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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为了防止乾燥,他在少女的口内放入护齿套,铺上脱脂棉并涂抹凡士林。
作业结束后,防腐师试图阖上少女的嘴巴,但试了好几次,她扭曲的口总是立刻又开启。
防腐师一面寻思少女是否哀叫得还不够,一面替上颚与下颚穿针引线,过度地缝合。
闭上眼睛与嘴巴的少女,与初时相比已然好上许多,但防腐师尚未满足,,他希望能让她变得更美,替她安上微笑、喜悦、处于幸福中心般的表情。
防腐师拿起手术刀,将胯下的一部分切开,拉出动脉,并以木棒支撑,以免动脉缩回;对静脉亦是如法炮制。接着他将管子插入动脉,注入药液,又切开静脉,藉着药液压力将血液挤出,进而交换药液与血液。
作业中,防腐师为了提升药液循环,替少女的尸体按摩。
冰冷、僵硬且削瘦的身体,是防腐师习惯的触感,,一想到这触感是发自早夭的少女尸体,他便一阵惆怅。
他处理因用药过量而罹患意识障碍的青年尸体与因电车事故而变为十二块的尸体时,都未曾浮现这种念头;虽然是工作,对小孩的尸体进行防腐处理仍令他惆怅万分。
一想像少女双亲的心情,他便强烈想念起自己将满七岁的儿子。
待确认药液已行遍全身后,防腐师转换情绪,将器具插入肚脐上方,依序排除膀胱、盲肠、肝脏、右肋膜、左肋膜、胃、结肠的水分及流动物,接着将浓度更高的液体注入内脏,进行防腐与杀菌。完成后,重新缝合切开部位及手术痕迹,一面进行最终确认,一面以消毒液再度洗淨全身,拿毛巾擦拭身体,并以吹风机吹乾尸体及盾的黑髮,再替脸部上妆。
见尸体的表情已变得如同安眠于幸福的梦中一般,防腐师感到大为满足,认为自己终于将她从痛苦中解放了。
最后,他替少女穿上少女双亲交给他的白色洋装与白色布鞋。
听说少女双亲的梦想,是等少女病癒后,让她穿着这身洋装与布鞋尽情玩耍,直到弄髒弄黑。
见到少女的尸体包覆于没有一丝绉折的洋装与没有一点髒一污的布鞋之中,防腐师发觉自己的满足感急速萎靡,只想早点回家。
少女的尸体穿着生前从未穿过的洋装与布鞋,同到了她的家。因长期与病魔搏斗与死前喀血而扭曲的遗容变得极为安详,令双亲慼到强烈的喜悦与深深的安心。
母亲一面拭泪,一面凝视着遗体,说她看起来宛若还活着一般,忍不住唤了她的名字;父亲虽明白母亲的行为只是徒劳无功,却没加以阻止,因为他也抱着些微的期待——或许女儿会回应这声呼唤。
葬礼开始了,列席者们一面反覆地怜悯哀叹,一面流泪。
每个人都爱着少女,没有人讨厌少女。
少女笑,每个人都高兴;少女哭,每个人都悲伤。
过去的同学们一面呜咽,一面向棺木中的少女道别。
虽然少女的人生几乎都在医院度过,但小学二年级九月到十二月的三个月间,她曾去上学;当时的同学与导师在之后也持续和她交游,时而赠送录影带,时而赠送干纸鹤,直到少女的病况严重恶化为止。
其中一个孩子开始放声哭泣,眼泪一瞬间传播开来,过去的同学们一齐大哭,哭声充满了法事会场。
孩子流下的眼泪掉落至遗体上,泪珠并未滑动。
亲戚们进行最后道别的时刻到了,少女的遗体包围于各色各样的花卉之中。
大了少女两岁的堂姊满脸涕泪,将小熊玩偶放入棺中;这是少女最喜欢的玩偶,但真正的主人是堂姊,而由于堂姊也极爱这个玩偶,是以偶尔才借给少女玩。堂姊很后悔,一面哭泣一面想着:要是早知道她会死得这么早,就该把玩偶送给她了。
堂姊思索片刻,拿出放入棺中的小熊玩偶,抓住少女的手。少女的手极为冰冷,堂姊在惊讶之馀,也感到有点思心:但堂姊忍着思心感,扳开少女的手指,让她握住玩偶。
堂姊想到这么一来少女就能和小熊玩耍,便感到安心。
看着堂姊行为的亲戚们嚎啕大哭,少女的母亲再也无法忍耐,叫着女儿的名字并抱住尸体,没有人阻止她。
母亲的眼泪滴落遗体的脸庞,泪珠并未滑动。
亲戚们盖上棺木并封棺,做好出殡的准备。
