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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与摸她脑袋,“没关系,每个人都有陌生的领域,我的姑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侦查兵。”
侦察兵么,听起来也不错。
第四天,维拉被食物折磨得想吐,现在给他们上的肉都是全生的了,今天每个人碗里居然都出现了一只死老鼠,还有一些维拉见都没有见过的野菜,也是生的。
维拉先是不停地往嘴里塞野菜,恨不得把装着老鼠肉给碗给盖过来,这种东西看一眼就恶心了。顾容与也跟她一样在塞着野菜,面前的老鼠肉也没有碰过。
他们的士气都有些蔫巴,没有人去触碰那只老鼠,无法想象它从自己的食道滑下去的感觉。可不吃,又是要扣分的。
张队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一幕已经不陌生,在战场上有得吃已经是极其幸运。大声吼道:“你们是军人!不是娘们!就你们怎么撑起祖国的脊梁!保证自己的性命,革命才有望得到胜利。六十六年前的东北,杨靖宇将军跟他的战士们,饿了吃草根、棉絮,他们甚至连老鼠肉都没得吃,就是为了能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国家是太平了,但是我们也要居安思危,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卫祖国!挺起你们军人的腰板!让我看到你们身上的傲骨!现在,指导员!带他们唱歌!”
旁边的指导员扫了他们一眼,大声唱道——“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这首歌是基地战士饭前必须要唱的一首歌。
下面稀稀拉拉地声音跟了上来,张队长看着气愤,吼道——“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唱!唱不好这首歌,就给我去负重五万米越野!”
下面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很多人唱着唱着就哭了。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闯海洋!
是鹰就该搏风雨,好钢就该用在刀刃上!
谁没有爹?谁没有娘?谁和谁的亲人不牵肠?
只要军号一声响,一切咱都放一旁!
谁没有爱?谁没有情?谁没有一串秘密心中藏?
只因人们一声唤,一切变得都平常!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有多少道理都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一曲完毕,队长没有让他们停下来,反反复复地唱,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他们的歌声从苍凉到浑厚,直到这首歌真的唱近了心里。
基地的老兵也在,默不作声地扒着饭,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野外行军,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人没死,战争才有希望。
维拉把老鼠容往嘴里塞,强迫自己吞进去,不能吐出来,千万不能!这是他们的力量之源,不吃饱,下面的练习和项目只能滚蛋。
顾容与坐在她身边,不敢看她的表情,伸了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十指紧扣。
她说,“顾容与,你这辈子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杀了你。”
“好,如果我对你不好,我先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维拉闭着眼睛,用力地咽着,控制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坚持下去,不为了他,也要为了祖国。
她的家人倾尽毕生奉献的祖国。
今天是第十天了,基地走了一半人。有一些是分被扣完的,有一些是自愿放弃的,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出路那么多,何必来吃这种苦?
剩下的人越少,他们压力越大,因为能留下来的都是尖兵。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在较劲,平时话也少了许多,抓紧每一分钟休息。
张队长对维拉并没有降低要求,也没有刻意为难她。但是仍旧是一点情面也不讲,维拉来了月经,忍着痛经跑了五千米,直到晕在了跑道的时候,张队长仍旧没有叫停。顾容与捏紧了拳头,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对这张队长挥过去。
张队长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敌人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就特别照顾她,既然她要跟男孩子一起战斗,就得把自己训练得像一个男孩子。”
他无法承认他说的话每一句都对,战场永远是冰凉的,他无法为她做任何事。
这样失落的情绪持续了很久,顾容与小心翼翼地隐藏着。
维拉昏迷了一整天,但是第二天的号角吹响的时候,还是需要跟大家一起起来跑操。顾容与看着低头系鞋带的维拉,他恨自己无法像男人一样给她最好的呵护。
维拉跑了两圈,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腹部又开始绞痛了,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维拉笑自己,跟男生比,果真是不自量力么?
想着想着,脚一崴,扑向了一个坚实广阔的背。
顾容与背起维拉,一步一步地向前跑着。维拉笑,差点就忘记了自己不是一个人。
张队长看在眼里,什么话都不说。他们算不上违反规则,只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一个坚强的女孩,旁边站着一个更坚强的男孩。
五千米过后,顾容与跑得越来越吃力。几次有队友问了,要不要,换我们来。
顾容与摇摇头,她是为了我来的,把她安好地带出去,是我的责任。
一万米过后,顾容与扑在了大地上,汗水把周围的沙子都沾湿了,维拉用掌心一点一点地帮他擦干净,再亲了亲他的脸颊。
顾容与笑了,比任何一次都要笑得好看。
顾容与开始教维拉打靶,他讲得比教官更加精细,甚至对每一款枪了若指掌,好像生来就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一般。
维拉只在南京的时候摸过81…1,在学校时候练习用的也是81…1,对其他枪都还很陌生,M16,AK47都只听过名字,别说打过了。
维拉看着顾容与的侧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爷爷。
“射击之前先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枪,你手中的这款枪,它是81…1步枪。”好像爷爷仍旧在她耳边说,那么慈祥又那么骄傲的一个军人,能让自己的枪法得以传承,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虽然爷爷不说,但是维拉一直都知道他是想像顾爷爷对顾容与一样,亲手培养出一个军人的。他一生的骄傲都在了军事上,如果后继无人,那该是会多么难过。
维拉那么隐忍坚强地坚持着,谁又敢说没有一丝是因为苏宴呢。
她认真地倾听着顾容与的话,慢慢地找感觉,找到了方法,一天打掉三百发子弹也不是难事了。只是每每到最后的时候都几近被发烫的枪座烫伤,那时顾容与就会捧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耳边带,很认真很单纯地在完成这个动作。
日子似乎每一天都过得异常艰难。
维拉的脸上多了两道疤痕,是在凌晨负重越野的时候不小心给树枝勾到的,血留了一脸,顾容与被她吓得脸都白了,别的战友也在帮忙着四处找草药,女孩子的容貌多么金贵啊。
顾容与死死地搂着这个姑娘,不敢去碰她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姑娘的脑袋。
维拉喃喃着问他,“如果我不好看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你毁容了都喜欢,只要是你。”
顾容与已经不敢再说对不起了,她对他的情谊,是多少文字都偿还不完的。
维拉眯瞪着眼睛,看着队友们一株一株找回来疑似草药的东西,摇了摇头,把其中的一些塞回了他们嘴里,看着他们愕然地眼睛说道,“这株植物味甘甜,没有毒,可以吃的。”
大家吃了许多天的老鼠蟑螂,这些算是难得的美味,嚼了嚼,给维拉找草药的身影跑得更轻快了。
“你都认识这些植物?”顾容与问维拉。
维拉点点头,“我背过《百草集》,我还能认一些毒物,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真的去了特种兵营,能干的只有侦察兵了。”
顾容与抓紧了维拉的衣角,深深地闭眼,“维拉,你是有多想要跟我在一起?”
维拉摇摇头,笑了,“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前面没有了你,再富足也没有意思。”
队友们把草药找回来的时候,维拉的血已经止得差不多了,她看着顾容与担忧的眼睛,笑着说,“没关系,他们给我找来的是有助伤口愈合的,应该不会留疤。”
顾容与没有说什么,把维拉腿上的铁块抽了出来,塞到了自己的腿边,“我们走,不要连累大家一起扣分。”
维拉点点头,她不喜欢他说对不起,更讨厌他说他会补偿,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顾容与也知道,所以从未提起,这些话语,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