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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美国大旅行,对陈立夫触动很大,回到匹兹堡后,他总是考虑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如此落后,什么时候中国也能有美国这样的繁荣和发达。于是,他常和同学讨论中国政治,并开始接触孙中山的思想,特别是关于三民主义和建国方略的论述。对于孙中山,陈立夫还在上海读中学时,曾随陈果夫听过他的演讲,但并无太深的印象,现在读他的书,才引起共鸣,正如陈立夫后来所说:“将孙中山先生的实业计划详为研读,深佩其见解独到精辟,诸如公路、铁路之修筑,三大港口之兴建,其他各类工业之发展,这些都是建国之根本。……我始终认为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工作,实在是建国的首要步骤,国内的军阀一天不打倒,国家的统一与建设就一天无法开始。”于是,不过问政治,不参加政党的陈立夫转变了观念,在匹兹堡的留学生中,他第一个提出申请,于1924年在旧金山正式加入了中国国民党。
为了更好地了解现代化的煤矿工作,好将来回国服务,陈立夫开始在美国找工作,最初在一家砖厂任职,从混土、切割,到加热等工作都一一做过。一个多月后,陈立夫终于找到他理想的工作,正式进入匹兹堡煤矿公司,开始了矿坑的本行工作。
为了掌握不同煤矿的不同情况与需要,陈立夫在短短六个月中,换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煤矿工作,学到了很多知识,积累了可贵的工作经验。后来,他转到史克兰敦白煤矿区的麦文矿业公司工作,该公司有工人4000多人,规模相当大,机械化程度也高,陈立夫在这里工作了8个多月。
陈立夫虽是硕士生,由于是中国人,还是受到少数自认高贵的美国人歧视。有一次,一个叫约翰的电气修理师,指使陈立夫替他找锤子,陈立夫只找到一把破旧的锤子,约翰轻蔑地说:“这锤子像你们中国人。”陈立夫一听,怒火中烧,便和约翰打了起来,事情闹到公司,陈立夫据理力争:“他侮辱我的国家,我不能原谅他。”公司只好认定“陈是对的”。还有一次,矿内的抽水机坏了,一个美国修理工弄了半天没修理好,领班便让陈立夫去修,陈立夫明白,全场的人都看着他,所以一定得把机器修好。由于他平时有实际经验,一会儿,机器修复了,使得在场的美国人都对这个中国青年刮目相看。由此,陈立夫汲取了一个经验:“中国人应该有自信。”有一天,陈立夫应邀到教堂参加美国人举行的一个晚会,其中有个节目是让大家轮流从一个箱内抽取纸条,回答上面所提的问题。陈立夫抽到的纸条上写着:“1924年发生的最大事件是什么?”陈立夫即慷慨陈辞:“1924年发生的事件中,最大和最重要的就是美国立法禁止中国工人入境,这种排华举动完全违反了基督徒博爱平等的精神,也与美国的民主立国精神背道而驰。”陈立夫的话字字铿锵,落地有声,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这件事使陈立夫认识到,国家的尊严是最重要的,同时,广大美国人民对中国是友好的。
采矿业是高风险工作,陈立夫也常遇到这种危险。一次收工的时候,他最后一个离开坑道,还没走到坑口,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拿,便转身往回走,刚走几步,听到砰地一声,顶架倒塌了,整个坑道一片漆黑,由于陈立夫平常对坑道十分熟悉,竟然在漆黑的坑道中,摸索到了一个小洞钻了出来,逃过了一劫。
还有一次,陈立夫和一名修理工正在矿下修理坑门,他突然敏感地听到一种异常的声音,便急忙拉着同事向后跨了一步,刹那间,一辆吊车滑下,将坑门砸得粉碎,陈立夫又躲过一难。
虽然如此,陈立夫仍然热爱煤矿工作,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在所有来美学矿业的同学中,他是在坑道内工作最久的一人。他对坑道里的撑木、通风、排水、装运、钻探、采煤、装电线、修铁路,甚至驾驶地下电车等,都亲自学过和做过,这些,使他学到了很多知识,积累了很多经验。除此外,他还虚心学习美国的管理经验,美国在企业管理中,鼓励工人提合理化建议,以及分层负责的制度,对陈立夫印象尤深。陈立夫在美国勤恳工作,努力学习,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工程师,将来回国后促进中国工业的发展。
