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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鞋子和钱,那表嫂便也往西走,去追项宝贝和孔令萧,但转了个街角,便停住、往北回家去了。那银子自然是悄悄收为己有,至于鞋子,她看着料子好,想拆了重新缝成一双小鞋,给刚满一岁的儿子穿。
——
冷知秋一路乱跑冲到书画铺里,拿回装裱精美的那箱书,便急忙往家赶。
那个孔令萧走了吗?她小心翼翼做贼似的偷瞄了一眼裁缝铺——人都散了,只有隔壁一间卖花、卖纸的小店,两个女人正倚靠在门边对她指手画脚小声议论着。
她抿唇低下头,既松了一口气,又隐隐觉得不安,冷不防被一个挑着货担的人拿扁担一角挑飞了斗笠。
那挑担的大汉戴着顶宽沿草帽,背影修长,悠哉悠哉的稳健脚步不停,仿佛不知道自己撞了人,留下若有似无的低声哼唱。她看不到,背对着她,他精致的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
“怎么这样……”都是些什么人啊!
冷知秋心里叫着倒霉,只好放下书箱,蹲下身去捡斗笠,再直起身时,便正好看到那两个倚门说话的女人正目瞪口呆的直盯着她瞧。
见识过项家下大礼那几个女眷亲戚,现在冷知秋已经比较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看了。她戴回斗笠背了书箱就继续回家,完全没听到身后那两个女人的对话。
那俩女人,年纪都在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其中一个长得还颇有姿色,风韵动人。
长得比较路人甲的那位妇人拿胳膊肘捅漂亮的那一位,嘴巴往一边呶得像患了面瘫:“哎哎,看,是不是刚打京城回来的姓冷的那家姑娘?”
“哼,就是她,刚回念奴巷那天我就瞅见过,小妖精!”漂亮的妇人狠狠盯了一眼冷知秋的背影。她向来自负美貌,可是跟冷知秋一比,别说自负,连那点可怜的自信都掉了一地,捡不回来……
另一个有些幸灾乐祸地刺激她:“看着挺正经的一姑娘,到底是名门大户里出来的。”
漂亮妇人不屑的啐了一口:“正经个屁!再过几天就是项家的新媳妇儿了,还在这里跟那风流书生不清不楚,长得一副祸水相,啧啧……项家那个悍婆子,这次真是脑子被门夹坏了。”
“怎么说?”
“就她那个儿子,常年不在家的,项家以后守着这么个祸水媳妇独守空房,不出事才怪。”漂亮妇人嗤笑。
另一位却不以为然。“这个可说不准,万一项沈氏是打算拿漂亮媳妇出来顶门面,有这样的美人出马,你在知府大人那边的生意恐怕就要黄喽。”
漂亮妇人顿时脸色发黑,咬牙切齿:“那悍婆子好意思做出这种事!?我花寡妇是活着没脸没皮了,她那个死要面子的,绝对不可能靠儿媳妇胜过老娘我!”
尽管嘴上很笃定,但想想自己已经快四十岁了,年纪不饶人,以后苏州知府大人家的鲜花供应,未必还能掌握在手里。
开个花店、纸店,一年能有多少进账?那些大官大户人家的生意才是真金白银。
花寡妇眯起眼,暗暗思忖:是要想想后路,想想对策。
——
冷知秋一回到家,就发现原本冷清的老宅大屋里,居然人声喁喁,多了两个陌生的声音……
☆、011 约定
冷知秋先行回屋放下书箱,这才转到后屋去找母亲,谁知母亲不在,听声音也在前堂陪客人说话。
她想,莫非是哪个亲戚听说了婚事,赶来贺喜?
