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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种行为,的确能够让她心软,让她静下神来,接纳他的殷勤讨好。
项宝贵将她抱起来,发觉这回身子是软的,没有抗拒,看来,脾气过去了?女子心,真乃海底针……“知秋你不是脾气坏,你比谁都通情达理。就是为夫也不明白,哪里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冷知秋有些懊恼的把脸埋在他胸口,死活不肯看他眼睛。她不会告诉他,她在吃味,在莫名其妙担心他不再如当初那样,看她的眼神不再充满炽热的赞叹、渴慕。
但这些心思,她不好意思告诉他。
“……”项宝贵不再问怀里鸵鸟状的小女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
◆◆——父女重聚,怒遣桑柔女;一家团圆,宝贝怜梅萧——◆◆
临近傍晚,夫妇俩备好礼品,到了恩学府。
冷景易正在书房和两个门生说话,论及当前的局势,朝中意见不一,冷景易和门人弟子的意见也不太统一。
“素闻恩师偏向成王,如今皇上已经定了成王谋逆造反的罪,恩师公若再为成王说话,难免引人猜疑。”一个门生忍不住劝谏。
“是啊,这会儿风声鹤唳,据说望月楼都被查出来与成王有干系,前儿被查封不说,里头的老鸨、粉头们全都下了大牢,活活打死的不在少数呢。”另一个门生也忧虑重重。
冷景易皱眉横了他一眼。“你为何对望月楼这种风月场的事如此了解?”
那门生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冷景易闷闷的喝茶。他孤家寡人一个,妻子死了,女儿也死了,小姨子倒是借了外甥女的光,被梅萧安置了个住处,想来很快就能享尽人间快乐。他了无牵挂,只想凭着心性做事,如果皇帝要问罪,要杀他的头,他也无所谓。
但那些门人子弟显然和他不同。他们可还要命,要前途呢。
这时,巴师爷亲自跑过来禀报:“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知秋小姐回来了!”
冷景易手一抖,茶杯横倒在桌上,好一阵气喘后,才问:“谁?你说谁回来了?”
“小姐,是小姐。”
“噢……”冷景易一脸恍然大悟,却突然晕了过去。
……
看着躺在床上越发消瘦显老的父亲,冷知秋心疼不已,跪在榻前忍不住垂泪。
项宝贵给她膝下垫了厚厚的棉垫子,自己陪着跪在地上。
冷景易别过脸盯着女儿女婿看,女儿清瘦,却似乎成熟不少,眼中有了感情积淀,也有了心事;女婿眼里只有女儿,虽然不变的是身带煞气,甚至更浓重,但却不像从前那样让人不安,反而有一种强势的力量,足以依靠托付。
他的心中又喜又悲,五味杂陈。
“都起来吧,别跪着。”
项宝贵扶起冷知秋。冷家规矩严谨,守礼,冷知秋不会坐到父亲床边,只和项宝贵一起站在下边,垂手恭立。
“爹,孩儿不仅没替娘照顾好您,还累您挂虑。”
“唉。”冷景易叹息,由大夫扶起身,再试了脉便退下去开方子。“你娘还是在保佑着,你和宝贵死里逃生,必定都是你娘她在天显灵。玉竹啊,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孩子们,你心里向着他们夫妻。”
冷景易的目光迷茫,仿佛陷入幻觉。
冷知秋见父亲颌下清须竟然也有了斑白,想他一贯坚硬的脾气,每日踯躅小竹林,心中不知有多少悲伤,却从未见落泪哀叹。
“爹,娘在天上过得很好,知秋见过她,她叫我们不必挂念,叫我们都好好儿过日子。”
说着,自己却先泣不成声。
项宝贵忙搂紧她,抚着她手臂安慰。心想:岳母真是女人中的女人,可叹天公太残忍。想到岳母,他便觉得,桑柔和张小野实在可恶之极,自己留下那贱婢的种,实在不是件痛快事。
起了厌恶,他便心狠且决绝。抽隙出去召来张六,低声吩咐:“立刻让吕老四带人备船,将张小野的女儿送去琉国,交给尚风,我要她两日内从苏州消失!”
张六疑惑:“那女婴还在哺乳,且天生有些不足之症,冬日里飘洋过海,恐怕……”
还没恐怕完,项宝贵已经走了。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决定。主子坏起来不是人,又不是第一天见识,张六摸摸鼻子去执行命令了。
——
一家团聚,雾霾散尽,自然少不得做些可心的食物,围一桌吃饭。冷景易由小厮扶着坐了上首尊位,项宝贵和冷知秋陪着,下边则是冷兔和项宝贝。
项宝贝还在瞪圆了眼珠子看冷知秋,不敢相信这嫂子怎么说死就死、说活就突然冒出来了?现在可好,哥哥笑逐颜开,嫂子气色也不错,夫妻俩恩爱得让人嫉妒牙痒,那……梅萧呢?只有他一人凄凄惨惨做了游方的和尚?
