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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苦笑)不用。那样顽强的人,他的心理可不是标准间,由得人说怎么放
就怎么放的。
铁路(焦燥地)方法方法。这批新血已经费了你小一年时间吧,也不想就这么
废了。
袁朗:我希望能全权处理。
铁路:…你说的全权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明白了袁朗的意思,神情立刻显得惊讶而惋惜。
23、训练场外/夜
[夜练的分队,口令和光线。
[齐桓和袁朗正在训练场边分手。
袁朗:去叫他吧。你只要告诉他,我一直在这里等他。
齐桓:是。
[他走两步,又回头看看袁朗。
齐桓:队长,别责怪他。这种任务对我不是第一次了,可我到现在也没恢复过
来。是的,我们有使命感,有心理准备,早在行动前就开始自我调整。
可他呢?满心平和,只想好好和人相处。我们还没象他那样,面对面,
看着一个人瞳孔扩散,呼吸消失。
袁朗:怕我亏待你的小朋友?
齐桓:我晚到一步,如果我早到一步,就是我来击毙罪犯,这些东西我来承担。
袁朗(摇摇头)总会有这一天的,这是我们都得过的关。(他苦笑)本来有几
天假,想回家,可还陪你们耗。为什么?没法用刚杀过人的手碰老婆和
女儿…你现在不怕我亏待他了吧?
齐桓:不怕了。我们都有相同的感受。
[他大步冲冲回他的宿舍。
24、宿舍内/夜
[许三多仍在宿舍里窝着,他的一切日常举动都定格成相,那归功于吴哲
在旁边拿着数码相机。
[闪光频频,吴哲看似要拍部个人专集。
吴哲:许三多,我手都摁酸了,512的记忆卡也快用完了,你就不给半个笑
脸?
[许三多看他,忧郁,憔悴,强打精神。
吴哲:不笑不笑,咱有个性。你不想看看自个的样子吗?
许三多:…删了吧。
吴哲:好吧,让破烂滚蛋。(他把相机扔在一边)咱哥俩聊天。
许三多:吴哲,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
吴哲:啊?哈哈,严重了。
许三多:但是真的,我也不想天天关在屋里,也想笑也想说话,可我做不动…我
也不知道怎么了,背二三十公斤跑十几公里好象上辈子的事情,突然连
动动嘴都觉得费劲。
吴哲:继续继续。我给你剖析。
许三多:都说了说不动了。
[他又不说话了,吴哲瞪着,抓耳挠腮,做尽表情与反应,许三多很漠然。
[一向很容易被逗乐的许三多忽然不吃这套,吴哲决定让自己显得严肃。
吴哲:你忽然觉得累到了极点,是不是?你渴望归宿。大家一样,都是希望过
得不平常的平常人,可你现在累了,你怀念那些早被你抛下的东西-有
点小财产,有份工作,有些朋友,有个老婆,从容平淡,有点私生活。
[以他的口才要吃下许三多实在轻而易举,而且这样的话题立刻让许三多
全神贯注地听。
许三多:…是的。
吴哲:可就算你找到了以为是归宿的地方,也会发现看不见尽头。归宿就是终
点,其实没有归宿,人生没有穷尽。顺便说一句,这是我觉得生活中最
有意思的一个部分。
许三多:…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实在在这件事上想得太多,吴哲立刻搞得他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齐桓进来。
齐桓:你不是包把他搞笑吗?怎么倒给弄哭了?
吴哲:这时候哭和笑是同一个效应。
齐桓:去你的江湖郎中。(他向许三多)队长在训练场等你,他说这不是命令,
但他会一直等你。
[许三多看起来很犹豫。
齐桓:去吧。我们正和你一起受煎熬。
[是最后这句话让许三多拿定了主意,他起身,默然看了两人一眼,出去。
[吴哲真实的表情这时才露出来,不是滑稽也不是做作的严肃,是和齐桓
一样的担忧。
吴哲:会怎么处理?
