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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红涛蹑着手脚跟出去,如同在查暗哨。
[许三多翻了个身,他睡不着,不光因为心情,也因为身下的床垫。
[他使劲用身子压了压它。
许三多(OS)太软,睡不着,睡在板上或者地上,坐睡甚至站睡,但士兵的睡
眠与席梦思无缘。
许三多(对自己)我命令你睡着。
[但是很遗憾,这次的命令失效了。在下了命令后的两秒钟,他再次睁开
了眼。
29、楼道内/夜
[小崽子径直跑进了卫生间,那里边灯坏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也确实黑
了点。
[跟踪者何红涛钻进了卫生间对过的住家,扒着门缝看着-也听着卫生间
里的动静。这地方住的家伙们即使睡了也不太有关门的习惯。
一连长(那是黑屋里一个睡意很重的声音)又给我儿子练胆呀?
何红涛(头也不回)烦哩!
30、何红涛家内/夜
[小崽子噼里扑嗒地跑了回来,进门后还拉了个警戒后方的持枪PASS
看来他已经击败了他惧怕的黑黑,然后踩过地上的一团什么,回归了他
的床铺。
[保卫者何红涛在之后贼头贼脑钻了回来,看来他对儿子的英勇甚是满意,
但他在上床之前也踢到了儿子踏过的东西。
[何红涛打量着那团东西,那团东西是许三多,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用背包
和背包里的衣物为自己搭筑了一个可以睡着的便铺,并且已经成功地睡
着。
何红涛(苦笑)…许三多?
[许三多睡着的脸象个孩子,但是咬肌咬得很紧,眉头皱得打结,即使睡
着了也还在与睡眠中的什么做战。
何红涛:…睡着了?也是,累呢。(他笑得有些忧愁了)我儿子怕黑,你怕什么
许三多?
[这问题没答案,灯灭了,何红涛睡了
[黑暗中的许三多蹙着眉头,黑暗中也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不是磨牙
是咬牙。
许三多(OS)我怕空洞,怕失落,怕丢失了始终,怕不在乎…那天晚上我一直
梦见六一,六一很强,什么也击不倒他。
31、工地外/夜
[确切说,是工地的顶端,一个现代都市的最高处,与这灯海中任何一处
相比也是最璀璨的地方,因为工人们在赶夜工,完成这栋未完建筑的顶
层架构。
[伍六一在工作,他很专心,象对他的战车和机枪一样,偶尔抬头看看脚
下的那片灯海,甚至更远的地方,他的眼神就很温和,一个有得很多怀
念的人才有那样的温和。
[一个工人匆匆过来,惶恐,不知所措。
工人:六哥,老刘说限今晚,咱们必得过去他那。
伍六一:这不好。人有个信用。
工人:是不好,可是…(他立刻缩了脖子)来了。
[伍六一看着几个人神情并不友好地走过来,路经处几个工人避开。
[伍六一把手上正要派用场的一块砖给扳成了两半,当他把这两个半块砖
砌在需要半块砖的地方,那几个人已经很果断地遁了。
32、工地外/夜
[在这未完成的楼宇顶端,伍六一把一块砖放在地上,那是他的枕头,他
要枕着它睡。
[跟他说过话的那工人瞪着他。伍六一笑笑。
伍六一:歇半个点。呆会接碴干。
工人:…还会不会再来呢?
伍六一:来了还会走的。
工人:六哥你上那边睡去,哥儿们给你铺了褥子。
[伍六一很结实地睡下了,拍了拍脑袋下的砖……
伍六一:太软,睡不着。
[他躺望着远处的天霭,他是这个城市里第一批能望见晨光的人。
33、三五三团外/晨
[口令,整齐的脚步,纷沓的脚步,汗湿了的迷彩背心和裸露着的铜色膀
臂。
[三五三的晨练仍然象以前一样朝气。
[畏缩在操场角落的许三多是最萎靡的人,即使他身边的小崽子也在有模
有样地蹦蹿。
小崽子:爸爸早操!爸爸早操!
