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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对身边的近侍一向是信任的,他还要依靠他们做他想做的事,见两人这么说,事实似乎也能成立,于是只好罢免了裴、王二人的翰林学士。接着,又贬王涯、韦贯之、杨于陵出京,对牛僧孺三人也不予升调,迫使他们不得不远赴藩府。本朝地方大镇可以自辟中下级属官,无须中央任命,所以士子在朝不得意者,往往入于幕府。后来有所谓“藩镇得人”之说,也就是这么来的。
皇上此举招致了很多议论,白居易就是坚决反对者之一。但不知怎么,吉甫仍然没有表态,甚至在处理牛僧孺三人的过程中,也一点都未表示过不同意见,更没采取他应该能够采取的缓解措施,或者做些解释。也许在他看来,这毕竟是一件小事,但吉甫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就此犯了他一生中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在数十年后,有不少人把这件事的过错加到他身上去,由此给他的儿子日后的一位杰出的宰相酿生了一场重大的灾难。
宪宗虽然不能摆脱宦官的影响,但对宰相的态度非常明智,他很清楚祖父德宗晚年的失误就在于事事躬亲,没有做到用人不疑。同时,皇上也十分慎重,每次选用宰相都经过仔细的斟酌,一旦任用,便推心委之,经常与他们讨论交流。政治的秘诀就在于对权力进行互相制约,每一种权力都不能无限膨胀,皇权和相权就是其中最主要的,什么时候两者能够平衡,什么时候就能显出政治上的清明。宪宗做得很成功。
因此“元和”成为本朝历史上第三个贤相辈出的时代,前二次分别是太宗的贞观和玄宗的开元年间。
四月份,皇上尽管因中人之意罢免了翰林学士裴垍,但不久却命他入相,时间是九月十七日。这是天子即位后任命的第五位正式宰相,五人基本是同时的,德行操守也都有口皆碑,不过有些摩擦也在所难免,主要原因还是李吉甫的为人性格所致。皇上起用裴垍,也是出于解决这个问题的考虑。
吉甫任翰林学士时与裴垍就有意见上的不合,武元衡经常为他们调停。吉甫入相后,偏激的毛病不时或犯,和郑絪也产生过牴牾,对他事多因循很有意见,但是吉甫和他们的私交并不坏,彼此也相互敬重,裴垍得以入相,吉甫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吉甫得罪宦官在所难免,但吉甫不幸还得罪了另外一个人,就是时任御史中丞的窦群。这个窦群在王叔文当政时的表现证明了他确实是个小人,吉甫引起他的愤恨就注定是要倒霉的。
窦群与羊士谔、吕温是同学,两人当时都在御史台,窦群便想提拔他们。本来,吉甫对二人也是十分赞赏的,即使是超资录用也原无不可,但吉甫对窦群不先对他这个当朝宰相打个招呼就擅自主张很生气,把任命扣压了几天。窦群是何许人?哪能轻易招惹,他立即就要报复。
御史中丞是御史台长官,负责纠举官吏过失,有一定的权力。窦群探知有一位叫陈克明的方士经常出入吉甫在安邑坊的宅第,便秘密地将此人逮捕,并上奏皇上,宪宗亲自讯问,却没有查出什么奸状,皇上大怒,知道窦群诬奏,要将他斩首。这时倒反而是吉甫没有计仇,劝住了皇上。风波虽然过去,但宪宗心里对吉甫某些易招怨恨的处事方法多少有点不高兴,开始想让裴垍主持工作。
得知皇上这么想,宫中不少人很高兴,也纷纷说李吉甫确实不适宜久在相位。
这一年的九月,宪宗把吉甫也派出京外,出任淮南节度使。皇上自开始对藩镇施加压力以来,就经常把朝廷重臣派到重要的地方上出任节度,一是改变方镇节帅自为除授的旧例,二是为了加强控制,早些时候的杜黄裳、武元衡挂衔出镇都是先例。此次命李吉甫出镇主要也还是这个意思。不过,本朝官吏都崇尚在京中任职,因此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出任外职,心里都隐含着一些失意的成分。
