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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砸石头的声音听不到啦,可外边有个人在干活,干他不知所谓的活,我们很烦,以前做得很高兴的事突然没了意义,我们突然觉得也该干点什么?(他很惨淡地笑)可是干什么?我们能在这干什么?你们知道吗?我那次去团里办事,抱着一棵树哭,我一边哭一边想,哭什么?这只是一棵树,一棵树,一棵树……
他狂态毕露,那几个人的脸色也越发阴沉。生存在一片绝对看不到树梢的风沙星辰之中,每个人都有同样的苦楚。
薛林忽然将手里快洗烂了的牌重重拍在桌上。
老魏:闭嘴!
李梦:别冲我吼!你们真想吼的人不是我!你们不要吼两句吗?我刚试过了,他听不见。
薛林到窗前,声嘶力竭:白痴!!
老魏索性打开因风沙而紧闭的窗:二百五!
老马终于愤然而起:你们有够没够?
李梦:班长也要吼一下吗?你真的很需要吼一下。
老马是那种容易疑惑的人,而且一疑惑就忘了原本的怒气:我为什么要吼?
李梦很认真地看着老马:打他来这最早过不安稳的是谁?
老马:我为什么要过不安稳?
薛林、老魏两个刚喊掉了火气,一边捂着嘴偷乐,老马狠狠瞪了他一眼。
薛林:瞪我们干嘛?你又上他当了,他也没说是你啊。
于是老马又瞪李梦,李梦似笑非笑,老马忽然叹了口气。
老马:你们就是想我下个命令,让他把那路停下来,对不对?
几个人不说话,不说是不说不,但确有一种期待。
老马:我不会下这命令,知道为什么吗?(这回他单对着李梦)他不聪明,可不是个混蛋,你聪明,总能让多数跟你站一边,总能让大家的矛头指着你想对准的人,可是多少……有点混蛋。
这就是总结,李梦再笑不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老马吁口气想走开。
李梦在他身后:好了,他已经成功地让咱们咬起来了。
他语气冰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老马站住了,他能忍受一切但不能习惯这种冰寒彻骨,他几乎要打个寒噤。老马看着窗外,那个小小的人影还在忙碌,这屋里的世界似乎伤不到他,这屋里的世界似乎就根本与他无关。
老马看起来很疲劳也很悲伤。
26.伙房内/暮
几个兵稀里哗啦地在伙房里吃饭,前天蒸的馒头,象粥一样的面条,伙食并不差,但因为这地方不大有军纪约束,五班吃饭看起来十足是单身汉们的凑合。
许三多:班长,我跟你报告个事。
老马吃得吸溜吸溜地:说,说。
许三多:我明天请一天假,路先停一天,好吗?
一时所有的吸溜声和咀嚼声都停了下来,这份安静把许三多也吓了一跳。
许三多:嗯,那就算了。
老马忙着擦嘴:别算了,为什么算了?
许三多:我想在路边种点花。我想去店里买点花籽,我来这快半年了,还没去团部看过,我想上团部看看,我还想看看我老乡……
老马:应该应该!太应该了!合理要求!一天假不假?要不我给你两天?这路可远,你自个会走吗?
许三多:我记路特厉害。
他很疑惑,他不知道老马何以这么热情,而李梦们又何以那样关心。
老马就着许三多眼神看去,李梦几个正捅咕着无声地大笑。
老马:你们几个干什么?
老魏:没、没什么!
李梦:我们觉得许三多同志这种愚公移山的精神是可敬的,但确实应该看看山那边是啥样再做这份苦力。
老马:去去!(他转向许三多就慈和了很多)你一定要上团部看看,看看真正的部队是什么样的,你得开开眼。
李梦做出很纳闷的样子:这不和我说的一回事吗?(于是他语重心长地揉着许三多的肩膀)许三多同志,你就好好的去吧。
27、草原外/晨
草原上的大道很直,许三多老远就看到一辆牧民的拖拉机开了过来,到了却终于没好意思伸手,那车开过去一段,牧民自己停了下来,上上下下把他瞪了个够。
牧民:要上车?
许三多:嗯……哪。
牧民嗔怪地:那怎么不伸手?
