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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萍儿一边抱着孩子,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瞧我这笨人,不会说话,夫人您千万不要误会,项爷他是小六六的义父,前时求他老人家,正好碰上他心情不坏,便答应了。”
他老人家?义父?冷知秋抽了抽嘴角,神色古怪的问:“萍儿姐姐和我夫君很熟吗?”
倪萍儿突然惊觉说漏了嘴,慌忙垂下眼皮,“也不算熟,就是去钱府救项爷一个远亲,彼此有些来往。”
不熟能当人家儿子的义父?冷知秋看向外间柜上忙碌的冷兔,心里有些明白过来,这铺子的合作,看来少不了项宝贵的作用。
她有些不高兴,好在现在这些事都还给了项家,只不过操持的人换成了冷兔。
冷兔对于项家来说,就是一个能干的伙计?婆婆怎么放心交给他做事?虽然中间还会汇报给她这个回了娘家的儿媳妇,但事实上,已经是冷兔在经营项家的一份小小产业。
“小兔……”冷知秋心里有些触动,又觉得荒谬,忍不住摇头失笑。
她是突然起了个心思,为何不让小兔试试入赘项家,做宝贝的上门姑爷?两人说来也是相熟的“冤家”。但也只是一个念头,毕竟这种“媒婆”的事,她可做不来,一切还是要看宝贝自己。
冷知秋看小六六似乎醒了,舞着拳头要找奶吃,内屋里也没外人,倪萍儿不避忌,豁开衣领子,便弹出一只肥白的胸乳,凑到小六六嘴边,让他啜饮。
这一幕看得冷知秋目瞪口呆,如坐针毡。
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所见都是千金贵妇人,哪里有人这样当着人前喂奶的?她还是头一回见这情景,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的风景,让人骨酥腿软的淫靡……“咳,萍儿姐姐。”
倪萍儿见冷知秋红着脸躲开目光,一笑道:“夫人出身高贵,不曾见过喂奶吧?以后你有了孩子便会懂一些,我这里再教你一些诀窍,到怀了六七月的时候,沐浴时要拿湿帕子多搓两下,不然孩子饿了一张嘴,才不管你疼不疼,能咬得你皮开肉绽……”
冷知秋的脸红成了番茄色,低头嗯嗯应着,好不容易等到她喂好奶,两人才说起正事。
先是说冷兔的前柜薪水,商量下来,就由倪萍儿出每月一两银子的基数,冷兔卖出多少,便可抽一成加进薪水里,如此,既可以对冷兔的账目放心些,又能激励他多动脑子提高销量。
两人又核对了这两个月的账目,冷知秋便叫冷兔进来,吩咐他该拿多少,留多少,上交项沈氏多少等等事项。
最后才说到冷知秋自己想要找个赚钱的路子。
“我爹预支一年的俸禄,日常用度、迎来送往的,也就只能撑到十月;按照旧例,皇上可能会着新任的三品以上官员赐造官邸,若是依了最低三间七架的规格,耗费也不会少于千两白银,朝廷里拨一部分银子,大头却要我们自己解决,这事不出意外也就是下个月会有旨意……萍儿姐姐,小兔,你们说,哪里有什么法子,可以短短时间就赚那么多银子?”
“要这么多?”倪萍儿和冷兔咋舌不已。
他们每天都在数小钱,一年也能挣个几百两,就是很好的买卖了,但冷知秋开口就是千两的数目,还只有一两个月时间,除非去抢,能有什么法子?
到底是官场,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想象。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出好办法。
123 钱从何来
想了半天,冷兔眼睛一亮,道:“知秋姐姐,你可以用那一百多两银子,将苏州城里的竹纸都买光!你爹就要赴任府学学政,苏州城里的年轻子弟就会个个急着买纸练字,到时候你再用十倍价钱卖出去,一百多两银子很快就能变一千两,这就叫那个啥‘洛阳纸贵’。”
冷知秋不悦的摇头道:“这是囤积居奇,扰乱市价。小兔,你以后若还有此类投机取巧的想法,我便不叫你再做这香料铺的外柜了,你还是去做个叫花子吧。”
冷兔的脸真正冷了下来,被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他很不服气。曹细妹的订单、鸿福楼的铺面、香料铺的合作,这次再加上他的“好主意”,一次次都被冷知秋拒绝,这女人会不会做买卖?如果没有他冷兔,她什么也做不成!