本来,陈立夫在美国,“眼见异邦的发展与建设,益感返国献身革命和参与国家建设的重要”,后来,继祖母杨太夫人的逝世,使他心中涌起了思乡和怀亲之念。再加上他大哥陈果夫这时函电交催,说他在美国已完成学业,又工作多时,现在也该回国服务,献身革命和建设工作了。在这种情况下,陈立夫决定回国。
带着一丝羁旅天涯的愁肠,怀着满腔赤子报国的热情,青年陈立夫于1925年9月,在温哥华登上一艘油轮,踏上了返国的航程。
第二部分崭露头角(1)
陈立夫在美国留学期间,留在上海的陈果夫在失意与挫折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1924年1月20日,中国国民党在广州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并决定改组国民党,大会通过了新党纲、新党章及改组国民党的具体办法。在大会发表的宣言中,用革命的精神重新解释三民主义,提出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这就使国民党获得了新生。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孙中山决定创办黄埔军官学校,发展革命的武装力量,并任命蒋介石为黄埔军官学校校长。
在黄埔军校筹备期间,蒋介石为发展个人势力,曾电邀陈果夫到广州协助工作,但此时陈果夫因病没愈,想到广州医疗条件不如上海,便没有应召前往。后来蒋介石又亲自写来一信,要陈果夫在上海代为办理军校学生的制服及一切军用品和印刷品、机器等,因为当时广州的风气不好,价格又昂贵,所以要到上海制办。
这样,陈果夫便在上海为筹备各种物资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在上海采办物资虽然较广州为便宜,但要将这些物资运送出去,却又是极其困难的。据陈果夫回忆:第一批东西,系五百套呢制服、呢大衣、皮鞋、帽子、皮件、衬衣等等,正式报关由运输公司起运。哪知服装店经理巴结生意,在每件制服里面,钉上一块白布,海关上一检验,觉得特别触目,认定是军装,就全部扣留,我得了这信息,焦急万分,一面打电报报告校长,一面托人各处想办法,向海关许监督交涉,又转托叶琢堂、王一亭、沈田莘、虞洽卿等从中帮助,经十余天之努力,终算将被扣留的军服等收回。不过其中有束腰皮带枪带和刀鞘三样东西,海关方面认为军用品必须充公。许监督对我说:“这一点东西,不过是作为酬谢关员的意思,你也不必再追究了。”所以这件事,只好承认晦气,损失数百元。可是军服等虽已收了回来,仍然不准出口,这又使我感觉困难,几次同海关监督公署商量,没有办法。据该署中人说:有一路可通,不过要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官家是绝对不能通融的。于是托人打听,探得上海有一家公司,专门偷税,包运货物,并且运费较正式报关起运为便宜。我找到之后,深恐靠不住,先派人用少数东西,试了一试,过几天广州来电,居然如期到达,并没有出什么岔子,这才放心,将这一批服装等等,完全交由该公司代运,不久全部到达广州,送到指定地点,而且计算起来,比正式办法便宜数百元。后来黄埔军校所用的军装皮件,以及教导团第一、二团全部的棉衣军毯等等,均在上海制办,都是交付那个公司负责装运,几件大衣或几套棉衣,包成一包,每包至少比正式报关起运要便宜一元几角,而且稳妥简捷。
陈果夫通过这次经验之后,再给广州方面采办物资就方便、简单多了。当然,在采办过程中,由于上海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再加物资种类多,而且数量、价格都不等,所以仍须付出极大的努力,冒极大的风险。这段时期,陈果夫几乎将整个心力都投入到采办物资中去,想尽各种办法,才很好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采办任务。
到了年底,孙中山任命陈果夫为招兵委员,同时被任命为招兵委员的还有赵澄志、刘祖汉二人,并且指定由陈果夫负责主持其事。他们的任务主要是为黄埔军校一、二两个教导团招募士兵,而且要求他们一般只在江苏、浙江、安徽三个省进行。此后,蒋介石恐他们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