许三多只好不出声,那位大力地拍打着驾驶舱的后板壁:挪!挪!挪个地方出来给人坐!
是跟几头羊说话,拖斗里并没带别的。许三多连忙往车上爬。
牧民:去哪?
许三多:白沟子。
牧民:一趟到。我去那里买兽药。我叫朝勒门。
许三多连忙自我介绍,尽量地隔着个破车篷让人看见自己:许三多,我叫许三多。
28.草原外/日
那位朝勒门正自口若悬河,头基本是一直透过车篷上的破洞冲着许三多方向,反正草原上闭着眼也不会把车开翻。
朝勒门:我跟你们没少打交道呢!你看这路,全是坦克车辙,一到打演习,炸了雾起来啦,看不见人。我就捡弹皮。我有摩托车,我一看炮弹落下来,我就说,那边!我跟老婆就开车去!打榴弹炮没意思,最好是打火箭炮,跑一趟我能捡一大口袋。别看你是个兵,很沉得住气呢,你见过将军没有?
许三多忙摇头,“连长”两字都能让他吓到正襟危坐:没有没有。
朝勒门:我见过!两个星,那就是中将,军长知道吗?我去捡弹皮,他就给我递烟,和和气气的,他说:老乡,你行行好,你捡弹皮不要紧,我一个装甲营都堵在山下不敢冲锋,要不以后我让他们给你捡了搁旁边?(他很豪放地一拍车篷)我说算了,等你们打完我再来!
那是神话,对许三多来言是神话,他茫然地听,直到朝勒门转过脸将拖拉机驶上另一边车道。
路那边是一队静止但未熄火的坦克,曾吓得他举手投降的庞然大物-坦克手们将车停在路边给这小小的拖拉机让道。
朝勒门很理所当然地驶过。
许三多仰望炮塔上的人们,那些兵倨傲的眼神从他头上扫过,给老乡让道是一回事,可他们不愿意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和拖拉机斗里的几只羊呆在一起,如此的灰头土脸,全无军威。
许三多看看坦克,又看看身边簇拥的几只羊。朝勒门又一次砸响车篷,在他的意思里这就是拍上了许三多的肩膀。
朝勒门:你们还不错!
许三多没听见,自卑从他离开五班封闭的小天地开始,就又找上了他。
29.团部大门外/日
许三多下车,拖拉机开走,朝勒门的声音吼着远去,这回干脆是蒙古语了。
许三多看看门上的八一军徽和几个雕塑般的士兵,威严得让他发毛,第一感觉是这地方绝不会姑息他的渺小,于是很没底气地往里挪。
一只手理所当然地将他拦住。
哨兵仍然是目视着前方,但手却伸在许三多身前:证件。
许三多越发没了底气:我是这个、这个三五三团的。
哨兵的手指向另一个方向:登记。
于是打算去登记,一队步战车打靶归来正进营门,引擎声和口令声顿时响彻了营门,许三多回头看着,这些战车、车上的士兵,跟五班那份半死不搭活比起来绝对是两回事。
哨兵已经怀疑地在看他。
车上忽然一个大喊大叫的声音:许三多!是不是许三多?
许三多惊讶到张了嘴,一个让油彩抹得看不清脸的人从车顶上探出半个全副武装的身子,跃了下来,真个是龙精虎猛-许三多吓得连退了三步,他想逃跑。
那位一把抓住了他,狠砸一拳:是我呀!
许三多:你是你是……
那位气得又是一拳:我是成才呀!
车上的一个排长已经开始不满意:成才归队!
成才兴高采烈地回头嚷嚷:我老乡!是我老乡!(他拍拍许三多)你先归队,你等我,你就在旗杆下等我!
他又跃上了车,车驶进去了。许三多忘了登记这码子事,怔怔跟在后边,于是哨兵的手又伸在身前。
哨兵:登记。
还是得登记。
30.操场外/日
旗杆下,许三多老老实实地在那站着。如果说以前一直没有见过一个象样的军营,那他现在见到了,一队士兵全副披挂着在跑步,一队士兵在练习拆卸车载大口径重机枪,几个坦克手在比划挺举105炮弹。武器与人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