她替梅萧不值,替他百般难过。
“嫂子……”项宝贝嗫嚅,想替梅萧争取什么,又不敢破坏哥哥来之不易的幸福。何况,她能争取什么呢?冷知秋对梅萧的一点同情原谅?
冷知秋笑吟吟看她,等她说话。
项宝贵趁这一停顿的功夫,已经给妻子碗里夹满了荤荤素素,又将一盆细细熬碎的小米粥换到冷景易面前,熟络得比亲儿子还亲,恍惚有种错觉,这里是项家,不是冷家。
冷兔不甘示弱,点着厨子吩咐,换下凉掉的菜,热上汤来。
项宝贝磨叽了好一会儿,才低头道:“哥哥,嫂嫂,你们都安然无恙,所以,不会再怪令萧,对吗?”
冷知秋一怔,怎么还提那人?项宝贝竟然还没对梅萧忘情吗?想起曹公公说梅萧失踪,面壁思过,她便回应项宝贝道:“有些事无关对错,我从未怪他,何况他曾是你哥哥的好友。宝贝,小兔,你们俩这一年来可过得好么?”
当着丈夫面替老情人说话,冷知秋不能不怀疑这两个人的婚姻状况。
冷兔抢在前面塞了只新蒸好的热花卷,堵项宝贝的嘴。
“我和宝贝不是冤家不聚头,虽然经常斗嘴,但小兔心里明白,能娶宝贝这样的媳妇,也是福气。若非选秀的风波,宝贝要嫁个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也非难事。”
冷景易和项宝贝都抬起眉,愕然。
项宝贵催冷知秋:“娘子快吃饭,别理宝贝,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么?菜都凉了。”
冷知秋乖乖吃饭长肉,心里却想,项宝贵对自己妹妹关爱的方式有时候显得不近人情,太过专制。项宝贝怕是还需什么刺激开导,才能丢开梅萧,面对别的男子。可惜小兔还年少,可能吸引力不够,再过两年不知会否转变?
——
◆◆——冷兔辞香料铺,倪萍儿枯木逢春——◆◆
趁着去无锡之前,冷兔干脆把香料铺的事全交给了新伙计,倪萍儿没奈何也只能天天去铺里看着,就把小六六甄忘年扔给张六带着。幸亏桑柔的女婴被项宝贵丢吕老四带走了,否则,她可真要忙得昏头。
张六带甄忘年多了,便常走动去香料铺。
他教甄忘年走路,跳跃,一大一小对话的样子,常常把倪萍儿逗得笑弯了腰。
带着泛泪花的笑容抬起脸,正好碰到张六无意中投过来的一瞥,两人就有些愣,一种微妙的亲切感,一种久违的吸引力,让他们的眼珠子多了神采,熠熠生辉。
一触撇开,倪萍儿便有些黯然。她是个二十七岁的寡妇,这辈子没指望了。张六是个好男人,淳朴直率,相貌也俊,正当二十岁好年纪,可惜跟着项爷做事,难免风风雨雨、无暇娶妻,不过有项爷的信赖,留在项宅明里做了管家,也许不久将来,就会得项爷或项夫人指婚吧?
“六叔叔,项爷和项夫人很器重你。”她说。
“嘿嘿。”
张六抱起甄忘年,耍得差不多了,他该带孩子回项家听候吩咐。
倪萍儿上前给孩子系紧裤脚和鞋子。
离得太近,张六俯视她的脸,细腻红润的肌肤,温柔的眉眼,身上似乎有一股奶香,盖过香料铺里复杂的香气,独特而温暖。
倪萍儿心跳得乱,脱口问:“项夫人回来了,说不定很快会给你张罗一个媳妇?”
张六怔住,“诶?”媳妇?给他?
想起项宝贵夫妇闭门不出、两个人黏糊成一个人的亲热劲,再想起一贯不太像好人的少主,在少主夫人面前像头乖顺的绵羊一般,他就觉得怪怪的。
“咳咳,女人太复杂,六子我招架不住,还是小六六好。”
说着,张六大大亲了一口甄忘年,问:“小六六,六叔叔好,还是娘亲好?”
“六叔叔。”甄忘年毫不犹豫的答。如今娘亲已经不管他吃奶,所以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