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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象个无头苍蝇那样乱飞乱撞,生命中没有了商诗的悸动,我顿时失去了一切主张,空气也因为丧失了诗韵而开始变得干枯,我举目四望,顿觉生死两茫茫。
我感觉自己好象一点事情都做不了,不过我又特别想为商诗做点什么,否则的话,我将会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为挽救商诗而尽了全力。
那还能做什么呢?在客厅里为商诗这个虔诚的佛徒保持旺盛的香火应该是目前最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的了。而且,我也必须通过这样一种象|书|网】征性的意义使自己倍受煎熬的心灵得到片刻的安宁。我乞求佛祖保佑,愿好人一生平安!
时间在我的心惊胆战和喜忧参半中悄然溜走,我掰着指头默念着每一个午夜的来临,又张皇着双眼恭送着每一个黄昏的离去。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同时它又成了我最坏的敌人。我为每一个时刻的来临而惊恐,我又为每一个时刻的离去而狂喜。我每天回家后只做一道青菜,吃完后我就在佛像面前的袅袅烟雾中和商诗的灵魂相会,我认为只有这样,我的呼吸才能通畅,我才可以顺利地生存下去,静静地等待商诗的归来。我总是会磨蹭到午夜十二点过后才睡觉,因为我突然特别怀念那天那不经意间传来的一缕敲响生命的钟声,我认为它一定不是虚无缥缈的,可是让人遗憾的是,真等我刻意去捕捉它了,它反而彻底销声匿迹了。我也会不定时地打“尸体”的电话,打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少期待或者惊慌了,就算是孤寂时分的一种趣味游戏吧!我不再尝试去见商诗,我没实力去见她了,我已经差不多还清了孙代表的孽债,使用的却是苦难百姓的血泪,我不可能再去掏挖穷苦乡亲们仅存的心肝肺了,即便商诗命悬一线,我也只能咬破嘴唇让自己柔肠寸断了!再者,见了商诗又能怎么样?我除了给她带去悲伤却不能给她送去任何希望,我又还有何面目去见她呢?
商诗犯下的是死罪,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当我熬到了第十三天的时候,那天下班后,我没让王师傅直接送我回家,而是先在大街上溜车找了一家装潢装饰公司,然后进去花高价钱叫了个小工匠带了几块玻璃板跟我们随行,又在我的旨意下去逛了一趟花市,用我这半年来积攒下来的几乎所有积蓄,买了各种名贵娇艳的鲜花,将王师傅的车间和后备车厢都塞了个满满当当,连车的外表面都被打扮得花枝招展、艳光四射。最后我、王师傅、小工匠三个人都被彻底埋没在了花海里,让这个城市大街上流俗的目光在我们的车尾连成了一片。
小工匠进入到了我们的深山老林里明显不适应,在我的一再言语安慰和目光抚慰下,他慢慢地终于放松了下来,最后不仅轻轻松松给我的商诗安好了门窗玻璃,还和王师傅一起帮我将灿烂明媚的鲜花从庭院一直摆设到了大厅,虽然他们的眼角带着迷惑,但是,看得出来,他们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微笑,毕竟,授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我目送着王师傅的车远远离去以后,才悠然转身,趟过盛开鲜花的大道,回客厅坐定,在清冷空旷的空气中,开始享受那种飘忽不定的喜悦和哀愁。
我一直不敢给赵警官打电话,虽然这样会让我提心吊胆,但是最起码我还可以有勇气去铺设迎接商诗的鲜花大道,无论十四天结束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我的这个夙愿必须得到实现,尽管最后有可能沦为一种自欺欺人的虚幻场景,但是虚构的快乐也总还是要比切实的悲苦来得喜庆吧!不管怎么说,我总算熬到了第十三天,而且至此为止,还没有什么迹象表明我在明天就将陷入绝望的深渊。从这一角度看,虽然我此时形单影几、茕茕孑吊地独坐在清寒的夜芒中,但我的心却又似乎开始沐浴在清新的晨光里了!
我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去厨房里添补了一些食物延续生命,再回到佛烟面前默念静思,化作蝶舞,赶赴灵山和那美丽的金孔雀商诗追逐嬉戏,流连花丛、嬉闹枝头,朗情妾意、诗韵悠然。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一路扇着翅膀,用心去幻想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空气中那神秘钟声的韵律,飞回凡间,我得让我美丽的诗儿休息了,而我这最后一天的生命钟声也要靠自己去一点一滴地敲响!
