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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
知道我失了贞洁，甚至弄不清情况，就愿意替我负责……
知道了我爱上别人，从此退出，不再打扰。
哪怕，以另一种身份，只要我过得开心……
身居高官，却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保护着我……
是不是，自己站得高，拥有的多。才能将我保护的更好……
哪怕，被我误会。哪怕，被我厌恶……
只要我过得好，只要我开心，他都愿意……
面临如此痛苦的选择，为我，断送了妹妹的性命，却以死相随……
谁说，忠义两难全…。
我不知道，他后来的冷漠之下，有多么脆弱的一颗心希望有人安慰。他居于高位，有多么孤独的一颗心希望人陪伴。
而我，却被蒙蔽了双眼。没看清他的，良苦用心……
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原来，你一直是我的翅膀，隐形的翅膀……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看着我，满眼的厌恶。
“只有一个问题。”
“说。”他皱了皱眉，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你是不是，真的爱阿蛮？”我看着他的眼，在提到阿蛮的时候，有了一丝温度。
“爱，”想都没想，他回答道，“很爱。”他又补充。
如此，足矣。
我知道，作为出生入死的兄弟，杨国忠为我而死。他，是来报仇的。
我，心甘情愿。
我平静的看着他，不知怎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瞬间消失不见。举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利剑，直直向我刺来。
忽然，一道红光出现，挡在我的身前。
那冰冷的剑，就这样进入了她的胸膛。
“不！阿蛮！”陈玄礼的声音带了哭腔，喊声震破天地。
我抱住了她柔软得不成样子的身体，我无法想象，这样瘦弱的身躯，一次次挡在我的身前，为我遮风挡雨。
伤口流出的鲜血让她的红衣更加妖艳，像一朵正在开放的花。
“太医，阿蛮，你撑住，我们去找太医！”我大吼道，失去理智。
“没用的，这剑上，有毒……”陈玄礼说着，眼睛一片死寂。
“阿蛮，我对不起你啊！”陈玄礼跪在了阿蛮面前，不住的磕头。
“玄礼，是我，对不起你……”阿蛮看着他，吃力的说道。
陈玄礼低着头，低声哭泣。看着阿蛮，道：“阿蛮，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知道你不爱我……我不怪你……”
他们的话让痛不欲生的我惊讶万分，阿蛮不爱陈玄礼，那为什么……
☆、一百一十一章
“姐姐……”阿蛮费力的抬起手，捉住我的，道：“姐姐，我爱的……是皇上……”
“第一次见面，他……听到我的名字……对我……笑……我就……爱上……”
“姐姐知道，姐姐知道了。阿蛮别说了……”我握住这随时都有可能逝去的生命，忽略心中的酸涩和惊讶，心中疼痛的无以复加。
“后来，我才知道……他笑……是因为姐姐……的姐妹……叫阿蛮……”她吐了口血，但还是倔强的不肯停下来。
“阿蛮，那你为什么，同意和陈玄礼成婚？”终于还是没忍住，我问道。
“姐姐……喜欢看到……我们在一起……”
如果我当时知道了阿蛮的心，我会舍得退出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蛮，竟然会为了我，选择退出。为了让我开心，默默承受我胡乱的安排。
眼睁睁地，看着我，把她推给自己不爱的人，却还装出，开心的样子……
“阿蛮，你恨死姐姐了吧？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抱着她，泣不成声。
我不敢去看她的眼，那双明亮的大眼。我是个残忍的刽子手，生生砍断了她所有的情思。我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姐姐。我又何德何能，让她以身挡剑……
“姐姐，”她费了好大的力，捧起我的脸，道：“姐姐……我不恨你……谢阿蛮。的谢…。就是……感谢你……对我的……好……”又吐出一大口血，明显感觉到她气若游丝，呼吸越来越微弱：“替我……找……找……”她还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就轻轻松开了我的手。她的眼睛，浓浓的，化不开的担忧。是啊，她最后的牵挂，谢阿瞒。颤抖的手，抚上她的眼睛。轻轻闭上，阿蛮，多少情丝，多美的青春，还没来得及绽放，却都在此刻，戛然而止……那一抹红色，带着青春的气息冒冒失失的闯进了我的世界，却又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不给我挽留的机会，不给我忏悔的机会……
谢阿蛮的谢，就是感谢我……
每次看起来是我帮助她，而其实，都是她在教我……
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却为了我，放下过去，要活的开心……
虽然失去了贞洁，却没有心怀怨恨，依然充满感激……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默默退出，直到生命的终结，才说出那满满的眷恋……
她以身作则，教会了我：放下，宽容，无私……
谁说她什么都不懂，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真正的纯洁，不是不谙世事的单纯。而是即使知道了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却仍能够保持一颗不被污染的心，入淤泥而不染……
我不知道，如此完美的灵魂，如此完美的人儿，为什么，就这样画上了生命的句号……
阿蛮，你真是不乖呢，你说过，为了我，你会好好活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撒手人寰，弃姐姐而去……
自始至终，该去的，一直，都是姐姐啊……
你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美好年华没有享受，只留下惊鸿一瞥，却急急的离开了……
自私的姐姐连自己的爱情都不愿意给你，可你，在看到姐姐有难的时候，却愿意献上自己的生命……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傻得姐姐的心，都疼的要死掉了……
眼睛模糊，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意识模糊，分不清自己是谁，不知道身在何方……
朦胧中，阿蛮一袭红衣，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一蹦一跳地向我跑来。
“姐姐，不许哭哦！阿蛮喜欢看到姐姐开开心心的，不许骗我，要真的开心哦！”她笑靥如花，调皮的说着。
我傻傻的看着她，不知该有何动作。屏住呼吸，死死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
可是，说完以后，她就转过身，跑开了，越跑越远，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大声喊叫，使出全身的力气，追着她跑，却无济于事……
阿蛮，姐姐不哭了，姐姐会真的开心，你回来好不好……
“娘子，娘子……”听到有人呼唤，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不见。
我睁开眼，才发现这是个梦。这个梦如此美好，真想，永远，都不要醒来……
李隆基担忧的看着我，替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你知不知道，阿蛮爱的人，是你！”我看着他，大声吼出了阿蛮的心事。
“谁会不喜欢阿蛮呢？娘子。”他看着我，笑得温和。
是啊，他也喜欢她。但那，不是爱……李隆基将我轻轻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我的背。“睡吧，娘子，你太累了……”
这句话好像带着魔力，困意顿时袭来，我沉沉睡去……
“记得，此时定不能让贵妃知道。”
“是，皇上！”
“若泄露出去，杀无赦！”
“微臣遵命！”
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几句话，也许，是对我很重要的话，但同时，也是对我不利的话。
不一会儿，李隆基掀了帘子进来。
“娘子，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娘子，为夫是老了，连这江山，也保不住了……”他坐在我的床边，苦笑着。
“物极必反，盛极一时，必会走下坡路。”我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邪魅的笑容挂在了脸上。慢慢向我靠近，靠在我的身上。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他像是一个孩子。
如此脆弱，却任性的坚强着。
“你记得吗，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居然笑出声来。
我当然记得，在元府的时候，我老觉得这位不懂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总爱作弄我们这些下人，这句话，我常常挂在嘴边。
“娘子，百姓，是在把他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那么多人的快乐，那么多，太重了，我好累，好累……”
久久，他都没有言语。不可一世的李隆基，居然躺在我的腿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