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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公子翻身下马,不去看石聆等人,而是来到韩氏一组跟前,对着韩夫人不甚礼貌地打量半晌,道:“夫人便是韩侍郎之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淮阳世子?是传说中的“灾星”淮阳世子?
对着这位从天而降的煞星,韩夫人强忍着没有晕过去,只盼自己的那些话王焕不会听到,颤声道:“见、见过世——”
“不必,”淮阳世子冷声道,“夫人连我祖父都不放在眼里,又何须向我这小辈行礼,当不起。”
韩氏众人脸色苍白,纷纷告罪赔笑,尤其是韩氏兄弟,口口声声说都是误会。
淮阳世子却没心情理会他们,转身走向石聆,面色凝重。
石聆双目望向远方,对眼前之人视而不见,面色平静,看不出思绪。腊九有些担忧,想要上前,却被初十使了个眼色。黄兴等人也自发推开。
视线落在石聆脸上,淮阳世子面色稍缓,道:“阿聆,此事是我不对,是我不该瞒你。”
不只一件,每一件他都有错。
石聆闻声,终于把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落在这张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只是,她没有如众人所料想的那样去质问眼前之人的身份,而是不容置疑地道:“我要见阿莞。”
淮阳世子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石聆仿佛对紧张的氛围毫无感觉一般,缓缓垂眸,视线落在自己手腕间的墨色玉镯上,清楚地说道:“袁清,带我去见阿莞。”
他们说的,你说的,我都不信。
我只有亲眼看见,我一定要亲眼看见。
若说淮阳世子先前心里还存着安抚和息事宁人的心思,在听到石聆唤他的一瞬间,他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他翻身上马,吩咐道:“黄兴,这边你处理。初十,带腊九和其他人去住处。”
淮阳世子高坐在马背上,逆着夕阳,看不清表情。
他向石聆伸出手。
“我带你去见阿莞。”
石聆看着高出他许多的大马,一咬牙,不顾似玉的惊呼,搭上眼前的手掌,纵身一跃,落上马背。
☆、梦醒
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了。
上一次说话还是王莞失恋的时候,那时候王莞一心以为遇到了良人,不想她那姓林的未婚夫只不过是在利用她。石聆和袁青联手拆穿了林公子的真面目,王莞则在得知真相后的夜里低声哭泣。
石聆在心里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她自以为替王莞避免了一出悲剧,但事实上,王莞同样受到了伤害。她是不是也和奶妈犯了同样的错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把自己认为对的事强加在别人身上呢?
无数次提笔又落下,每一次都没有勇气在信中问出这句话。
——我有没有多管闲事,阿莞,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你是否也曾怪过我。
也许有一天,等阿莞找到了她的良人,真正获得了幸福,她才能装作轻描淡写地问一问,得到一个早已过了保质期的答案,让自己心里得到少许的安慰。
后来王莞又订了亲,再后来阿莞就变得不像阿莞了。
她们再没有见过面,只有通信。王莞的来信冷静,有条理,和煦中又带着果断,有时候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再没有年少天真的幻想,没有少女情怀的痴恋,王莞好像历经沧桑,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
不是没有怀疑过的,一个人怎能突然变化,只是她不够细心,她不愿意去想,她忙于寻找自己的身世,将这个异世中唯一对她真心实意,不掺一点杂质的小姑娘暂时放在了脑后。她以为等两人再一次相会,王莞自然会把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告诉她。
那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件事,却独独不该是一场闹剧。
这里是京城附近风景最好的一处林子,地势很高,可以眺望京城全景,脚下是碧波荡漾的河水,岸边的草地是京城附近的百姓踏青的去处,一到春暖花开便热闹得紧。王莞就安静地睡在这里,杨柳岸,晓风,残月,良辰美景俱全,她生前所期待的,这里都有了。
可惜少女梦中的良人终究没有出现,她最终还是一个人。
石聆拂过冰凉的墓碑,无法把记忆中的人和这墓碑上一行字联系起来。
袁清静默不语,夜色深了,他们在路上提了两盏灯,灯芯的影子映在脸上,反而看不清表情。
而石聆也并没有看他,她一直在王莞。
“什么时候?”好半晌,石聆问。
“回京路上,生了场大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没有办法。”王焕道,“阿莞本就体弱,加上外界一些不好的传言,郁结于心……”
王莞这病来得很急,一个月后人便没了,让人猝不及防。
“传言?怎么会有传言?”石聆咬牙,目光锐利,“姓林的干的?”
