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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宝贵的手指放在髋骨上,无赖的敲了两下,不睬。
那边冷兔道:“是啊,所以我就打听了她们在哪里买的香料,你猜奇怪不奇怪,竟是个开赌坊的!”
“嗯?”冷知秋有些意外。
“有个叫吉祥赌坊的,二当家的妹子经营了一个香料铺子,她家的药材、香料都是独一无二、别无分号的,据说是拿了海外的奇货,有的品种,寻遍整个大明国也没有——生意那叫一个好!”冷兔说的摇头晃脑。“咱们要是做干花,头一个对手就数她家。”
床上向里,项宝贵微微睁开美目,手指停了敲弹。
冷知秋捧着汤碗坐在榻边,“吉祥赌坊?好似在哪里听过……”突然想起来,不由得惊呼:“啊,是他们!那个二当家的妹子是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么?”
她想起来,当初计耍钱多多,把惠敏表舅母救出来,就是通过吉祥赌坊的兄妹俩。
冷兔笑嘻嘻点头:“原来你认得他们?那大娘快生了,肚子大得吓人,看着很好玩。”
冷知秋心里一动,暗想,怎么样大的肚子呢?为什么就会有了孩子?我跟夫君这样亲密,会不会已经有了孩子?
耳鬓厮磨,同榻而眠,又唇舌纠缠,这些都是从前想都没想到的,身体会产生很奇怪的反应,陌生而心悸,她总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了,想着想着,便对项宝贵柔声道:“夫君,你先起来吃东西,一会儿我有话想问你。”
项宝贵听她说的认真,“存在感”稍稍找回了那么一点,情绪顿时高涨,就要依言坐起,却听冷兔在一旁看不过眼的挖苦道:“知秋姐姐,多少人想对你好都没机会啊——”
何必宠着这种没事摆谱的少爷?
项宝贵不起来了,偏就躺着不动。他就要他娘子宠着,让嫉妒的人去嫉妒吧。
可惜,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冷知秋原本就不是“宠”他,只是对自己丈夫目前的伤病状态有适度容忍而已,见他不动作,便觉得他无理取闹,这会儿有冷兔在一旁,她也不好发脾气,收了饭碗,一气儿放回桌上。
“小兔,你先去外面和三爷爷将就一晚上,这几日也不必回园子了,六子有些事要单独在里头办,咱们不去扰他。改明儿我给你把东厢房扫出来,让你住着。”
冷兔应了,却没起身。
冷知秋想了想又吩咐:“梅雨天气难办事,趁着这两日天气尚好,我要在鸿兴斋宴请苏州名媛贵妇,只是我不喜和她们打交道,她们也不乐意见我,你得空想想,怎么给她们介绍干花香囊,这重担就由你挑,成败关键,切记切记。”
这番话说得冷兔的胸膛越挺越高,顿时有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感觉,“好,我这就去想想看,怎么哄那些女人开心。”
冷知秋将他送到门外,加了几句:“哄是当哄,但也不能过头。记着咱们是卖好东西给人家,不是骗人家的钱。”
“晓得唻,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代表了知秋姐姐你,自然不能给你丢脸。”
……
待得冷知秋送走冷兔,回转身,却见项宝贵坐在榻边,脸沉得发黑。
“你让他进园子,还让他进我们的婚房,你们聊得很‘相投’啊。”除了和那个徐子琳亲密无间之外,现在又多了个小兔崽子,他们总有说不尽的共同事业、共同话题。
她还对那小兔崽子表示了“寄予厚望”!
最可恼的是,他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她面前“伤弱”一回,正是耍赖享受她温柔款款的最佳时机,却平白被不相干的人占用了大把时间,啰啰嗦嗦说个没完没了!
“他还是个孩子,你这算是横吃了哪一门飞醋?”冷知秋瞧着他那表情,像她欠了他八辈子债似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也只比你小两三岁罢了。”项宝贵还黑着脸。
“倒是稀奇,先前还一副唯你独尊的架势,梅萧也不放在眼里,却挑着时间冷不丁去吃味于子琳、小兔这样的人,有意思么?”
冷知秋更加觉得他莫名其妙,端起饭菜和鸽子汤,准备送去灶间,让小葵重新热热再拿来。
“你要去哪儿?”项宝贵条件反射的站起来,一个闪身便冲到门口,踢上了门,拦住她。
许是动作太快,乱了内息,几乎入骨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痛,令他两眼直发黑,也看不清冷知秋手里还端着饭菜汤水,便使劲去抱住。
这下可好,红红绿绿的泼洒了各自的衣衫不说,碗碟摔在地上,乒乓响成一片。
屋外,桑柔的声音响起:“爷,怎么了?”