这么想着,冷兔便借口外柜忙,告辞出去了。
倪萍儿微微叹息,她是想不出任何办法的。“夫人,项爷拿个几千两的银子,眼皮都不眨一下,只要你开口,他没有不给的。你爹也真是,女婿的钱有毒不成?”
“托我娘的福,我爹好不容易松口认了夫君,但对夫君的身世还是耿耿于怀,如今再困难,我也得坚持下去,证明给我爹看,好叫他放心。”冷知秋道。
正说着,外面喧哗起来。
倪萍儿将小六六交给冷知秋抱着,出去探视,却原来是新上任的“税课司”大人钱多多老爷,带了一帮六个皂隶,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来催收市税。
冷兔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客气的请钱多多雅间里坐了,小心伺候着。
倪萍儿却很生气,走过去道:“七日前刚交的市税,为何今日又来收?”
钱多多一看倪萍儿,阴阳怪气的哼一声,扳指磨着脸皮,一张口满嘴十足十的金牙。
“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沈天赐那个姘头,听芸儿说,项家现在不上门种花,改卖干花香囊了,原来就是这个铺面啊。”
冷兔早就听过许多钱多多的恶行,包括初到沈家庄园子那会儿,好好一个园子就是被钱多多毁掉的。但他是要做买卖的人,所以前两次钱多多来征收市税,派轮值采办,他都恭恭敬敬应承着,拍着马屁,并没有和钱多多起什么冲突,倒也相安无事。
今天这层相安无事的窗户纸看来是要捅破了。
倪萍儿也不惧钱多多,她有哥哥倪九九撑腰,更有项宝贵可以依傍,钱多多一个靠银子买来的税官,她只要和哥哥开口,就能悄悄弄死了这恶棍。
“你待怎的?”倪萍儿一把收了冷兔敬上去的茶,泼在地上。
钱多多笑着点头:“好,好样儿的,敢泼老子的茶!老爷我告诉你,七日前收的市税,只提三十之一,这会儿太仓库银紧张,要加提九成,以后市税就改十收一,你这香料铺还缺二两税银,刚才你这小妇人又触犯了本税课司,加罚一次轮值,这铺子里的香料,拿好的供应宫里头——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查抄没收?!”
六个皂隶立刻领命出去,捋袖子抄家伙,翻箱倒柜,一通乱扫,抢了一半香料,全部装了麻袋。
倪萍儿冷冷瞧着,冷知秋和小六六在内屋,她不想和钱多多吵闹,怕吓坏内屋的人。回头就和哥哥去说,晚上就想办法将这钱多多杀死在家中!
冷兔懊恼跳脚不已,这会儿拍马屁已经无用,只能发了脾气:“朝廷规定,市税不能超过三十之一,何时改的税制?为何不见公文布告?”
倪萍儿反倒拉住冷兔,铁青着脸道:“让他们拿,回头再计较。”
钱多多嘿嘿怪笑着,强取了税银和香料,又上下看倪萍儿,“你这婆娘倒有些姿色,孩子生了几个月了?看样子应该可以上床伺候男人了。”就在倪萍儿怒火滔滔的瞪视中,大笑着扬长而去。
冷兔心情本就不好,这会儿铺里好卖的香料被抢走了一半,气得他干脆关门歇业。
“掌柜的,您说回头计较,怎么计较?”
“今晚我便叫我哥哥带人割了他的人头。”倪萍儿恶狠狠道。
冷兔大吃一惊。
内屋里一直躲着没敢露脸的冷知秋抱着小六六出来,忙拦阻道:“萍儿姐姐不可!你哥哥固然本就是亡命之徒,杀一个钱多多容易,但这姓钱的狗命,我夫君却是要留着有用的。”
虽然她不赞同项宝贵复仇的方式,但项宝贵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若是知道倪萍儿兄妹俩稀里糊涂把他玩了许久的“耗子”一刀宰了,他势必怒极,这倪萍儿兄妹俩就该倒霉了。
倪萍儿听冷知秋这么说,吓了一跳,忙道:“项爷要留他?那妾不敢造次了。幸好夫人提醒,不然我兄妹俩可就犯大错了。”
冷兔却问:“既不杀他,又让他抢了这许多财物,以后买卖怎么做?”
冷知秋笑道:“只是说不能杀他,但萍儿姐姐可叫令兄长找个法子吓唬吓唬钱多多,打他一顿、叫他长点记性,倒也不妨。胡知府那边,我定会去求我爹知会他,让他不要插手管。”
“如此最好,如此便放心了。”倪萍儿大喜。
只要知府衙门不管,要揍一个钱多多,那更是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