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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眼睛微微明亮“玉王可是在说既然已经破旧不如打破重来,毕竟根骨在那里,即使打碎重铸也不会失去了原有的元气,在日益锤炼打磨中,必然有其精锐灼人,光亮不衰的时光?”
炘炎也不接下易之的话,有些狂傲的命令道“你还有何疑问?”
张易之顿了顿,顺着炘炎看向门外的梅花,动了动心思继续问道“家国私仇,内里纠纷,究竟谁对谁错,究竟谁听命于谁?”
炘炎也不答话,仅是拿出玉笛细细摩挲,一个错身飞上梅花枝头,足尖点着梅花树枝,在风雪中吹着玉笛,雪中笛音,空明远动,诉说着曲中意。
张易之细细听之,嘴角微微张开,看着玉王的眼神越来越深邃和认同。张濯看着玉王站立梅花枝头,听着玉王雄壮有力的吹着《秦风·无衣》,张濯的目光随着歌曲的曲调而深刻。
玉王一曲吹完,直接将玉笛扔给张易之,口中朗朗而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易之,这玉笛便赠与你,国仇家恨何错之有?国在家在,国亡家亡。但若国在家亡是国之错,那家应当勤勉之。若国亡家在是家之错,那国应当剿灭之。内里纠纷,派里争夺,营中矛盾,党中尖锐,不外乎朋党结盟,排除异己。若灭之则平衡消滞,若容之则江山陨落,本就是更古难题,本王又何解?只是本王只知,与子同袍,不负玉卿。本王只知,血染江河,不负玉卿。本王只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炘炎从梅花枝头翻身而下,走近张易之,笑道“本王只知,天元一朝,若忠臣良将多于蝇营狗苟之辈,随党派尖锐但民之安乐,如此本王便容了。本王也知,天元一朝,从龙之臣可无忧后世,不惧史书,不怕皇威,上对得起天下,下对得起黎民。本王只知,君之策,策苍生,臣之策,策明君。易之可是?”
张易之有些动容的看着矗立梅花枝头的玉王,虽然男生女相一片阴柔,却是男儿本色,血气方刚。虽然素来安静少语一派与世无争,却是胸怀江山,气吞山河。虽然总是跳脱朝局之外,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心机和手段,翻云覆雨皆在手中。这是帝王之相,这是帝王之魄,这是帝王之能,这也是帝王之心,如此何愁无主可寻?
张易之拜倒在炘炎脚下“臣只知玉王素来是个认真办差的勤王,却不知玉王也是个腹中有乾坤,敢担日月险的君主。易之不知是否有幸可成为玉王府的幕僚?不知张氏是否有幸可做从龙之臣?”
张濯看向儿子,有种欣慰在心中绽放,儿子是长大了,心思成熟了,这玉绮罗在张氏始终是个祸害,早些归还皇室还是妥当的。
炘炎看向张易之,眉毛挑起“可愿做二姓奴家?”
张易之仰头看向炘炎“抛砖引玉,抛一次砖就够了,可不能因为一个砖块引起二姓奴家的错信。忠诚是从龙之臣首当之责,易之通晓。”
炘炎笑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张易之“那你说说何为幕僚?”
张易之站起,正衣冠,郑重而拜“幕僚者,食君禄,为君分忧。幕僚者,策明君,造时势。幕僚者,尽谋算,听风月。幕僚者,燃香烛,焚异党。幕僚者,清君侧,正衣冠。幕僚者,语苍生,建帝业。幕僚者,从一而终,不离不弃,不毁不叛。”
炘炎看着张易之,嘴角翘起,有些满意的笑道“那易之当下之时,当下之事,你又何谋之?又如何造时势?”
张易之直视炘炎,剑眉耸起“玉绮罗虽在玉王之手,却无实用之事。易之乃张府独子,可斡旋周转,让玉王认识易罗冠内的主管人。这是张家将玉绮罗送与玉王的第一能事,也是这世间唯有张家能做之事。只是这易罗冠长期散漫,如腐败破箱,须得玉王多加锤炼,重新塑造不可。”
炘炎看着张易之“这仅是张家的谋士之能,那易之你呢?”
