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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爱喝点酒,但实在没多少酒量,所以平日里饮的都是果酒。
安逸陵又吩咐仆人拿了一坛子酒去送给沈瑜,嗯,这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他就不叫他过来了。
一时间三人吃着涮锅子,喝着美酒,安逸陵轻声讲着朝堂坊间的趣事,诙谐幽默,逗得安瑾母女捧腹大笑。整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才收场,丫鬟把东西收拾下去的时候,长公主头已经有些发昏了,可还没有醉,只是双目有些迷离。
安逸陵扶着她在榻上躺下,又命人煮了醒酒汤来喂她喝下,“阿瑾也喝一点吧?”
安瑾点点头,她也确实有些头晕了。
喝了醒酒汤之后,安瑾觉得好了许多,想着父母今日也是累了,便起身告辞。安逸陵拿过她的外衣给她裹上,又送她出了门,仔细交代丫鬟说道:“今日守夜的都惊醒些,别让郡主踢被受凉了,明日一早煮点驱寒的汤给郡主,挺清楚了么?”
“是,奴婢知道了。”
安瑾笑着摸摸鼻子说道:“女儿会照顾自己的,爹爹还是赶快回去照看娘亲吧。”
安逸陵点点头,目送着她远去后,才转身回了屋里。
回到屋子,却见妻子已经坐起了身子,呆呆地望着他,带着一种今夕何夕的迷茫,他不由一笑,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才说道:“叫你别喝那么多酒,你偏喝,拦都拦不住,现在头晕脑胀了吧?”
长公主眨了眨眼,喝酒过后脑袋有点不大好使,但也知道丈夫是在嘲笑自己酒量不好,便凝眉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拉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上去,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喝,你管不着……”
她咬的并不用力,但安逸陵还是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长公主见了连忙松嘴,可看到那手上面连个牙印也没有,便知道他是骗自己,当下伸手就要掐他。
安逸陵连忙将她整个人都圈住,“酒量不好就算了,酒品还不好,你这个样子要是被阿瑾看到可要笑话你了!”
“阿瑾怎么了?”长公主摇摇头,完全没听清楚丈夫话里的重点,“她醉了?酒量真不好,女孩子还是要有点酒量的……”
安逸陵无奈地看着她,自己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嫌弃女儿酒量不好?
自己这辈子怎么就栽在了她手里?
想想她平时人前人后多精明的样子,可私下却是那样黏糊……
“快清醒一下,跟你说个好消息。”安逸陵摇摇她的身子说道。
长公主睁开眼睛问道:“什么好消息?”
“于神医要回来了!”安逸陵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兴奋。
长公主点点头,“哦,于神医要回来了……什么?于神医真的要回来了?”长公主终于一下子清醒过来,抓着丈夫袖子激动地问道。
“是的,我今天才收到他的来信,信是半年前写的,通过秭归国和大梁来往的商队送来的,几经辗转用了半年才到京城,信上说他半年后启程回来,想来现在已经在海路上了。”
于神医是大梁最负盛名的大夫,但七八年前他就和商队一起去了海外,说是要见识一下海外诸国的医术,弥补自己的不足,如今就要回来了。
“那他三年前来信说正在研究那法子,如今是不是有了结果?”长公主握住安逸陵的手,眼里神采飞扬,激动不已。
“嗯,他说研制出来了药方。”安逸陵回握住她的手说道。
长公主眼里有了泪光,全身颤抖不已,她趴在丈夫怀里,任由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裳。
安逸陵轻抚着她的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真的很想和你有一个孩儿,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长公主泣不成声。
安逸陵眼睛也有些湿润,他自小身体羸弱,后来被送去了江南才好些,这些年看着也是健康无病,但其实内里是没有正常人那么好的,只是一直精心调养着罢了,大夫早就说过,他这样的体质,很难有自己的孩儿。
而长公主出嫁之前就被下过寒药,当初生安瑾时已经艰难万分,生下之后更是伤了身子,难以受。孕,所以这十年来两人都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安逸陵一遍遍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才拿了帕子给她擦脸,“看你,都哭成个花猫了。”
长公主仔细擦了眼泪,这才说道:“我、我只是太激动了啊……”
这么些年来,夫妻两把所有感情都给予了安瑾,可安瑾却不可能陪他们太久,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只能够在背后支持鼓励,却不能够陪着了……如今他们有机会再孕育一个孩子,一个彼此血脉相溶的孩子,如何能不激动?