可自打被抄家后,好几门亲戚都自动断了,苏州老家更是因为年深日久,远的近的亲戚慢慢失去联络,老一辈作古,小一辈不一定认得冷景易老爷。
至于母亲刘氏那边的亲戚,都远在嘉兴,应该没那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
冷景易有傲气,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不肯向冷知秋的外公家里求助,更何况外公这几年老了退养闲居,两个舅舅都在仕途关键时刻,所以胆子越发小起来,就算去求助,也未必敢帮衬被抄家的女婿。
想了会儿也想不出是什么人,索性来到堂屋外轻声禀告:“爹,娘,孩儿回来了。”
屋里顿时静下来,冷景易道:“知秋,你进来。”
有了父亲的允许,冷知秋便进门,先看到正北客座上坐了个膀粗腰圆的中年妇人,眼神凌厉,脸上却挂着满满的笑容,她坐在那里,存在感就和她的体重一样,超过所有人。
首先,作为一个女人,她坐了一般尊贵的男客人才会坐的位置。
然后,就是她看冷知秋的眼神,直直的,没有任何拐弯抹角,最后,还附带收起笑容、皱了下眉。很明显,她对冷知秋有不满意的地方。
世上不仅仅有“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种物理原理,人和人之间互相的感觉,极其微妙,有时候也符合这个定律。
冷知秋在那样的目光审视下,站得更加笔直,眼睛看向父母。
冷景易夫妇的表情却是欢快的。
冷刘氏对女儿使眼色:“这位是你婆婆,还不快行礼。”
婆婆……?
好陌生、好有违和感的称呼,让人听了就会自发的、油然的、宿命感的……产生欲迎还拒的抵触情绪。
两个本来毫无关系的女人,因为一个男人,一个要开始“尽孝”,一个要开始“宠爱”。
而冷知秋看过、听过的故事里,“婆婆”这种人,仿佛就是为了欺负媳妇而存在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婆婆竟然就这样突袭到面前,让人毫无准备。
出于教养习惯,她立刻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给那霸气侧漏的未来婆婆下跪、叩首行礼。
“给姆妈请安。”
“嗯,你先起来。”
看眼前的准儿媳款款柔柔,如杨柳似娇兰,说话和亲家母一样轻声细气,就跟黄莺鸟叫般,项沈氏不客气地对屋里的主人道:“两位亲家,这个叫……”冷刘氏尴尬地提醒:“知秋。”项沈氏噢一声,接着道:“对,知秋,也太瘦了!平常拎得起水桶不?你们也真是,儿女不能太娇惯,得赶紧让她补补身子,干点力气活才能壮实,不然怕是不好生孩子。这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还叫女人吗?我给儿子娶媳妇,就是图的抱孙子!”
冷景易夫妇脸上顿时变色。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女儿的未来婆婆是个爽快干脆的人,做事风风火火,想得又周到。现在看看,似乎有些厉害过了头,直肠子到了伤人的地步。
这还没正式过门呢,已经挑剔上了,还是当面的……也太不给人脸面了!以后女儿在这样盛气凌人的婆婆眼皮底下过日子,还不得受饱了气?
夫妇俩相视一看,均开始怀疑这门婚事是否太操之过急。
冷知秋先是惊讶,旋即心里火气上升,这下马威直接当着她父母的面,可有一丁半点的尊重!?
我不犯人,为何人要犯我?她迎上项沈氏的眼睛,并不畏惧。
“多谢姆妈关心知秋的身体,既然话说到这里,姆妈,知秋要和您约定几件事,将来也不至于扯皮扯不清。”
冷景易默然,看来女儿是真的生气了。她那性子,平常软软的什么都好说,一旦较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方面有些随他这个做父亲的。
冷刘氏却急得连忙站起来去拉女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造反”。
项沈氏把健硕的身躯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要笑不笑地道:“好啊,亲家母别拦着,让她说说看。”
“多谢姆妈宽待。第一件事,知秋嫁进项家,是尊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大家你情我愿,并无高低亏欠,将来若是有什么不满意,便一拍两散,都不得再追究赔偿,背后损人清誉。”
好嘛,还没过门,先说了“和离”的事。
项沈氏黑着脸坐直身子,不吭声。
冷知秋继续道:“第二件事,知秋不是送子观音转世,将来有没有孩子,谁也说不准,如若没有,姆妈必定不高兴。一家子人住在一起,若总是不高兴,又有什么意思?再说,我也不想耽误令郎的青春。因此烦请姆妈定个期限,多少年没有孩子,就断了这门姻亲?”
按照朝廷的律法,明媒正娶的妻子,要休妻得符合七出的罪名,其中不能生育的期限一般很长,可以绵延到差不多五十岁。这条律法原本是出于对女性的保护,但在冷知秋看来,未来婆婆都已经开口提生孩子的事儿了,要是拖个几十年,天天为孩子的事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那还不如早散早好。
更何况,她私心里其实就想“将计就计”,借着未来婆婆的刁难,趁机把婚事早点了结。本来,她就不想离开父母、嫁入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