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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我自然也就断绝了自杀的念头。我想了一整天之后,决定接管潘天高的产业。因为不管他的死我负有什么样的责任,终究是他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我如此悲惨的命运,并使我的恋人惨遭厄运,现在也是该他弥补我们的时候了。而且,李医生,你不要责骂我,我甚至还有一种可笑荒唐的想法,我觉得正是因为你当年的贫穷,不能为我的父母所接纳,才导致我们后续那些惨不忍睹的人生,所以我有点病态地考虑,我要让你富甲天下,财势滔天,以弥补当年的刻骨遗憾。
因此,第二天,我就去了潘天高的公司,向他们亮明了身份,也就将公司接管了过来。由于一开始,我对公司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不敢贸然去邀请你。也就是那次为什么你给我打电话后,我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忙碌完了再联系你。其实那一段时间,我不仅仅是忙公司的业务,还在配合着警方的调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警方会第一时间认为我和潘天高的死有关系,虽然我仍然相信潘天高的死有我的责任。后来方露和方市长都分别联系过我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他们认为我有杀夫谋财的嫌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向我下手。
我只有苦笑,其实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潘天高是要在借我肚子生完孩子后回去和方露复婚的,也就是说潘天高的财产原本应该是归属于他们的,潘天高突然一命呜呼,本已在他们指尖缠绕的财富一夜之间就完全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如何能够不窝火?所以他们本能地以为是因为潘天高逼我离婚,我一气之下,将潘天高暗害了。而且这听起来多么理所当然。虽然我觉得这点很可笑,但是我也本能地相信佛祖的话,潘天高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所以我仍然努力地配合着警方的调查取证录口供。既有工作压力,又有精神压力,这也就是那么长时间我没有再联系你的原因。
不过好在后来,我巧之又巧遇到了精明能干的欣月,我和她的遭遇也很离奇,这里就不讲给你听了。欣月在公司呆了十来年,非常熟悉公司业务,在她的帮助下,我逐渐摆脱了繁重的压力,最后完全授权给她,并且终于决定请你过来主持公司一切,以弥补自己心头那种一直耿耿于怀的叹息。所以那天,我冷不丁就给你打电话,我想,当时你一定很惊讶吧。呵!请你理解,我被潘天高禁锢了五年多,行为举止已经不太符合一般世俗习惯了!
那次我到了你租住的房间后,和你共同坐在床上的时候,李医生,那熟悉的环境,那温情的感觉,我真地就象回到了和潘天高结婚的前夜,我当时有一阵又一阵的冲动想要脱光衣服,和你身心交融。不过,我还是苦苦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我已经深受过佛门戒条的教诲,而且,当时你终究还只是我突然碰到的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当然,在这里,我还要顺便说声对不起,李医生,在后来和你相处的那些日子里,虽然我每天都很开心很幸福,但是我却没有给你传达过类似的感觉,使你茫然,彷徨,而且每每对你心动的时候,我都难以突破作为一个佛门弟子对佛祖曾经做出过的承诺。甚至后来我还甩了你一个耳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在作茧自缚,后来我终于说服了自己,我相信佛祖是能理解我的,我和你是百年修得的缘分,佛渡有缘人嘛,他既然要拯救苍生,又怎么会置自己的弟子于痛不欲生的境地呢?只要存心良善,仁义济世,那便是佛的最高境界,其他形式上的东西,倒不可过于注重。在这样的心境下,便有了我们后来的那一些甜蜜的来往。
只是,可惜,李医生,我们这辈子终归还是没有相守一辈子的缘分,不是你先行辞世,就是我即将赴死,可叹啊,天意弄人,我究竟犯下了什么罪孽,竟至于让我和心爱的人无缘今生?我佛慈悲,就请你在我离世前告诉我,让我能够明明白白地离去吧!
哎,小智,姐今天迫不得已跟你讲这些,姐心里也很难受,请你不要过于介意,不管你是不是曾经的他,姐都爱你,姐爱的是你的品质,你的精神内核,以及你对姐的忠诚,现在的你和曾经的李医生都能一下子启开姐的心扉,说明你和他一样都是值得姐深爱的男人。不过,姐现在却要向你说对不起了,姐得先走一步,不能陪伴在你身边关心你了。小智,你一定要多保重,姐永远爱你,姐的灵魂也会在浩淼的空际为你默默祈福的!好吧,我大致想要讲给你的就是这些了,时间这么长了,你也该回去了!”
