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因此,免不了某种程度的紧张,要力求保持平衡。在单位内部,也有着许多看不见的弦,伴随或正确或错误的音符而震颤。来到位于侧翼的办公室,桑德拉注意到接待站的护士悄悄瞥了她一眼。一根颤动的弦。她不敢大意,在工作人员存放未决案纸质文件的塑料文件架前停下脚步。那个姓沃特莫尔的护士说不用再找马瑟的材料啦,科尔医生——康格里夫医生已经拿走了。”
“我不明白。康格里夫医生取走了奥林。马瑟的案卷?”
“好话不说二遍。”
“他拿去干吗?”
“我想你得去问他。”沃特莫尔护士转过身去,爱理不理地在监视器上敲了几个键。
桑德拉走进自己办公室,给康格里夫拨了个电话。阿瑟。康格里夫是她在救助站的上司,负责监管所有入站审查的员工。桑德拉不喜欢他——康格里夫给她的印象是对患者漠不关心,太在乎工作业绩,在乎统计数据不偏不倚,在乎给预算委员会留下一个好印象。自去年他升任主管以来,中心的两名最优秀的预审医生选择了走人,而不是屈从于他的患者配额。桑德拉怎么也想不明白,凭什么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马瑟的案卷取走了。通常来讲,单个的案例根本不在康格里夫触角范围内。
康格里夫一拿起话筒就喋喋不休嚷个不停。“要帮忙吗,桑德拉?我在B翼,噢,马上要开会,有话请讲。”
“沃特莫尔护士告诉我说你取走了奥林。马瑟的案卷。”
“是的……我记得当时看见她那对绿豆眼突然一亮。瞧,很对不起事先没给你说。原因是我这里来了一位新的入站审查医生——阿贝。费恩医生——下次大会上我会介绍给大家认识——我是想让他从一个安全的案例人手,熟悉一下程序。马瑟是我们所处理过的最省心的案例。我不想让一个新人第一次就面对棘手的对象。别担心,我会随时给费恩做后卫的。”
“我不知道我们聘了新人。”
“查一查你的备忘录。费恩在达拉斯的贝勒大学做的实习医生,非常有发展前途。我说过,我会随时给他指导,直至他熟悉我们这里的工作。”
“问题是,我已经开始着手奥林。马瑟这案子。我想我已跟他建立起一定的融洽关系。”
“我想所有相关资料都在卷宗里吧。还有别的事吗,桑德拉?请原谅我的失礼,但已经让人家久等了。”
她明白再理论也无济于事。虽然康格里夫医术平平,但董事会相中他的管理才能,还是聘了他。在他眼里,入站审查精神病医生不过是受聘打下手的而已。“没。没其他事了。”
“好吧。我们下来再谈。”
威胁还是允诺?桑德拉在办公桌前重重坐下。显然,她很失望,而且对康格里夫突然袭击的举动感到有些恼火,尽管这样的事并非少见。
她想到奥林。马瑟的案卷。她在笔录里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博斯警官对这一案例感兴趣的事情。她答应过博斯,会谨慎处理据称是马瑟所写的科幻小说。这一承诺仍有效吗,在这样的情形下?从道义上讲,她必须将所了解到的任何与入站评估相关的信息,告知康格里夫(或那位叫费恩医生的新来者)。但入站评估持续时间长达一周,她想暂时还没必要和盘将什么都告诉对方。至少在弄明白为何博斯对该案如此上心之前,在弄清自己所读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奥林。马瑟所写之前,还没必要。她得问一问博斯,越快越好。
至于奥林本人……没有规定说不许对他进行社交性拜访,不是吗?就算他不再是自己处理的患者。
对于非暴力倾向患者的评估,站上鼓励在有监控的会客厅进行。不过,奥林不是那种擅长社交的类型。桑德拉估计他会一个人待在房里,果不其然。她发现奥林盘腿坐在床上,如同一尊痩骨嶙峋的佛,眼睛定定地盯着窗户对面的煤渣砖墙壁。这里的房间都很小,也感觉很温馨,如果你不去注意其囚室本质:防碎窗玻璃里有线状的玻璃纤维,房间里明显没有任何挂钩、悬吊管件和锋利的棱角。这房间新近粉刷过,以掩盖掉刻写在墙壁上的层层叠叠的污言秽语。
奥林看见她进来,笑了。他一脸透明,任何感情都写在脸上。大头,高颧骨,双眼快乐,只是睁得过于大了些。他那模样,似乎很容易上当受骗。“科尔医生,你好啊!他们告诉我说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他们派另一位入站审查医生来处理你这案子,奥林。不过我们还是可以谈谈,如果你愿意。”
“好啊,”他说,“没问题。”
“我昨天跟博斯警官谈过。你还记得博斯警官吧?”