吉甫此次为相实际不到一年半,但他深明时政,多有建树。这两年,在新财政长官李巽的努力下,国家的财政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善。元和二年(公元807年),吉甫撰写了一部国情报告《元和国计簿》,汇总了全国方镇、州府县的数目以及户口、赋税、兵员状况。从这份报告中可以看出,整个帝国有十五个道控制在不法藩镇手中,不向中央申报户口;而每年的财政收入,全部依赖于只占全国面积六分之一的江淮一带的八个道。这份报告的核心是重点指出了江淮一带是国家的经济命脉所在,吉甫的洞察力十分高明。
九月十九日,天子亲自在通化门城楼为吉甫饯行。告别了皇上,吉甫乘船向扬州进发。秋风阵阵,灞水汤汤,离别君阙之际,吉甫也未能免俗,心中感到无比的惆怅。
然而这对于帝国来说,或许却是件好事。淮南是帝国的第一方镇,天下财赋,半出于斯,对维系国家安危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形势正向有利于中央政府的方向发展,如果吉甫能克尽其职,保持淮南的安定,长安的霸业就成功了一半。
第二章 元和:短暂的中兴短暂的中兴(3)
三
新相裴垍是河东人,其七世祖裴居道是睿宗时的宰相。裴垍二十岁就中了进士,应制举中的“贤良方正极谏直言”试又是第一,授为美原县尉。任期满后藩镇交相征辟,他均未接受。后历任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等职,元和初入为翰林学士,与李吉甫、李绛、崔群同掌机密。其时正值初平蜀、吴,事务繁多,裴垍承担了主要部分,励精思理,小心谨慎,很得天子赏识。
宪宗对他十分了解,知道此人的最大特点就是正直、讲究法度。所以尽管罢免了他的翰林学士,但不久就直接起复他为宰相。
裴垍入相之时才四十四岁,然而须发尽白,和他的实际年龄很不相符,一看就是个器局峻整、秉公无私的人。果然,裴垍一人相,便齐整法治,考课吏理,即使大官前辈有所托请,也绝不徇私,甚得朝野好评。特别是他入相之初,即推荐、提拔了好几位贤才进入了中枢阶层。
一是荐李藩入相。李藩时任“给事中”,就是专门负责封驳制敕的门下省官,李藩敢于驳正,制敕有不可者,经常就在敕书背后批涂退回,有刚正之声。宪宗在裴垍的建议下用他代替了无所建树的郑絪。
二是启用了裴度为起居舍人。裴度是贞元五年(公元789年)的进士,应赴制举数科,皆登高第,元和初做到监察御史。因为直谏得罪了杜佑而被贬出京,在河南府任属官。裴垍对他和另外一人元稹十分赏识。
三是擢用李夷简出任御史中丞。李夷简是皇族子弟,但仕途也有起伏,为人谦虚忠正,未尝苟辞悦人,正是御史的佳选。
此外尚有不少人。裴垍量材赋职,从不挟以个人好恶,所以选任之精,前后莫及。其间还出过一个趣闻。
裴垍也曾应过“博学宏词”试本朝科举分常举和制举,制举又分诸种,士人可以多相赴试,不受限制但却名落孙山,当时的主考官是崔枢。裴垍为相,仍然提升他为礼部侍郎。
裴见到崔枢,笑说:“以此报答君前番之‘厚德’也。”
崔枢惶恐羞惭不已,他此时正站在堂前的台阶上,心里一慌,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
裴垍赶紧拉了他一把:“此戏言耳,此戏言耳!”
一时长安城中传为佳话。
但裴却与一个人有矛盾,这就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宦官吐谷承璀。
承璀其时为内常侍、知内侍省事,统领全部宦官,并还任左神策军中尉,掌管禁军,恩眷无媲。这不仅是因为他从宪宗为太子时就侍奉左右,更主要的原因是皇上需要身边有一种力量保证皇位的安稳,这是新天子从正反两方面得出的经验之一。当然,皇上也知道这种力量不能大到反客为主的地步,所以他即位以来尚还能掌握分寸,至少他对承璀的期望就是尽量利用他的忠诚维护天子而已,并不一味纵容。否则,朝中的那些正直不二的朝官是不会答应的。
就是这样,裴垍对包括承璀在内的宦官们仍然十分不满,尤其是对那些出使各镇的监军。此辈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经常使得原本忠于朝廷的一些方镇产生抵触情绪,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裴垍抑制他们的态度很坚决。
承璀仗着天子的靠山,并且立过大功,自然也不把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