身为丧主的父亲向众人致意;虽然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他绝不会忘记谎称少女死时面容安详之事。
每个人都爱着少女,他不愿说出少女是死于剧烈的痛苫之中,也不愿被任何人知道。
亲戚们将棺木放上灵车,自己则坐上小巴士。
灵车驾驶确认棺木已上车后,便驶往火葬场。
得知今天的棺木中装的是染病身故的年幼少女,驾驶喃喃地说道:真是太残酷了。
十年前,驾驶因事故而失去了年幼的独生女;为了忘却这个痛苦,他开始喝酒,妻子因而离去,自己则因肝脏毁损而住院。
虽然过了一阵子他出院了,却又因酗酒而再度入院。
助手座上的葬仪社男子正是当时认识的:因相同疾病住进相同病房的两人意气相投,男人听完驾驶的遭遇后深感同情,并给厂他这份灵车驾驶工作。
驾驶心知这是重新做人的机会,认真地工作:虽然妻子与女儿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但他告诉自己人生还没结束,该清醒了。
他也曾被酒精诱惑,但工作上不能喝酒,再说葬礼刚结束,尸体就摆在后头,喝酒未免太过恬不知耻。
身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面载运想活却无法活命的人一面喝酒,是非常可耻的;既然自己还活着,有空喝酒不如好好工作——虽然他没受过这种教育,但他自发性地思考并忠实地遵从这个原则。
驾驶载运尸体,不断地载运尸体:在沉默的尸体与一向坐在助手座上的葬仪社男人的守护之下,他的新生活上了轨道。
他已习惯放空脑袋生活,但只有女儿的事他无法忘怀;尤其是像这次一样死者是小孩、见到父亲深深地陷入极度悲伤时,过去的影像便会重叠,令他产生强烈头疼,并回想起酒的滋味。
然而,驾驶未曾屈服于酒精的诱惑: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次堕落。
葬仪社男人呼唤驾驶的名字,问他:没事吧?驾驶不知男人何出此言,一脸疑惑;男人指他的脸上全是汗水,驾驶连忙拭汗,黏答答的汗水附着在他的手背上,让他吓了一眺。
对于此事,驾驶不置一词,只是看着照后镜,确认跑在背后的小巴士;巴士载着已成了不归人的少女的家人。
驾驶希望他们能努力活下去,别因为失去孩子而自暴自弃、酗酒或眷恋过去;希望他们能看着现实活下去,别像自己一样绕了一大圈才重新出发,而是顺利地回复日常生活。
为此,他必须让这场葬礼完美地结束;所谓丧葬文化,或许便是从充满悲剧的非日常回归日常的手续吧!思及此,他重新握好方向盘。
灵车与小巴士驶出小镇,朝着前方的火葬场而去;当灵车转弯时,前轮爆胎了。
驾驶慌忙转动方向盘,却成了反效果,灵车连转了好几圈,护栏近在眼前,而护栏外便是悬崖。
一阵冲击袭来,驾驶一面呻吟一面微微张开眼睛确认情况,只见灵车侧面撞上护栏,严重损毁:葬仪社男人的脑袋被压烂,血液与脑浆的溷合物弄髒了上半身。
目睹此状的驾驶无法抗拒涌现的呕吐慼而张开嘴巴,却只能吐出少量唾液,,他感到不可思议,垂下视线,只见方向盘嵌进腹部,胃袋里的东西已从洞里跑出来。
驾驶断气的前一刻,透过照后镜看了后方一眼;灵车的后门开着,棺木已不见踪影,掉下悬崖了。
棺木朝着崖下的白桦林笔直坠落,撞上其中一株白桦而毁坏;少女的尸体飞出,大量的花卉也跟着勐烈地飞散开来。
棺木成了盾牌,白桦树枝又成了缓冲,少女的尸体毫髮无伤地落至地而。
尸体就这么留在原地,虽受阳光照射,但尸体不会流汗,脸上的澹妆并未因此脱落:又因为经过防腐处理,短时间内更无腐败之虞。
少女的尸体既不散乱也不腐坏,就这么静静地待在白桦林中。
发现少女尸体的,是一名少年。
少年捕完昆虫,正住回家的路上:今天的成果在笼子里来回爬动,他心满意足地快步踏上归途,突然有个白色物体映入视角,他朝那方…掣去,才发现少女的尸体。
少年跑近尸体,经过完善防腐处理的少女看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