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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递给了弦衣一盏茶,道:“听说天帝闭关,濒临羽化。天地之间,阴暗魔气怨气与日俱增,天帝的修为该是散得越来越快方才能维持此间平衡。而天后,爱惨了天帝,便跟着闭了关。我只是在想,天后已经没有了凤族的凤印,弦衣你的麒麟印能不能困得住她。”我看着他,继续道,“只是让你去和冤家叙叙旧,我何时说要你拿下九重天了。”
(二)
弦衣似来了兴致,道:“是我随便玩还是你有别的要求?”
我勾唇笑道:“等你随便玩了之后再按照我的要求来。”
“那你有什么要求?”弦衣手指把玩着茶盏,眯着眼睛在计量。
我道:“没什么特别的,便将天后弄来魔界玩玩罢。”
弦衣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道:“真是狡猾的女人。一边让莫铸去守冥界,一边让我去抓天后,哪头都是有可能吃苦头的事情。唯有你让你魔界原本的大将镇守魔界,悠闲又自在。请问你这也是在打压我吗?”
我挑了挑眉:“不喜欢?那我让莫铸与你对换,让他去九重天。想必他会玩得更尽兴。”
弦衣闻言倏尔凑近,眸光幽邃,启唇低低与我道:“要我说多少遍,我与我妖族皆不会出尔反尔背叛于你,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敌人。即便是如此,你也仍旧是不愿相信我?要对我像对莫铸那般,有用的时候就物尽其用,无用的时候便有可能会一剑剔除?”
我浅浅笑了笑,道:“莫铸,在此之前不也是与我有着深仇大恨嘛,现如今却相处得勉强融洽。哪有永久对立的敌人,同样也就没有永久融洽的队友。哪个晓得眼下你我相处甚好,往后就不会反目成仇呢。弦衣,你对本尊这个暂时的队友深信不疑,可是会吃大亏的。指不定哪日我就会在你背后捅你一刀让你措手不及。”
弦衣抬了抬眉梢,拿一种无谓的语气道:“我知道谁都无法让你信任,我也很理解。毕竟有过前车之鉴。但是,别老是想着日后你我会反目成仇,因为我说过与你永不为敌。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缘由。”
我没问他什么缘由,他只顾自己将茶盏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兀自道:“谁让我堂堂妖王再也看不上无数妖艳美女,偏生就喜欢上你了。”
对此,我没有太大的感悟。喜欢,能和信任相提并论吗?因为他喜欢,我就一定要信任?
后来青夜入内殿来寻我,告诉我莫铸带领蛮荒魔众没有听从我的命令竟先一步离开了魔界前往冥界欲中途劫杀仙族。
我正好也要起身前往冥界,便道:“无妨,由着他去罢。”
青夜道:“那我与你同去。”
我看了他一眼,掸了掸裙角道:“我一人去即可,又不是难以解决的大事。你留在魔界,守住忘川。此次仙族想拉鬼族做救兵的事,不能确定十分真而没有一分假,若是想调虎离山从而攻打魔界,不得不防。”
“且先不说自从有了蛮荒魔众与妖族,魔族得到了很好的休养和喘息,有老将镇守忘川该是出不了差错”,青夜沉吟了下,又道,“尊上觉得妖王,不可信吗?”
我反问:“那你觉得可信吗?”
青夜道:“尊上自己定夺。”
我走出了大殿,边道:“本尊自然是知道。凡事总得做两手准备,完全信任一个人不是什么好事”,我侧头看了看青夜,“莫说对弦衣,对你亦是如此。”
青夜淡淡笑着问道:“若非信任,为何尊上还要告诉我这些。”
我想了想,道:“约摸是即将攻克了九重天,心情有些愉快。”
后来青夜没有听我的话与魔族一起在魔界守住忘川,而是随我一起去了冥界。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魔族休养生息足了,有他们镇守忘川,仙族休想向上次那般在忘川河彼岸将我魔族惨败。
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忘川成了一片火海……阑休便是死在了那里。想到终有一日,我会如那日忘川被攻一般攻破九重天,心情就愉快。因为我更加是永远都忘不了,父尊死在九重天那大气磅礴的金殿里。刺穿他身体的,是一柄通透绯红的剑。那我便拿与那剑一样通透绯红的仙族的血来做祭奠。
(三)
去到冥界时,冥界浑浊的天与地,一切如初,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条宽深得神秘的黄泉河横在脚下,轻易地阻挡了人的去路。黄泉河上腾起一层一层的浓雾,谁都无法看清对面是何光景。
如此这般,饶是对面乱成了一锅粥也无人会知晓。
我与青夜便安静地站在河岸,大白伏在我脚下,一起等着撑船人过来渡我们过河。果真不一会儿,浓雾之下,那水面隐隐约约扬起一丝轻微的涟漪。很快,一只小船和船上的一位老妪就突破了浓雾现身在眼界里。
青夜问我:“河上这么大雾,我们都无从知晓对面是何景象,为何这位妇人却晓得有人来这冥界要渡河?”