也许是我的苦心或者说是商诗的佛心终于感动了佛祖!
这一天,我面上平静如水地在病房里穿梭,病房最高档的创伤药也在我脸上发挥了特效,我已经去掉了那层蒙羞布,创口处的瘢痕虽然隐约可现,但也被空气中饱含的水气润泽得栩栩如生、鲜亮动人。我在病房里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和同事们有说有笑,认真细致地分析病情、科学全面地给出治疗方案,我也耐心听病人倾诉他们的痛苦和贫弱,为他们伤感,为他们揪心。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将饭盆端到了办公室,将一把椅子拖到窗户边上,静静地坐下,手里往嘴里机械地扒拉着饭粒,眼睛里的视线穿越了城市森然壁垒的钢筋丛林,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我看到了茫然的一片。办公室挂钟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将远方的视线收回到了眼前,碗里的饭团依然是沉甸甸地一片。我微微笑了一下,起身将它放到办公桌上,盖上盖子,想了想,又将它放到了抽屉里,关上。我在想,或许,在今天结束后接下来的某个时刻,它还可以用来挽救我的生命。
在下午大概过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冷欣月的电话,冷欣月在电话里欣喜若狂地喊:“你下班后在医院门口等着,我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接商姐!”
第170章:再次来到看守所
我对着电话那头的冷欣月轻轻地点点头,平平地说了一声“恩”。
放下电话,我轻咬着嘴唇,没有憋住,泪流满面。
我跑到水房将所有的心情和泪水全部释放,用冷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形象,然后跑回病房,将那一天剩余的工作干净利落地完成。我在下班之前挤出一些空当,在洗澡间将自己洗了个稀哩哗啦,我要用人世间最光鲜的一面迎接商诗,告诉她,接下来的生活会将是多么美好。
冷欣月看来老早就等候在医院门口了,喜形于色、笑魇如花,看到容光焕发、焕然一新的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樱桃小嘴一张一翕,释放出一串又一串鸾莺初啼般的笑声。
她毫不避讳地一把拽起我的胳膊,打开车门,将我塞了进去,然后欣然关上。钻回驾驶坐,信手拉过安全带系上,手脚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甩出,车便安然有序地急速上路。
我内心充满欣慰和宁静,满脸柔和的笑,轻声问道:“什么时候通知你们领人的?”
冷欣月似乎刚从烈焰滚滚的炼狱中回到人间,那种劫后余生的快感几乎让她丧失心智,她完全忘却了我们所置身的这个人间常有那乌云蔽日的悲怆,满不在乎地感慨道:“我就说我们那美丽善良的商姐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嘛!呵,你说还能是什么时候通知的呢?我提心吊胆过了这么多天,得到这样天大的喜讯,我一个人哪里承受得了,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和你分享了!”
冷欣月的声音中洋溢着一层淡淡的喜悦,将车厢内的氛围渲染得很是舒缓,我会心一笑,便不再说话,将视线投射到车窗外边,却用全副身心酝酿着和商诗见面时的惊魂时刻。
一段较长时间的静默以后,冷欣月又突然说了一句:“你猜,一会商姐见到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心里一颤,扭过头来,从侧面看向冷欣月略显憔悴的脸盘,看得出来,冷欣月虽然有一时的开心,但这一段时间的折磨应该也让她身心俱疲了,她在这些天里也没有联系我,更不敢到别墅去看我了,那天两人抱头痛哭的悲凄场景应该还让她心有余悸,所以她为了避免两人的忧伤相叠加产生更大的效应,干脆对我不理不睬,只是蜷缩在空气的另一头独自哭泣。那么我的诗呢?你有否象我们一样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如果有,那你的痛苦是因为彻骨的思念还是仅仅因为悲愤的思考?
我又不禁想起了和商诗的过往,心里很是酸涩,叹了口气说:“还能有什么反应呢!商诗姐那么坚强的人,她才不会象你这么娇弱呢,动不动就哭鼻子!”
冷欣月娇呼道:“切,不害羞,到底谁爱哭鼻子,某些人现在鼻头还晕红晕红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竟然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鼻头,冷欣月好象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放声大笑道:“