静静听着商诗的自述,刚开始那几个阶段我还是心情跌宕起伏、浑身乱颤的,听到后来,我已经完全平静了,因为商诗苦痛的遭遇,已经无法通过人类这个物种做出任何程度的情绪反应来加以足够的表达了。所以我反而只能用一颗平常心来抵制心头潜涌的酸苦。我冷静地说:“姐,我现在就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你根本不可能先走一步的,因为我随你赴死的步伐一定只会比你慢半步!”
商诗凄然地望着我,眼里噙满了泪光,嗓子有点微颤地说:“小智,姐求你了,不要做傻事,你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
我微微笑道:“姐,别抱那么天真的想法,你不是已经领教过我的厉害了么,上次是服毒,这次可能简单点,就随便来个割腕吧!”
商诗紧咬着嘴唇,泪水潸潸而下,不胜凄楚道:“小智,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姐在赶赴黄泉的路上还不能安心?”
我肃然道:“姐,如果你想挽救我,路只有一条!”
商诗愕然地抬头,狐疑地看着我。
我笑说:“那就是你上诉!”
商诗无奈轻叹道:“小智,你为什么就偏要这么倔强呢?明知道结局已经铁定,为什么还非得将更多的人牵连进来呢?”
我冷冷一笑,面容肃静道:“商诗姐,今天在进这个牢房之前,我还真就以为结局已经铁定了呢,我进来劝你上诉无非就是一种不甘心,现在听完你的话后,我完全不这么想了,我现在想,你要是就这样不上诉结束了生命,那我即便不选择自杀,我也会因为憋屈而死,那何苦来着,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商诗听得脸色煞白,摇头坚定地说:“小智,姐能理解你的好意,但也请你理解姐的心情,不要让姐为难!”
我见她还是油盐不进,心里十分光火,有点气恼地说:“姐,那好吧,我只问你一件事,警方认为潘天高是被毒药暗害的,他吃的毒药是你投的吗?如果你说是你投的,我二话不说,即刻打消劝你上诉的想法。”
商诗愣了,愕然地看着我,好半响,她才茫然地说:“可是,无论如何,姐是有罪的啊!”
我无奈一笑道:“姐,看来我是必须要帮助你来分析一番你总觉得自己对潘天高有罪的心理根源是什么了!”
商诗疑惑地看着我。
我平静地说:“原因其实很简单,你本来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潘天高的卑劣行为实在令人发指,你断然不会在与他较量的那段岁月中产生那些相对善良的人来说显得有点冷酷的念头和行为,但你的内心深处一定也是潜伏着隐隐的不安和罪恶感的,后来不知算是不幸还是有幸你竟然皈依了佛门,于是如来佛祖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敦敦教导你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海无边回头是岸,怨怨相报何时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转不过的弯,呵呵,总之嘛,就是这么些意思,你成天在这样的语言熏陶下,心理又怎么能不发生微妙的变化呢?慢慢地,你开始对自己曾经的行为进行反省,你在心底里对自己说,善恶皆吾师也,常念四重深恩、甘作众生马牛、亦份内之事,人欲取我首级、我亲自割下奉上,总之,就是人们怎么欺负我都行,我就是不能伤害他们丝毫,终于,你心底里潜伏着的罪恶感在这样的心理背景下开始暗流涌动,在你表层意识里还没有什么知觉的基础上却已经不知不觉控制了你的精神,于是,在你睡觉时大脑皮层意识处于沉睡状态未能对它进行掩饰的时候,它就冒出来大肆活动,推波助澜,终至于在你大脑里形成栩栩如生的梦境,使你借助于梦境的形式将内心深处的反思表达了出来,并悄然凝固成一个坚强的观念:你是有罪的。当然,你恰巧在潘天高死前的那一天形成了这一观念,这就有点玄奥了,也许你还真就练就了通灵的本领。咱先不去讨论这个玄学范畴的东西。我只想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