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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事情平淡无奇,那时边境冲突频繁,村里出现部队太平常了。一九七八年前后,上思一带几乎都是解放军,山里的路大部分都是打对越反击战时挖出来的。军队要进山里找向导,属于军事任务,拿的是部队的津贴。
盘马当时还是壮年,打猎的时候一个人走得最远、最深,自然是当向导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在当天的清晨出发,对于任务,他本也不便多问,只是将人引到了羊角山里,之后便跟着部队走。他的心思放在了记路上,羊角山他去的也不多,必须保证能安全返回。
他们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在山里过了一夜,来到一处湖泊边。
那个地方,盘马之前只到过一次,是他三十一岁那年,为了娶老婆,得打几只獐子回去请舅爷。山里太不太平,野兽都躲到更深的山里去。他一路带着狗找进来,找到这个湖,在湖边上埋伏了一天,猎到一只野猪。之后便再没有来过。
那种湖泊自然没有名字,也许除了盘马外,村里人都不知道湖的存在。是一个死湖,没有溪涧,底下有没有连着其他地方他就不知道了。
部队的人在湖边上扎营,立了帐篷,盘马的任务基本就完成了。接下来,他负责每隔几天送来一些给养。
部队自己的补给很充足,所以只需要带一些大米或者盐巴进山,阿贵说的奇怪的事,就发生在其中的一次。
那只部队驻扎在那里,究竟是为了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盘马当然很好奇,但是他也懂得,在那种年月里,窥探这些东西的代价太大,便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后来,队伍开拨的时候,多了很多盒子,大约有三十个,每个都是鞋盒大小。当兵的很小心地带了出来。
他本想拿一个,但被一个当兵的很婉转地制止了,说盒子里装的东西很危险。他那后来还是偷偷找了个机会拿了一下,只感觉盒子入手十分重,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我听到这里,脑子里大概有了一些印象。这种鞋盒大小的盒子叫收纳盒,外号叫骨董盒,是考古队存放出土整理后的文物碎片的。这种盒子一般都被严格编号,有大有小,但大部分都是鞋盒大小(出土的文物一般较重,鞋盒太小所容纳的重量最适合搬运)。
盘马非常纳闷,湖的边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盒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按他当时的想法,盒子里肯定装的是石头,因为湖泊的边上全是大片的石摊,有很多很多的石头。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在山中行进一段时间后,盒子开始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非常难闻并且无法形容的味道。
我的第一反应是腐臭味,但盘马说不是,常年打猎的人经常和肉食打交道,对于腐臭味,绝对能分辨出来。那种味道,确实无法形容。
对于气味的形容,一般基于物件,比如说“像茉莉花一样香”或者“和臭袜子一样臭”。要是言语无法形容,那就代表过往不但没有闻过,而其连相似的味道都找不到。
本想问他这是不是就是“死人的味道”,但终究忍住了。这是他不想谈的话题,中途提出来对我没有好处。
盘马的好奇更甚,但那些人开始对他有所提防,他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触到那些盒子。回到村里之后,人很快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阴山古楼 第十三章 心理战
这件事对盘马的影响很深,往后进山打猎,总会再想起那支军队。
他们进山是什么目的?他们在湖边干什么?那些盒子装的是什么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全都无解。
当时他就预感到,这件事以后必然会有人打听,但没有想到我们来得这么晚,过了近三十年才出现。
我问他湖的形态,他告诉我,湖是长的,像一把弯刀。四周全是石头,有的很大,比人还大,有的和鹅卵石差不多。
湖现在还在,不过因为气候的变化,水位下降得很厉害。三年前他去过一次,面积已经比原来小了一半。
听到这里,我再陷入沉思。
盒子中装的,可能就是我们在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发现的那种铁块。
如果有三十多盒,整盒整盒往外搬,数量必然不少,还真有可能如胖子说的,是什么东西的部分碎片。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之前胖子在有限的条件下推测,羊角山中有一个古墓,但我现在听来,更像是从那个湖底捞上来的。
难道他们在湖底发现了大型的铁器之类的东西,然后将其就地分解,一块一块地带出去?
不太可能,这样一来,这东西就等于废铁了。且若真是这样,不会只用鞋盒大小的盒子。
如此一想,我不禁也好奇起来,心中已经同意了胖子的想法——无论如何,得去羊角山里看一看。
另一方面,盘马老爹本身也有一块铁块,说是山里捡来的,而且认为价值连城。显然,考古队走了之后,他另外还做了一些什么。他不知道我晓得他又这块铁块,所以只字未提。让我更加确定他隐瞒了很多事。
不过,他现在和我说的,应该也不是谎言。铁块、“死人的味道”是和危险连在一起的,他肯定经历了一件事,让他把这三者联系起来。
闷油瓶的记忆中,铁块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东西。盘马老爹的回忆中,那个当兵的也和他说过铁块很危险,正好吻合。
我开始琢磨该如何让他开口。要说坏水,虽然我本性比较安分守己,但和潘子、胖子他们混久了,要挤也能挤出少许来。这种时候,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老爹还弄不清楚我的身份,可以讹他一下。
讹人的诀窍,就是让别人以为你基本上都知道了,从而在整个对话的形式上,把询问变成一种质问。
这就到关键时候了,我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说法,就又问道:“你后来再回到湖边的时候,是怎么发现那块铁块的?”
这完全是猜测,铁块既然是从山里找来的,就不太可能出自其他地方,我赌了一把,反正猜错也完全没有损失。
盘马老爹一下就僵了,但除了那极快的一点僵硬,并没有继续表现出什么来,直直看向我。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更知道这时候要下点猛料,便继续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那时候的事情,至于另外的那件事,我不感兴趣。”
盘马老爹的脸色彻底变了,放下烟斗,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心中松口气,几乎要出冷汗。
后面一句话,是在上一句猜测的成功上继续加码。死人味道、铁块的危险、闷油瓶的事,三者加总,我料想能让老爹保守秘密的,必然是有一个事故,本身非常惊险,十之八九有人死亡,其实也可以对他说:“他的死我就不过问了。”但我毕竟不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所以换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
心虚之人,除非知道我的底细,否则必然露出马脚。
反客为主的时机到了,我立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和客户砍价的时候经常如此,淡淡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整件事情,只要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可以。”说着,从口袋抓出一叠钱来。
这是预备给盘马的资料费,本来打算给个两三百,但为了视觉效果,干脆把所有钞票全掏出来,放到自己面前。
“我知道一些事情,但并非完全清楚。你不要担心,只要照实说出来,你拿你的钱,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
盘马看着我,神色不定。我则用非常镇定但是充满逼迫感的眼神看他,等他发飙或者投降。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他突然问,“你倒说给我听听。”
啧!我心里骂了一声,这老鬼还真顽固,这怎么说的出来?
表面不动声色,脑子狂转,那就是一秒内的反应,我几乎顺口就道:“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后头有人跟着?”
话一出,自己还没回过味来,就发现盘马的表情明显松下来,心中咯噔一下,糟糕!被揭穿了!
果不其然,他看着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也不是老糊涂。不要来找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告诉你。”说完就要辇我。
我迅速地回想,哪里被发现了破绽?
是他能确定没有人跟着,还是当时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被人跟?偏偏怎么也想不出补救的好办法,一下就沮丧下来。
他的儿子来开门,意思是让我们出去。门一开,光线一亮,我正想起身,却发现老爹的脚在轻微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