齐桓:不知道。不过如果他变成跟我们一样,我会遗憾的。
吴哲:同感。
25、基地外/夜
[许三多穿越基地去训练场,月色,草香和树香,夜虫与夜鸟的鸣声。
[许三多走了一会,闭上了眼睛,漆黑,但气味和声音如旧。
许三多(OS)我经常跟自己玩一个游戏,闭上眼睛,只闻到气味,听到声音,
然后冒充自己回到吴哲所说的那些平常。
[家乡田间的土埂。
[五班宿舍外辽阔的草原。
[三五三团朴实的大院。
[这些都在许三多闭上的眼睛前重现。
[许三多睁开眼时发现一个哨兵正疑惑地看着他,毕竟闭上眼睛走夜路的
人并不多。
[许三多快步走开。
许三多(OS)这次我做了一个决定,从此后再也不玩这个游戏-因为不需要了。
26、训练场外/夜
[袁朗在训练场边坐着,看着另外一个中队的人在打夜靶,直到许三多站
在他身后也没回头。
袁朗:山里的夜晚,容易让人想起旧事,是不是?
许三多:…是。
袁朗:我在想旧事。
许三多:哦。
[他戒备地站着,这并非他想象中的与袁朗谈话。
袁朗:我想起一个兵,也是步兵连的侦察兵,他服役的团叫老虎团。演习时他
犯了急性阑尾炎,拉去野战医院手术。当时有点乱,护士忘了打麻药,
一刀下去,喊得天翻地覆。
[许三多迅速又失去了戒备心,关心着那个士兵的阑尾。
许三多:然后呢?
袁朗:护士说喊什么,老虎团的还怕痛?那个兵就再也一声不吭,就这么着切
掉了盲肠。
[许三多哑然。
袁朗:有什么感想?
许三多:我喜欢这个兵。
袁朗:是喜欢不是佩服?或者象吴哲说的,这个兵有一种病态的自尊心。或者
象齐桓说的,该把那个护士拖出去毙了。
许三多:是喜欢。我理解他为什么忍着。而且吴哲习惯跟别人见解不一样,齐桓
是维护原则,但我想他们也喜欢这个兵。
[袁朗站起来,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这样亲昵的动作自许三多来老A后
就久没有过了。
袁朗:谢谢。谢谢你喜欢我。被喜欢的感觉真好。
许三多:…是您?
袁朗: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比你还小。那个要被齐桓拖出去毙了的护士因疚
生爱,后来成了我老婆,并且至今认为她老公是个怪胎。…总之是世事
难料。
许三多:不怪。我认识很多兵,如果说三五三团还怕痛,他们也会忍着。
袁朗:如果说老A还怕痛,你会忍着吗?
[许三多愣了一下,没说话。
袁朗:我们现在就遇到了你的盲肠,对不对?
许三多:队长,我…
袁朗:让我说完。毕竟从你来了这,我们再没象现在这样聊过。做指挥官经常
让我茫然,不知道该把兵当作整体的一个部分,还是一个个体。不过不
尊重个体又何来的集体,对不对?
许三多:对吧。
袁朗:所以怎么解决这截盲肠由你决定。
许三多:队长,我……
[他看着正打夜间射击的那些士兵发呆。
袁朗:说吧。我一直觉得我欠你很多。
许三多:我想复员。
[说出这几个字就坐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袁朗讶然,
又有些恻然。
袁朗:我想过很坏的结果,可没想过这么坏。我想你可能要求回三五三团…是
啊,既然你质疑的是军人的意义,回三五三和呆在这又有什么区别?
[他沉默,许三多也沉默。
许三多(OS)复员,回家,回到从小就适应了的地方,从此再没有挑战和离别。
我始终是个差劲的兵,无法明白战斗的荣誉。
袁朗:中尉,请过来一下。
[他招呼的是一个正在射击的老A,那中尉过来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