法,攻破了梅太太的反抗,那么,他们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彻底利用这第一步胜利,他们必定加强压力。这已经是他们的惯技了,不幸地这种伎俩证明是有效的。一个人在酷刑下屈服了。最初设法只供出一个姓名,一件事实,说了以后,又找到了新的力量进行抵抗。但是这些深知人体痛苦及其极限的专家,熟悉受害者心理状态的内行必然会加强酷刑,直至得到全部口供为止。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成果是有把握的。所以我是不抱任何幻想的:梅太太年纪大了,比充满生命力的年青人更容易受到伤害,至少在肉体上是这样,她对地下斗争生活的变幻莫测又没有什么准备,就不会象卡茨或索科尔那些人有办法,虽然身受酷刑,但到死不说话。
出租汽车停在斯巴克住所前面。起爆的倒数口令开始了。我觉得自己象沙皇时代的一些军官拿命来赌博,把一颗子弹随便放进左轮枪的弹巢,然后把枪口对准太阳穴。有时,撞针撞空了,但也有时……
我慢慢地走出汽车,集中自己的全部力量。无疑地——又一次、再一次——我站在命运的面前。当然,不可能后退了。我走上楼梯,把氰化药丸紧紧捏在手里,这是我一刻也不离的东西。我按门铃,过了几秒钟,门开了。迅速地扫了一眼……遇到了我朋友的目光。他在那里,显然安全无恙。
我多幸福啊,但是又害怕高兴得过早了。从我投向他的目光,他马上就明白了一个问题,就这一个:是你自己一个人? 他们在吗? 根据他的态度,我明白可以放心了。于是,我觉得刚才已经快要凝结的血液重新在我的血管里流通。我一口气对他说;“必须立即离开你的家,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斯巴克的反应是令人惊异的。
“怎么? ”他对我说,“你按门铃时,我还以为是德国人来了。这是抗敌战士的命运,不晓得哪一天会遇上这种情况。盖世太保在追赶你,一点也不放松,你却跑来给我报信,可是,这间屋子有可能已经成为耗子笼呢!真叫人吃惊。”
“发生了圣杰尔曼那事以后,我没有办法不这样做了。”
我回答他说,“不能再有一个人牺牲了,我一天到晚想的,就是这一点!”
是的,这个念头缠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