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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才露出那一抹红色封口。心一定,露出一抹笑。
还好,还在。
想了想,又把土往回拨,临了压了压,努力做出没有动过的样子、
她答应过了,一起来起坛。
最后摸摸那一块稍稍凸起的地方,心里先前的惶恐害怕一时间都不知去了哪儿。额前碎发微微浮动,一双琉璃眸子蕴着流光。
刚才不觉得,这下闲下来,四肢的酸软一下子蔓了上来。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靠在树下坐下。
闭上眼,双手捂着脸,想将脸上的燥热散去。
她想她是疯了。
跑都跑出来了,为什么不走呢?做贼一样回到这个地方,求的是什么?
他当初那样对她,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却连护也不肯护她一句。
他掐着她的脖子,眼神凶狠……
“啊!”
一声低呼,瞪大了眼,呼吸粗重。
小楼揉了揉额头,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幸好没被巡夜的人发现。
扶着树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一定狼狈极了,浑身都是汗。
微微一想,折身去找水井,打水洗了把脸。
凉意袭身,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抚着额头回去,神思恍惚,脚下虚浮。走了几步,忽见树下一点亮光。
她一愣,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躲在草丛后,探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灯笼,拢着光,柔柔的。在夜里摇曳,连心都温软起来。
是……他么?
她心中一动,便想出去。
可眼角一闪,倏然凝住。
那提着灯笼的人,乌发轻拢,娉娉袅袅地立着。肌肤白皙似玉,映着暖暖烛光,越发朦胧如诗。
不是俊美至极的少年,而是眉目如画的女子。
南宫琉璃。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好像兜头倒下一桶冰雪,比日暮时的那桶井水,还要冷彻骨髓。
南宫琉璃身前蹲着一抹人影,正将那泥土一点点拨开,直至将一坛子梨花酒取出,拍了脏泥,抱在怀里。他仰起脸,眉梢眼角都是温存的笑意。丝丝扣扣,动人心弦。
额头出了薄汗,少女眉间微蹙,笑说一句,从袖子里掏出帕子,轻轻给他擦拭。
他一愣,完全僵住。天大地大,只知呆呆看着面前的人,巧笑嫣然。
本以为距离遥远,是听不见的。
但那风儿实在顽皮,一动,便将话给带过来。
“琉璃,这是我亲手酿的,亲手埋在这梨花树下,你……你欢不欢喜?”
这样天真的话,真不像他会说的。
偏生他抿着唇,墨黑的眼里都是笑。盈满了整片湖水,微微荡漾,亮过一整片星辰。
……
~好吧,今天的虐,他朝都会拿回来的~等昔我往矣这章结束,就是……
☆、第九十章 昔我往矣(三十一)
真是比恶狠狠掐着她,说要她死还要叫人颤抖的话呢。
她的手有些没力气,那些被压着的花草枝叶立刻就立了起来。戳到眼睛,又痒又疼。
傅南楼,你脑袋里幻想过无数遍的美好场景,终于发生了啊。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手一抖,抓住枝叶,满手的硬刺,将娇嫩的手掌扎得到处是血。
她抬手揉着眼睛,一些水渍漫了出来。温热的,覆盖住指腹。
凭什么……
她恨恨咬牙,从没这样恨过。
她也是该被这样呵护的,凭什么……凭什么……
头部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几乎要尖叫。实在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齿印深深映下去,嘴里泛着腥甜。
泪水迷了眼眶,朦朦胧胧一片。只晓得那一对璧人相携而立,揭了盖,浓郁的酒香散过来。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醉了。
要不然怎么全身没有力气,全身发烫呢。
那种羞耻感快要将她湮灭,愤怒?不解?