张易之看向炘炎,拱手而语“正月初三,太子将设宴天元诸侯,沙场秋点兵,此时达官显贵都将聚集。易之向来是个乐善好施,慷慨相助的主儿。自然易之还是有说上话的人。”
炘炎挑眉示意张易之说下去。
张易之继续说道“玉王素来隐藏的太深,很多世家子弟并不知玉王之能也不知玉王之魄,此次就由易之搭个铺垫,制造些许由头,让玉王您出挑于人前可好?”
炘炎歪头讥笑“本王需要人前摆弄吗?”
张易之赶紧低头,不甚理解“不知玉王何意?”
炘炎看向张易之“幕僚者,大隐隐于市,虽在深山之高远,依旧掌庙堂之乾坤才是。本王如出挑于人前,虽然追随者颇多,但是局势尚未明了之前,隐藏者才会有最大的胜算。”
张易之有些了然,但是对于自己该让何人代替玉王,仍是不解“那玉王是打算让何人?”
炘炎看了看梅花“易之可知梅花虽气质高洁,但是过之必败。”
张易之看着梅花看向老父张濯,惊得一身冷汗“莫不是玉王的意思是家父?”
炘炎叹口气摇了摇头“景王素来是个气质高洁,自称周瑜,自认诸葛的主儿,不如就让他过慧易夭吧。”
张易之张大眼睛“景王可还肯接受张府支持?”
炘炎大笑道“如不接受,不更证明他心中有鬼?”
张易之点头“玉王所言甚是。”
张濯也在一旁点点头,觉得玉王真是个计谋老城的王爷,儿子跟着玉王还是没错的。
炘炎看向易之,嘴角讥诮“易之还喊本王玉王不成?”
张易之立刻明了“是,主子。”
炘炎看向门外的梅花,笑得极其耀眼“本王与子同袍,定不会负玉卿,还望你莫负了本王。”
张易之拱手而道“主子,一奴不侍二主。”
第八十四章 正月初二
苏洛冉等一行人乘船回到泉州已是正月初二的下午,熙熙攘攘的泉州有着春季的温暖,这是悠扬已经摇摇晃晃开始学走路了。拓跋容止抱着像小鸭子似得悠扬,一脸不愉快的跟在苏洛冉身后“玉王妃,为什么本王在雪域国好好的亲王不当,非要被太子兄长指派给你儿子做保镖?”
苏洛冉挑眉径直往珍洛小聚走去,嘴里说着气人的话“你兄长不是说了,你欠我的。”
容止抱着悠扬,一边忍受着小家伙留着口水往自己脸上趴一边颇为不满“本王欠你百八十万还是上辈子欠你了?你看你儿子就知道啃人,属狗的啊。”
苏洛冉拉住碧绿想要接过悠扬的手,拽着碧绿直直往前“那你就多担着吧,悠扬的确属狗的,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容止拉扯着悠扬不安分的小手,甚为不快“玉王妃你的宅子到底还多久,本王我的腿都要走断了。本王可是一直都是出门坐轿出城骑马的主儿,自从做了你玉王妃的保镖,本王只得两条腿走路。本王一直怀疑你这么对待本王,就是报复上次本王邀你骑马考验你骑术的事情吧?别说你不知道,别说你没这心思,本王真的感觉到你深深的恶意。”
苏洛冉看了一眼自己的珍洛小聚,放开碧绿的手“碧绿去把悠扬抱进去吧。”
碧绿抱着可爱的悠扬缓缓进入珍洛小聚,只留下苏洛冉和容止二人“容止王子,鄙人的宅院已到,要进来歇息吗?”
容止看着门匾上的珍洛小聚二字皱了皱眉“本王的宅院在哪一处?”
苏洛冉笑的蓦然而语“随便哪一处,只要不是我的住处便行。”
容止冷脸看向这苏洛冉“本王稀罕。”一语丢下也不客气的甩袍而入,急急前行,似乎身后的苏洛冉是个骇人的妖怪。
苏洛冉仅是摇头一笑,对这个刚刚二十的男孩甚是宽容和耐心。
苏洛冉负手于后,看着满园青竹,徐徐而行。或是看风景或是看竹叶,或是闻属于泉州的冬意,或是听属于珍洛小聚的风清,惬意而又自得。正当得意之时,一阵风袭过,刮起她的纱裙,扬起她的披风,乱了她的眉眼。
眼前一身白衣的男子,背对着苏洛冉。只见他玉冠金靴,修长的手指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