这婢女大概一直潜伏在四周?
随即,项沈氏的声音也高声道:“那个知秋啊,你仔细着些,哎哟不省心……我儿子现在还伤得重呢!若是不会伺候,就叫桑姐儿进去服侍好了。”
看来这婆婆也是不放心。
屋内。
冷知秋停止挣扎,和项宝贵相视默然。
她不开心了,甚至说,因为他受伤而一直保持的“容忍、耐心、心疼”,这些统统都发了毛,生了刺。
项宝贵扬声对项沈氏道:“娘,碗是我摔的,练练手劲来着,有我媳妇照顾,伤好得飞快。”
项沈氏啐了一口,笑着骂:“你少诳老娘,警告你啊,不许这会儿和媳妇儿动手动脚,来日方长!等伤好了,你们再好好圆房,这回可别再给老娘玩花招!”
冷知秋皱起眉。
偏偏这微小的动作,项宝贵看清了,心里顿时一揪,她不愿意?
他抛下一切,甩开成王,也压根儿没去理会幽雪王妃,铁了心将“师命”弃之不管,甚至不顾反目的上万地宫精卫子弟,单枪匹马穿越几股暗杀阻挠,赶回苏州,就是怕她有危险。
若说他从前是一匹孤狼,今日今时,却宁愿披上羊皮,陪着她朝夕相对终老此生。
但他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份感情,她并不一定愿意接受……她随时都会转身离去,毫无眷恋吧?
“知秋……”
项宝贵想问,还记不记得桃叶渡那晚,她伏在他肩头说的话?“你若把我当妻子,我也愿意把你当夫君的。”
未及问出口,外面,项沈氏又道:“那个知秋,你出来,姆妈和你商量一下,将沈家旧园子划出个靠门的院落,给你招人做香囊,总不能把人都往苗园里带。”
“姆妈,不早了,明日再商量好么?”冷知秋推拒着项宝贵,又不敢太用力,怕碰到他的伤口。
她还要赶紧去叫小葵烧水洗个澡,天热衣衫单薄,被菜汤淋了,十分难受。
她皱眉,恼的不仅是项宝贵莫名其妙耍赖,还动作狂莽,害她摔了碗碟、淋了一身汤汁;更恼外面的桑柔和项沈氏,似乎总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皱眉轻轻的推拒,在项宝贵眼里,却是软刀子一般割得心疼。
放开她,身体便一阵空虚不舍。
但他也只能忍了,开门,对站在门口不远的项沈氏道:“老娘,知秋今日受了惊吓,又劳累,让她赶紧收拾洗漱就寝,不管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您先进来给您儿子换个药。”
冷知秋低头出了门,与婆婆擦肩而过,略施了礼便唤小葵去重新热饭菜送给项宝贵,又对廊柱转角那还站着没走的桑柔吩咐:“桑姐儿,不是叫你不必过来了吗?”
“我……”
不等她开口,冷知秋便将蛾眉锁得更紧。“你是奴婢,不要自称‘我’,没个规矩。知道你勤快,总说不想偷懒、要对主子尽心尽力,也好,你就去烧水吧,多烧一些,两个人用呢。”
平日里都已经不大见到桑柔,项宝贵一回来,这女婢就总晃出来,见缝插针献殷勤,实在是惹厌的紧。偏冷知秋做不了主,不能将她打发了。
冷知秋轻叹一声,这会儿也没心情去想一个婢女的事。
一门之隔的屋内。
项沈氏替项宝贵换了干净的绷带,埋怨了一通伤口都不见好之类的话。
项宝贵问:“桑姐儿怎么还没打发走?”
“你是和你媳妇儿一条心,急着赶她走,可怜这孩子一片孝心,死都要留在咱们家,宁可一辈子不嫁人,又是赌咒发誓,又是哭天抹泪的。这么多年相处,老娘怎么狠得下心?前几日也在到处给她寻好人家,碰上先帝驾崩了,就算有两个还不错的,也开不了口提许配人这码事,等中秋后,过了国丧,老娘再去拾掇拾掇便是。”
项沈氏嗔怪的剜一眼儿子,晓得他听见屋外的对话,就替媳妇出头办事。儿子向来体贴疼惜家人,如今怕是都抵不上儿媳妇一人重要了,想着就心酸又嫉妒,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