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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休清清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却在看见我时神色一滞,下一刻一股清风拂面而来,阑休就已经稳稳地站在我的面前,蹙着眉头问:“你受伤了?!客”
“没有没有”,我忙摆摆手,“就是半路遇到个坏家伙,受了点皮外伤其实也不是很痛……”在看见他幽邃的双眸时,忽而没了勇气说下去,一本委屈地垂头,“其实我受伤了……忒他妈疼……”
尽管我已经捏了一个决让原本一身血污的衣裳变得新崭崭的,可还是被阑休给发现了。大抵是我受伤有些气虚。
阑休不语,一把将我捞起,进入寝殿,随后将我放在榻上,开始心灵手巧地替我疗伤。身上的伤口,经他清清凉凉地一触碰,立马疼痛就消减了许多,比吃那不要脸南极仙君的参丸还顶用。
一时寝殿里安静得很,我十分不喜这样的安静,会令人不自觉的忧郁。我想了半天,却苦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来说,最后只得闷闷道了一句:“今日你我大婚,恭喜恭喜。”
阑休愣了愣,嘴角溢出一抹淡笑,看起来颇有些笑不由心,苦涩得很。他道:“新娘子两次都于大婚前跑掉了,你说这是哪门子的大婚。”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也不晓得是哪门子的大婚。“
听得阑休一声叹:“其实,流锦你不想嫁我你便直接同我说,实在不必逃婚的。”
他眉头拢成了一座小山,实在是难看。我伸手去将那小山抚平,他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就鼓起勇气道:“你听哪个说我不想嫁你的!今日我不是有意逃婚的!”
这蛇儿多愁善感得很,我舍不得他难过自然是要与他成婚的,况且把他交到别人手上我也不大放心。我想,既然父尊将这么漂亮的蛇儿给我了,我肯定是要对他负责的。
阑休眉眼舒了舒,挑起眉梢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那你告诉我,这次逃婚出魔界又是为的什么呢,你说还东西是还什么东西,那又是为的什么要回来?”
不得不说,阑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突然令我生出一种感悟——似阑休早知道些什么,比如眼下我会为什么回来魔界亦是他早就知道的。
遂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如实道:“上次在妖界被你遇见的那个仙族之人,要死了。”
(二)
阑休淡淡吐了四个字:“可喜可贺。”
我继续道:“据仙界的司医神君说,他体内有冰火两重天。一直相互冲撞,得不到纾解,故而元神开始不稳。”
阑休仍旧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看着他:“我想定是那司医神君在胡说,妖界之妖王乃麒麟兽,性属火,哪里来的冰火两重天。”
阑休抬眼看我,神色不甚分明。
我问:“我们魔界有至宝,叫冰魄,你可知它在哪里?”
“你拿冰魄想做什么?想救那仙族之人?”阑休凉凉的指尖摩挲着我的侧脸,呢喃道,“流锦,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要救那个仙族之人。”我侧开脸去,起身离开床榻,道,“你不知道我便去问父尊好了。”
刚走两步,阑休抬高了声音,有些焦急:“为何非得要救他?你擅自向尊上问起冰魄就不怕他起疑?”
我眯起眼睛朝他咧嘴笑:“怕,我怎么不怕,所以才先来问你。顶多我先弄到冰魄去救了火夕之后回来被父尊暴打一顿,这样的事你早就见多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想救的人究竟是谁?!”阑休失了耐心,冲我低声压抑道。
“我知道啊,仙族之人嘛”,我边往外走边道,“原本我想他好歹在妖界时救我一命,我将他带出妖界便算两清,然后回来安安心心与你成婚。你扛着他一路走了那么远,他淌了那么多血,难怪司医神君要说什么冰火两重天!”
“你在怀疑我?”
我顿下脚步,扭头道:“根本就不用怀疑。仙族之人落到你与父尊的手上,那是没有好下场的,我都晓得。只是我没想到,你答应帮我救他,却又一边害他。”
阑休定定地看着我:“流锦你并没有要我救他,而只是让我把他带出妖界。我能找到土神庙让人将他送回去已然是大慈大悲了。”
我顿了顿,抠了抠面皮,努力回想,嗫喏着问:“我当时真的没要你救他么?”