待小船使近了我才看清她的面容,与上一回我来这里渡我过河的是同一人,道:“该是对黄泉河了如指掌。正如我从小在忘川长大,对忘川亦了如指掌一般。”再兴许,她可以选择渡谁过河,亦或是不渡谁过河。
青夜不再说话,神色如一安静。
老妪站在小船上,面上带着和蔼的笑,看着我道:“这位姑娘,老妇人还记得你。今日也要渡河吗?”
我道:“今日我们不过河,只是听说凡人亡后会纷纷来这里渡河过对面去轮回,故而想与我朋友过来瞧一瞧热闹。怎知今日却如此冷清,竟没见一个凡人,可是对面出了什么问题?”
“这轮回之事可是大事,老妇人哪里管得到那些”。老妪看了看旁边的青夜和大白,面不改色又道,“老妇人上回记得,姑娘你不是与这位青年一起来的,先前那位黑衣青年呢?”
我笑笑,道:“你看凡人一生短暂皆免不了有一死,他们能有一世相伴山盟海誓很容易;可我们一生何其漫长,又怎会有一生一世不变的东西呢。身边陪伴的人,总是要有几遭变换更替的。”
老妪叹了叹,道:“妇人撑了一辈子的船,都没再见过姑娘和那位黑衣青年那么有夫妻面向的,可惜了。”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来我与他有夫妻面向的?”
老妪眉目慈善,道:“因为老妇阅人无数。”
“是么,真是可惜了”,我眯眼望着黄泉河上的皑皑白雾,淡淡道,“他死了,何处都不会有他的轮回。”
老妪闻言愣住了,我便又睨眼问她道:“那现在,你是要返回河对岸去还是上岸来。”身边的青夜一直沉默着,周身的气息却突然变得暗沉了下来,隐隐腾起了杀意。大白亦低低哼了两声,虎眼眯开了缝,四爪撑地站了起来。
下一刻,老妪句话不说,调转船头扭身便走。小船再不如她来时那般缓慢而悠然,而是多了一丝慌张,船身摇晃得有几分剧烈。
青夜动身便欲飞往到小船上,我及时拉住了他,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看你都将人吓跑了。”
青夜径直道:“对黄泉河了如指掌的人,留不得。”
(四)
可我拉住了青夜,却忽略了大白。结果话语间,它突然性急一扑腾,硕大的身体便落在了小船上,险些将小船晃翻了去!
我大喝一声:“大白,回来!”
就在此时,老妪突然眼露凶光,与方才和蔼的面容判若两人。她手中拿着划船的木浆,用力而迅速地在河水里划了几下。顿时河水被她搅浑,暗潮在四处涌动。
河上的浓雾被卷散,河水开始翻涨。眼见小船离岸越远,大白却丝毫没有听我话的意思,一股脑嚎叫着冲老妪咬去。老妪以木浆抵挡,木浆被大白一口咬断,继而又一口咬在了老妪身上。闻得她一声吃痛的惨叫,整个身体被大白像咬骨头一般咬横在半空中,甩了几下,而后一松口将她抛进了黄泉河内。
小船失去了方向,河中很快便翻腾起累累白骨,在老妪被抛下去的那一刻蜂拥而上,将她撕碎得连一根完整的手指头都不剩。
继而,一波一波的骸骨白浪涌了出来。小船在河上剧烈摇晃,显得十分飘摇,似立马就能被掀翻一般;大白在那上面已经镇不住四肢了,只能随着小船左右摇晃,却一点都不显得慌乱而无助。
大抵老妪独自在这黄泉河上行走了太久,将里面的东西都摸得透熟,因而一直能撑船渡人安然无恙地过河。只可惜现在她人一不在,小船便没有了支撑和依靠。骸骨白浪恨不能将小船吞进肚里,有几只骨爪已然抓住了船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