都抵不过泪眼间的凉意。
原来……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早就应该知道的,她甚至早就明白,只是自欺欺人地不肯相信。
他对她好,他对她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神情,几乎都与那个女子有关。
南宫琉璃高兴,他便高兴,她也会高兴。
南宫琉璃受伤,他便伤痛,于是叫她更痛。
人性就是如此,除了眼里那一个,别的都看不进去,更别说放在心上。
她将呜咽声全藏在喉咙里,发出来的细碎声响被风声尽数湮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上一次这么哭,还是御使府被抄的时候了。
哭了不知多久,她才慢慢停歇下来。眨着眼,梨花树下已是没了人影。
松开口,手上一片模糊。
这个地方不属于她……
脑子里只剩下这么句话。
她茫茫然地站起来,无神地走向来时路。她曾想适应这里的生活,想为自己安置一个归属,没想到,还是无能为力。
走到后门,守夜的人似乎睡着了,轻微的鼾声甚至从屋内传出来。她木然走到门边,将门栓拉开,随手丢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屋内鼾声立停,接着是桌椅碰撞的声音。
她脚下不顿,直愣愣走了出去。
谁料耳后一阵风声,接着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她连挣扎都没有,顺从地任由自己陷入黑暗。身下硬邦邦一片,车轮碾在地上的细碎声清晰入耳。
“别怪我……”
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那声音也熟悉得紧。
是她信任的,曾以为可以陪伴时光的那个人。
……
紫艳。
☆、第九十一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一)
七年后。
入夏以后,雨天越发多了。
天刚蒙蒙有些亮意,便淅沥沥下起来。打在屋檐上,发出声响,倒是催人入眠。
院子里的小河塘,开了满池的荷花。枝叶舒展,雨水落在上面,想来也是美不可言。
她光是想着,就觉心动。
心一动,自然就睡不住了。当即起身穿衣,外间的书墨听见声响,揉着惺忪睡眼。
“姑娘……”
她抬眼看了书墨一眼,“你睡着,我出去走走。”
书墨晓得她的脾气,不敢多言,默默将伞找出来搁在桌子上,又折身回去睡了。
小楼也不在意,随手拿过伞,一路开门出去。
三十六骨节的纸伞,素白底,上面画着红梅,是她一向喜欢的。一手撑着,一手微微提着裙摆,转瞬进入雨中。
天还早,后院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各屋房门紧闭,想来还在温香软玉,乐不思蜀。昨夜的奢靡酒香,都仿佛被这雨水冲淡了似的,唯有一点余味在空中,总算不让人那么难受。
她目标明确,径直往荷塘走。
果然,远远便见那小荷尖尖角,粉嫩动人。雨水“滴答、滴答……”深远绵长,听得人都酥了。
走到近前,她小跑进荷塘上立着的凉亭里。收了伞,随手立在一边。折身侧坐在长椅上,背靠着主子,深深吸了口气。
恬淡馨香。
真是难得的静谧。
人舒服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快。
雨越下越大,起床的人越来越多。走廊上三三两两,老远看见她,都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
“嗒、嗒……”
脚步声在这雨中响起,越来越近。
小楼伸出手,接住亭檐落下来的水珠。
“云姑娘呢?”幽然的嗓音即便重重雨幕也拦不住,遥遥传了过来。
“在那儿。”有人指了路,来人顺着一望,便见她在那亭子里。当下一喜,道了声多谢,加快脚步走过来。
“云儿……”他还差着一段距离就叫起来,众人已是见怪不怪。
小楼微顿,侧过脸。
男子一身素色长袍,撑着伞,但雨随风斜飘,哪里挡得住多少。鬓发微湿,眸子越发显得亮起来。
她连动都懒得动。
“你来啦。”轻轻淡淡一声,手里积的雨水满了,她便翻过手掌,让它们落下去。
落干净了才拍拍手,又回过头,“今儿怎么这样早。”
他脸上腾地浮起两朵红晕,有些别扭,但仍是看着她的眼睛:“你昨日给我的那张画,已经上好色了,我怕你等得及,所以一早给你送来。”说着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小心翼翼打开,露出一卷纸。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