“记得,医生,当然记得啦。博斯警官是唯一对我的事感兴趣的警察。”奧林把“警察”两个字发成“金擦”,听口音就是到处流浪,没念过多少书。“是他给我姐姐艾丽尔打的电话。她进城来了吗,你有没有听说?”
“不知道。但等会儿我会跟博斯警官说——我可以问一问。”她补充道。她不知道除了直奔主题,还能有什么方式引入。“他曾提起,警察找到你的时候,你随身带有一些笔记本。”对于桑德拉知道那些笔记本的事,奥林似乎既不意外,也没什么不安,虽然他灿烂的神情微微阴了一点儿。“博斯警官说警方暂时需要保留那些笔记本,但迟早会还给我的。”他眉头皱起,高高的发际线下方皱成一个字母V。“他们会还我的吧?无论这里的人决定我的去处如何?”
“如果博斯警官这样说,我想就应该会还你。那些笔记本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医生,我觉得很重要。”
“我可以问一问里面写的内容吗?”
“呃,这难说。”
“是小说吗?”
“你可以这么说,我想。”
“故事讲的是什么呢,奥林?”
“噢,要记下来对我来讲还真不容易。所以我希望把笔记本拿在手上,这样便于刷新我的记忆。里面涉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不仅仅是这些。还涉及……你可以说是上帝?或至少是假想智慧生物。”假想智慧生物。
“这故事是你自己写的吗?”
好生奇怪,奥林脸一红。
“是我记下来的,”他最后说,“但我不知道是否可以说是自己写的。我不擅长写作。从来不在行。公园峪中学时——在北卡罗来纳州位老师说我名词动词都分不清,一辈子也分不清楚。我想说的一点不假。写东西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儿,除了——”
“除了什么,奥林?”
“除了这些东西。”
桑德拉不想追问得太紧。“我理解。”她说,虽然事实上她并不理解。又一单刀直人的问题特克·芬雷……是你故事中的人物,还是真有其人呢?”
奥林的脸更红了。“我想他并不存在,医生,我想是我编造的。”
显然他在说谎。但桑德拉并未揭穿他,只是笑笑,点了点头。正当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奥林突然问她,煤渣砖屋子窗外的小花园里是什么花:她是否知道那些花叫什么名字?“那些花呀?叫‘天堂鸟’。”
他双眼一亮,开心地笑了。“是它们的真名吗?”
“嗯。,’”哈!因为这些花儿的确长得像鸟儿,是不是?”
黄色的喙,圆圆的脑袋,一滴水晶似的汁液晶莹如眼珠儿。“像,真像。”
“似乎这朵花有着鸟儿的精神气质。只是绝非人力所为。除非你说是上帝的手笔。”
“上帝或者大自然。”
“或许结果都一样。祝你开心,科尔医生。”
“谢谢你,奥林。也愿你开心。”
下午的时候,博斯终于给她回了电话。声音听不太清楚,背景嘈杂,像是有很多人在高呼口号。“对不起,”他说,“我在休斯顿港的海船航道区。是环境保护方面的示威。我们这里有大约五十人,坐在铁轨上,挡在一长串油罐车皮前面。”
“愿他们更有力量。”桑德拉完全站在示威者一边。环保主义者希望禁止通过假想智慧生物的星际隧道从外星球进口石油,意图把全球变暖限制在五摄氏度之内。他们认为,地球上拥有充足的碳资源。桑德拉觉得,他们说得非常正确,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在她看来,开采天赤星沙漠下巨大的石油宝库,将会导致灾难性后果,是以二氧化碳排放量翻番为代价,来换取一时的繁荣,是一种疯狂举动。回旋纪之后成长起来的一代,热衷于廉价的天然气,热衷于一时的经济大发展,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