“这事也说不准,还得等于神医回来再说”安逸陵怕她期望过大,到时候若是不能,岂不是失望?
长公主如何能不知道这个道理,点点头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总之我们努力过了,结果怎么样,看缘分吧。”
安逸陵揽着妻子,心里还有个担忧,他怕妻子的身子承受不住,虽然这些年看着是调理好了,可怀孕这种事,对女子影响很大,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到时候要好好问问于神医再说。
门外,安瑾静静立着,她原本回来是有话要和母亲说,却听到了他们的这一番话,她眼泪也不由得涌了上来,是欣喜的眼泪。
她小时候一直缠着娘亲问,为什么她没有弟弟妹妹,那时候娘亲总是用各种理由来应付她,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问了,长大后,她也明白,爹娘何尝不想要孩子?
希望这次,于神医能带来好消息……
等等!
于神医?
安瑾心中一紧,想了想,还是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去之后她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于神医的事。
于神医叫于靳,上一世爹娘也收到了他要回来的信,一直满心期待地等着,可最后却等来了他死于海难的消息。
于靳是从秭归国出发的,原本他可以在闽南下船,可从闽南到京城要走很长的陆路,于是他便打算随船一直到到江宁,然后再从江宁的运河坐船到京城,这样能省下不少时间。
可是,就在从闽南到江宁的这段路上,遇上了风暴,人船俱毁。
“看来,得让他在闽南就下船才行。”安瑾自言自语,想着明日爹爹在家,要去找他说说才是。
***
安瑾因为心中存了事,一晚上睡得并不好,早上起来眼睛下面就有两个黑圈,用了好些脂粉才遮掩住。
安瑾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在小书房,便准备去那里寻他。小书房区别于外书房,是安逸陵平日读书作画所在,而外书房则专门用来待客议事,所以安瑾不去外书房,小书房倒是随时去,那里有很多她感兴趣的书。
可安瑾来到小书房门前的那条岔路口时,却刚好碰见安逸陵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沈瑜和吴文玉。
“阿瑾怎么来了?”安逸陵看到女儿,柔声问道。
安瑾朝他行了礼,“女儿想来找两本书看看。”
“我正要送你表哥和吴公子出去,你先去挑吧。”安逸陵说道。
吴文玉没想到真的让他碰见了心心念念的姑娘,一时间激动得脸颊发红,“不、不用了,我、我自己出去就行,驸马还是带郡主进去挑书吧。”
他多想和她说说话啊,可此时又真的不是时候,哎……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沈瑜看着吴文玉那激动又羞涩的神情,心中鄙夷,喜欢个姑娘都畏畏缩缩的,哼,怪不得人家看都不看你。
安逸陵早就知道了吴文玉的心思,正为女儿小小年纪就被窥觑而恼火呢,也就不想再送他,“如此,那我就不远送了。”
吴文玉点点头,“下次小子再来向驸马请教问题。”
安逸陵:“……”
两人走后,安逸陵带着安瑾进了书房,看看安瑾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暗笑一声说道:“好啦,有什么事便说吧,和爹爹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安瑾坐下,便把昨晚不小心听到两人谈话的事情说了。
安逸陵一愣,可他却是误解了安瑾的意思,心中焦急,说道:“阿瑾,爹娘确实很想要个孩子,可是你也是我们的心头宝,即便以后有了孩儿,你也是第一位的……”
安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见他一脸急于解释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爹爹是误会了,当下有些哭笑不得,“爹爹啊,你想哪去了?女儿怎么会那般想?”
安逸陵听了,愣在当场,看着女儿明丽的笑脸,好半晌才扶额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