袁清并不意外石聆的敏锐。
这件事,换了谁都要第一个怀疑林家,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林家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也确实没有证据。可是王莞才一被退亲,林家就赶着来求亲,哪有那么巧的事?
“狗急跳墙,是我害了她。”石聆垂眸。
早该想到这种人逼不得,当初便该对林家落井下石斩草除根。
“林家人现在在哪儿?”
“刑部大牢。”
石聆有些意外地看向袁清,随即又释然。
是了,没有证据那又如何?她差点忘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袁清,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锦绣坊掌柜了。
他是淮阳侯世子王焕,他想做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要比袁清容易得多。
石聆不再说话,只是在夜风中看着王莞的墓石,表情冷漠,眼角却透着夜幕中几不可见的水光。
怪不得那三个月王家音讯全无,在她为自己做打算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王莞已经不知不觉地离开她了。她还心心念念地期待着重逢,她还幻想着王莞婚后的幸福生活,她闭上眼就能看见小姑娘的笑颜,妩媚又烂漫,美得不可方物。
“我收到的那些信,都是出自世子的手笔?”
听到这陌生的称谓,袁清眉头不自觉地一皱。
那时候他自己也过得浑浑噩噩,根本顾不上别人。再后来,收到她许多信,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得含糊其辞。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原本想着一件一件让她知道,却不想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
一切都糟透了。
“缘卿,是我的老师送我的字,是缘分的缘。”王焕道,“老师是望我能抓住自己的机缘。我自幼名声便不好,很多事,别人做了没什么,若王家二郎做了,便免不了被传进宫里,连累母亲被训斥。因而我常以化名视人,对外只说是王家地位极高的掌事。”
王焕继续道:“这件事,我与阿莞都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她还一直担忧你会恼她。”
是吗?
原来那个单线条的小丫头也有这样的细腻的烦恼。
“是啊,若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与你们有所牵扯。”石聆道。
她一开始便不想和这个空间的人有过多牵绊,更别提贵族。
“可是缘分有时候很难说,老天爷把我送到了锦绣坊,让我结识了你们,也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石聆知道自己的秘密在袁清面前已经不是秘密,索性敞开了说,“身不由己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而我真的很喜欢阿莞,我感激她。”
她懵懂而恐惧的那段时光,是阿莞真心陪伴,阿莞一直是她心中对家和亲情的寄托。
王焕抿了抿嘴角:“有你这句话,阿莞心里的石头该放下了。”
“嗯……阿莞,放心吧。”
石聆闭上眼,想像着王莞的模样。
夜幕降临,城门已关。
两个人进不了城,只能在外面游荡,寻找落脚的地方。今日二人当着韩家人的面扬长而去,明日里又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夜里风凉,王焕把披风给了石聆,她没客气,接过裹在身上,凉意便从身上退去,只有小脸被夜风吹得发红。
王焕牵着马,石聆在她身侧,两个人下了山,沿着河畔,就着月色慢慢地走。
气氛压抑。
看王焕有几次欲言又止,石聆回首:“过年的时候,你本来是想告诉我的吧?”
王焕点头:“是,可说不出口。”
“……让你为难了。”石聆低声道。
王焕心里狠狠地一紧。
当初他半路奉了师命回边州,没能全程护送阿莞,这件事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自从知道了他是阿莞的哥哥,石聆一句话都没有说,如今甚至反过来安慰他。明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