“没有。”
“算了算了我不怪你了”,我摆摆手,“反正你救我救都一样,你快快告诉我冰魄在哪里,我用了就会还回来!”
阑休走到我身边,低沉着嗓音唤了我一声:“流锦。”
我仰头便能看见他流光闪烁的眸子,似乎还晕着淡淡的青光,顿觉喉咙紧了紧:“干、干嘛?”阑休他较真了,他一较真便会如此。
我却许久都不曾见他露出这样的眸色。
忘记了上一次是多少年前,那时鬼族还未归顺仙界,为了讨好仙界欲擒了我这个魔界公主去进献给仙族。只可惜被阑休半路拦下了。
彼时阑休带领魔族与鬼族掐架,为了救我惹得满身杀戮,一身墨绿衣袍翻飞,手执碧引剑死伤无数。
他的双眸,便如今日此时一般,晕着青幽的光泽,只是比今日更深邃。
他在我面前蹲下,双手钳着我的肩,一字一句问:“为何非要救他不可,你可是爱上他了?”
“为何非要救他不可,因为他救过我啊,我们魔族向来恩怨分明,尤其不能欠仙族什么恩惠落下把柄。”我沉吟了下,道,“还有,我不是爱着你么,怎么又爱上他了?”
(三)
我记得我一直是爱着阑休的,这点毫无疑问,且我也不打算移情别恋。
尽管我后来与阑休解释了一遍又一遍,他皆一副不打算信我的样子,直到我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数了九百九十九遍“阑休我爱你”之后,他才妥协下来,勉强信了我。
这就是一个人的信誉度骤然下降而另一个人的威望值急剧升高的强烈对比。
但关于我要带着冰魄出魔界救火夕一事,他仍旧是坚守阵地不准我去。我左一声“阑休你是一尾漂亮的蛇儿~”右一声“阑休你是一尾温柔的蛇儿~”都没能令他动容半分,将我抱起在怀里我挣扎不脱。
后我耐性全无,嚎道:“阑休你不放我走就是不爱我!”
阑休一点儿也不介意:“不爱就不爱,反正你都说过许多次了。”
我立马换了一句:“阑休你不放我走我就不爱你了!”
“这句也说过许多次了。”
眼见着他抱着我往内殿去,关键时刻我急中生智搂过他的脖子便在他面皮上亲了一口。果真阑休霎时就愣住了,我立马挣脱他的怀抱跳落在地上离他数丈远,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说不说冰魄在哪里!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找父尊,然后你就等着看我被父尊活生生打死罢!”
“你去啊,就是看你被活生生打死我也不许你再去和仙族之人接触。”
我着实没想到,阑休居然这么狠。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哼了一声转身往父尊的寝殿去。
凝露草都找了,冰魄我也是一定要找到的。
哪想,前脚将将踏出了门口,身后阑休忽然清幽开了口:“冰魄就在你身上。”
我一转身,咧嘴冲他笑:“阑休你真好看!”
阑休无奈地叹:“罢了,不达目的不回头,没有哪个有你这般倔。”
“是吗,我也觉得是,我就是太倔了!”我立马讨好地凑了上去,问,“你将将说冰魄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
“玄冰寒刀的刀魂,就是冰魄。”
我当即将那小巧的玄冰寒刀拿了出来,细细端详,那刀刃仅仅是看着就令人发寒。只听阑休又道:“当年尊上损耗自己一半的修为将冰魄封于玄冰寒刀之上,不是让你拿去救仙族之人的性命,而是让你去为你母上报仇杀掉仙族之人。”
我道:“我晓得我晓得,杀是迟早要杀的,只不过先救一救再杀。你知道怎么把冰魄取出来吗?”
阑休未先急着回答我,而是问了另一个相当深奥的问题:“流锦,我是不是宠坏你了?”
我坚定地摇摇头。他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后来阑休与我说,父尊炼制玄冰寒刀时是以我的血为咒的,而今要想祭出冰魄也须得以我的血为引。
关于父尊当年是如何以我的血为咒的,这个我没多少印象。主要是因为我在父尊面前挂彩的次数实在太多,记不过来。
再度离开魔界时,阑休神情安然,不再如前两次那般情绪失控。我走出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