许三多(心不在焉)爸爸不早操。
小崽子:每个爸爸都早操!
[许三多望着那些被汗湿了的人们,象个投胎转世的家伙望着上一个轮回。
许三多:这个爸爸不操……别学这个爸爸,这个爸爸不乖。
[何红涛脱离了一帮晨操的人跑过来,即使跟许三多说话他也还维持着原
地抬腿,那主要是为了避免抽筋。
何红涛:他好带不?他不烦吧?
许三多:好带。他真的很乖。
何红涛:我今儿回来又早不了啦!我儿子又要麻烦你啦!
许三多:明明是我在麻烦您。
何红涛:笑话笑话。对了,七连长想请你参加他们连会,聊聊。
许三多:…………
何红涛:又是兵王,又是七连故人,你去还不有得说吗?
许三多(纯是一种哀求的语气)不去好吗?
何红涛(愣了一下)那是你说了算…七连长可要失望了,他新来的,没少听我们
吹你。
许三多:别吹我,我是七连最次的兵…吹我干嘛。
何红涛:哈哈,就算是本性难移,你这也谦过头了。
许三多:没谦。您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也不说,他郁郁走开,小崽子知道今天的看护人是谁,绕着
许三多一个个跑着圈子。
何红涛:嗳,可是我想知道啊!
[他只好挠自己的头。
34、何红涛家内/暮
[何红涛今天是仍然不在,一个教导员每天的四分之三都得泡在营房和训cH76Lm。的
练场,副的恐怕更忙。
[许三多和小崽子在吃饭,吃的是军队食堂打回来的东西。那小子路都不A_的oEb。
太走得稳,掉的比吃的多。
[许三多呆呆看着他,无疑,在一个成年人的目光注视下,小崽子的吃饭
很有些人来疯的意味。
许三多(OS)指导员再没问我。我一直等着他问,他问的时候就该是我走的时
候了。
[他在数自己的钱,他的钱比离开老A时不减反增了,但钱对他来说真的
只是一个数目字而已
小崽子:爸爸乖,爸爸吃饭。
许三多:爸爸不想吃。
小崽子(挥着勺子吹嘘)我吃得多!爸爸少!
[挥舞勺子的结果是一勺子饭粒公平地分布在桌上、地上乃至许三多的脸
上,为之前的业绩又添上了一笔。
许三多:吃得多。你瞧瞧,天上一半,地上一半。
小崽子(立刻很竞业地去捡地上饭粒)吃掉它!
[许三多忙把他拉住,同时往自己嘴里尽可能地塞了一大口。4。
许三多:快吃碗里的。你看我赶上你了。
[那一大口已经足够让小崽子有了危机感,立刻开始埋头苦吃。
[许三多想了想,把手上钱分一大半出来,用皮筋卷了卷塞进小崽子袋里。
许三多:乖。回头给你爸爸,跟他说我不能白吃白住。
小崽子(把钱给他)爸爸给。
许三多:给这屋的爸爸。
小崽子:爸爸给。
许三多:…给天天不在家的爸爸。
[他开始打扫小崽子与饭菜一通大战后的现场。
35、战车内/暮
[工作备忘录放在旁边,何红涛坐在副驾座上,这就算他的临时办公室,
一只手上滴溜溜地玩着那卷钱,他现在在想事。
[机一连连长和几个兵老实不客气,叮当二五地在外边检修,只是想起来
才把一根烟卷从舱口塞进去。
何红涛:你知道我戒了。
一连长:伸手牌!
何红涛:那也不抽。我现在抽烟等于烧掉我儿子教育费用。
一连长:小男人…兵王还住你们家呢?
何红涛:就是个隔壁你不会听动静吗?
一连长:他整天也不出门,谁知道呀。想找他吹个牛,倒象我传播口蹄疫似的…
怪人呐,兵王都怪人。
何红涛(心不在焉地)不怪。都不怪。
一连长:来小一周了吧?何红涛:一周了。
[他玩着那卷钱,玩得心事重重。
36、何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